想到这里,我心也越来越凉了,凉到手脚发麻。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容不得我有半分的犹豫了,现在很多事情都还处在猜测阶段,还没被证实。就代表一切都还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再动摇了,就算是一条黑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在心里自我安慰的想,也许是我被沈柏腾吓过太多次了。所以到达现在我心里都已经产生了阴影,也许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呢?
想到这里,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而就在此时,袁长明那边也终于传来消息,说是袁长明同意了将股份转给袁姿,就在刚才签了协议。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并没有吭声说什么,只是很沉默的站在那里。沈柏腾派过来的人见我没有反应,便小声说:“梁小姐,沈总说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成功完成,他会履行他对你承诺的所有一切,他说让您安心下来阳台。”
我听到后,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人将话送达后,便转身从我房间内离开。
紧接我房间内传来了电话铃声,这铃声有些刺耳,还让人有些心悸,我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反应,本来打算直接无视,可电话断掉后。那通电话又再次响起,在静谧的房间内显得有一丝急促。
我手心内不知道在何时竟然冒出了一股汗。心加速跳动。这一通铃声终于结束后,我正觉得有丝解脱时,下一通又来了,没完没了,每一声响都好像在对自己凌迟处死。
为了不再折磨自己,也为了不让对对方起疑,我还是转身去床头柜上拿上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提醒,摁了一个开机键后,袁长明轻松的声音便在电话内传来,他说:“梁笙,你在哪里?”
我回了他一句说:“我在医院。”
袁长明笑着说:“我已经将所有事情全部都准备妥当了,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了,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我说:“都好了。”围岁妖划。
袁长明没有听出我的异样,继续开口说,他说:“梁笙,我突然发现放下一切竟然是这样的开心我,从今以后我们两个人终于可以一起好好生活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以后天高海阔,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好吗?”
他问我这句话时,我沉默了很久,久到他都快有些怀疑时,我立马笑着说:“好啊,从此以后天高海阔,我们一起走,去哪里我都随你。”
他在电话内开心的笑了,他说:“好。”
我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便对他说:“我现在要收拾一些东西,也要处理一下星辉,明天机场下午四点准时见好吗?”
我没有等他的回答,刚要挂断电话时,袁长明突然在电话内又说:“对了,梁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刚放在挂断键上的手又顿了顿,我说:“什么事情?”
袁长明笑着说:“是这样,我今天把股份给了我姐姐,没有捐献慈善。”
我说:“你给了你姐姐?”
他解释说:“因为你知道,我们离开后,我姐姐这一辈子肯定没有别的什么依靠,而且我爸爸死了,我不放心沈柏腾,想拿自己的股份给她傍身,到时候若是发生点什么事情,她也好不用受人管制。”
我说:“难道你就不怕你姐姐把这些股份给沈柏腾吗?”
袁长明说:“我姐姐不是这种人,她和我保证过了,她不会这么蠢的。”
听到袁长明这句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袁长明以为我是不高兴,问了一句:“你怎么了?难道是……”
我说:“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股份给你姐姐本来就是应该的,而且她拿在手上,确实会安全一点,你这个决定我也认为挺好,因为我们离开后,她身边也就没有什么亲人了。”
说到这里,袁长明似乎是有点伤感,不过很快他又说:“我相信没有我,她也会过的很好,毕竟还有周周和她最重要的人在身边。”
我说:“嗯,我也觉得是。”
我们即将要挂断电话时,袁长明又叮嘱我说:“梁笙,明天下午四点你一点要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的我也心烦意乱,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再去思考太多,便敷衍了一句:“嗯,我会的。”
袁长明在电话内开心的笑了出来。
我们挂断电话后,这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我到达第二天,我在很早就派人去盯着单颖让他们时刻和我回报单颖的动静,这一天早上单颖起了一大早,可她并没有什么异动,仍旧像往常一般,带着孩子下楼买了早餐上楼,吃完后便在房间内打扫卫生,差不多到十一点又一个人做了午餐,两三的样子还打扫了屋子。
当那边不断源源不断传来单颖的消息,当我以为她不会按照我的话去机场时,可谁知道,在下午三点三十分左右,之前还平静正常的单颖,忽然在屋内收拾着行李,正好在三点四十分的时候,抱着孩子和拖着行李出了门,拦了一辆的士后,便往机场迅速赶往。
而这时,袁长明给了我电话,我在第一时间接听,他电话那端的背景非常嘈杂,有人说话声,有脚步声,有飞机呼啸而上的声音,可就算所有声糅杂在一起,可仍旧掩不住袁长明高兴的声音,他笑着问我到了没有,他已经在机场等我了,甚至还告诉了我他在什么地方等着我。
我听着非常高昂的声音,便只能笑着说:“我也快赶过来了,你再等等。”
袁长明说:“对了,我怕你一直在收拾东西没来得及午餐,所以我给你在机场打包了一份,到时候你可以吃完再上飞机。”
我说:“我还需要一瓶矿泉水,口有点干。”
袁长明笑着说:“你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难道我还会让你渴着吗?”
我说:“好啦,不说了,我现在要拿着行李出来了,你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等着我。”
袁长明说:“恩恩,我会让你赶到这里后,看到第一个人就是我。”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刚想挂断电话时,袁长明又在电话内说:“梁笙,你一定要来,我会一直一直在这里等你的,真的。”
听到他这句话,我忽然觉得鼻塞,好像有点无法呼吸一般,费了好大力气,我才从喉咙内挤出一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直等下去。”
我们挂断电话后,我便站在窗户口仰起脸看着天空,正好此时有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那轰隆声直略过脑顶,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虽然这也许并不是他想要的,可相比让他在这漩涡中越来越混乱,还不如让他安静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虽然会碌碌无为,虽然会平凡无奇,虽然从此不再是袁长明,可至少他是他自己,他不用再担惊受怕,也会拥有天伦之乐。
想到这里,我心里也释然了,唯一的伤感也被自己从心间剔除掉。
正当我抬起脸愣愣的望着窗外发呆时,身后忽然传来沈柏腾一句:“在看什么。”
听到他声音,我猛然转过身去看他,才发现不知道何时他已经站了我的门口,目光正静静地落在我身上。
我和他对视一眼,和平静的回了一句:“没有,只是让自己放松一下。”
沈柏腾走了进来,将门给关住,见我身上穿着单薄的衣物,他顺势走到了衣架上随手拿起了一件外套,到达我面前后,便套在我身上,他说:“今天天气有点冷,怎么还站在窗户口吹风呢?难道张医生的话对于你来说都是耳旁风吗?”
我说:“我就站了一会儿,没有多久。”
沈柏腾握住我手,才发现一片冰凉,他的大手掌突然将我的双手全部给握住。
他牵着我到达床边后,便将我按在了床上躺好,发现我没什么心情说话,便也不再打扰我什么,也不和我说什么,自己拿起一份报纸坐在沙发上翻阅着,看上去很清闲的模样。
他在看报纸的时候,我便坐在那里发这呆,其实心里早就在计算着时间,计算了很久,等到达四点半,我放在茶几上的那一只手机便在疯狂的震动,惊动了正在看报纸的沈柏腾,他听到铃声后,便将手上的报纸合住,抬眸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看到上面来电提醒显示长明两字,他手了手机,淡淡的说了一句:“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该上飞机了。”
我没有说话。
沈柏腾又抬起脸看了我一眼,问:“你认为结果会怎样。”
我说:“我不知道,不过我让单颖去了,她带着孩子,我想,无论如何,也会动摇他心。”
沈柏腾重新将合住的报纸打开,抖了两下说:“但愿。”
之后躺在茶几上的手机还是在不断疯狂震动着,我们两个人都在干着各自的,可我和沈柏腾都没想到,这通电话震动的时长竟然可以如此之久,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却还在疯狂想着,本来还很淡定看报纸的沈柏腾,眉头也皱了起来,瞟了一眼手机说:“你不觉得烦吗?”
我说:“好像是有点。”
沈柏腾说:“逃避不是办法,接吧。”
我第一时间就选择拒绝,我说:“等电话被他打到没电,我就会关掉。”
沈柏腾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说:“你很天真。”
我还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阵不详的预感,第一时间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赤着脚朝着房门口走去,速度非常快的将门反锁。
就在这一瞬间,急促的脚步声突然间消失,房门静悄悄地,当我以为是自己多虑又多疑时,门外忽然传来袁长明一句:“梁笙,你开门,是我。”
我惊愕的抬起脸去看沙发上坐着的沈柏腾。
沈柏腾发下手上的报纸后,便朝着门这边走了过来,在他手刚要去拉门把手时,我反手抱住他了他,满脸哀求的抬起脸看向沈柏腾,用只有我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音量对沈柏腾说了一句:“别开门,求你了。”
被我抱住的沈柏腾低眸看向我,他说:“有时候面对比逃避有用。”
我说:“他会死心的。”我怕他不答应,又抱紧了他一分,小声说:“求你了。”
沈柏腾望着我良久,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终于松开了,他没有再说话。
就在我和沈柏腾说话这段期间,门外的袁长明又说了一句:“梁笙,我来找你了,你开门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离开的吗?你为什么有突然反悔了。”
我抱住沈柏腾的手松了松,转过身面对着门口,还是没有说话。
袁长明没有了耐心,用手开门,可开了很久,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里面明显倒锁了,他又用力的开了两下还是没用,他红着眼睛朝着门上狠狠捶了两下,他大声说:“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啊!”
捶第一下没用,袁长明就捶第二下,第二下还是没用他接着第三下地四下,每捶一下,这房门便震动一分,捶到后面,他双手红肿,手上皮开肉绽。
可他仍旧不罢休,继续面无表情揣着,好像只要这样捶下去,我就会出现一般,我就会跟他走一般,我就会和他一起天高海阔遨游一般。
而在机场被袁长明甩下的单颖,抱着孩子从雨中赶了过来,浑身狼狈的站在袁长明的身后,她就一直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望着他,望着那扇门上被他砸得鲜血淋漓,望着面无表情的袁长明固执的守着这扇门。
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抱住孩子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他早已经血肉模糊的手,哭着对他大声说了一句:“如果她要出来早就出来了!袁长明!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清醒?她要是想跟你走,她会给我电话让我去机场吗?如果她想跟你走,她会怀了别人的孩子到最后还来骗你的股份吗?这个女人让你现在一无所有!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袁长明听到单颖的话,表情非常可怕,单颖以为他又会对他说一些难听的话来刺激他,可谁知道他却非常冷静的给了她一字:“滚。”
单颖忽然被这一个字冲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长明将她的手一甩,继续固执的捶打着那扇门,袁姿抱着孩子面色惨白的站在那里,隔了好久,她小声问:“滚?你让我滚去哪里?”
袁长明根本不回答她,直接当她不存在,他还在继续敲打着那扇门。
单颖再次去抓他的手,袁长明想要甩掉,可这次她发狠一般抓紧,她说:“难道连这个孩子你都不认了吗?袁长明,纵然我有千般万般对不住你的地方,可孩子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知道这几天孩子的身体状况吗?医生说他心脏衰竭,这件事情我之所以没有告诉过你吧?”
袁长明还是面无表情看向她。
单颖满脸眼泪说:“现在我不求你给他一个家,我只希望你能够陪着我一起多陪陪他,哪怕是几天而已,他是你的儿子啊,难道这点卑微的请求你都不肯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儿子的身体状况啊?”
袁长明听到袁姿的话,他冷笑了一声说:“这个孩子是你要生的,关我什么事?”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又反手将单颖的手给甩掉,继续在门上一下一下敲着,敲了五下,他手又停了下来,他对身边的单颖说:“你走吧,别再对我有任何奢望了,我们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就算我和梁笙最终没有结果,我也不会跟一个妓女在一起。”
单颖身体因为这句话震动了一下,她抱住孩子的手一紧。
袁长明说完后,不再理她,仍旧继续敲着那扇始终紧闭的房门。
单颖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她说:“她难道不是妓女吗?”
可她这句话并没有得到袁长明任何的回应,走廊内仍旧是空荡荡的敲门声,分外的诡异,单颖就这样站在袁长明身边长达十秒,当她看到门上的血印子越来越多后,她抱着孩子忽然决然转身,走了大约几十步,离袁长明大约有两三米距离时,她突然停了下来,回身看了袁长明最后一眼,就这一眼后,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孩子。
那字全身上下都是雨水,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酡红,她手指在孩子发烫的肌肤上怜爱的附魔了一圈,最终,她低下脸贴着她小小的脑袋,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她嘴角勾起一丝笑,她极小声的说了一句:“宝宝,妈妈爱你,所以妈妈会给你爸爸,爸爸也爱你,我们一家人都爱你,你是天赐的礼物。”
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便从孩子的脸蛋上抬起脸来,又看了一眼襁褓中熟睡的孩子,她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在地下后,又看了袁长明一眼,便转身朝着不远处楼道口走去,到达窗户口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又再次回望了袁长明一眼,她说:“长明,我走,我会走的远远的,让自己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可我唯一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待孩子,他是无罪的,事到如今你可以怨我,恨我,可我还是那一句话,妓女是有心的,她的心始终在你身上,只是你不想知道,也不屑知道而已。”
她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便在最后的最后再次深深的看了袁长明一眼,这一眼过后,她一分犹豫都没有,回身朝着出窗户外面纵身一跃。
本来还在固执的敲着病房门的袁长明,在听到楼下沉闷坠地声响后,他手颤了颤,他挥动的拳头终于停了下来,他僵硬的转过身来来看身后,发现地下躺了一个孩子以外,竟然空无一人,他茫然的望了许久,身体忽然靠着那扇门缓缓的蹲了下来,他用手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哭了出来。
而在房间内的我和沈柏腾也听到了外面的一声异响,当时我抬脸看了沈柏腾一眼,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在我转身朝着窗户口冲过去那一刻,他一把将我拉住,然后将我困在怀中,按住我的身体说:“不准去。”
我仰起脸追问说:“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沈柏腾说:“和你无关。”
我拽进他的衣服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楼上坠落。”
沈柏腾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可能是别人,这栋楼住了这么多病人,说不定有人遭受不住折磨自杀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我摇着头说:“不对。”我忽然听到袁长明压抑的哭声,我又说:“不对,真的不对。”我拽着沈柏腾的衣服说:“沈柏腾,不是别人,好像是单颖跳楼了。”
沈柏腾抱住我的手没有半分松动,他皱眉说:“你别胡思乱想了,不是单颖,说了是别的病人而已。”
我说:“你让我去看看。”
沈柏腾说:“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我挣扎着说:“不行,我必须要去看看。”
我在他怀中努力挣扎着,沈柏腾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竟然对我大声说了一句:“是又怎样?!你现在能够做什么?救她吗?三十多楼,你怎么救她?”
我被他的声音吼得有些发愣,沈柏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内的火气,尽量柔和着声音说:“好了,现在你需要做的事情是去床上躺着,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他说完这句话,便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都当妈妈了,乖一点行吗?”
我转不过神来,只是眼神呆滞的望着他。
就在这是,门口的袁长明从压抑着的哭,改为撕心裂肺的大哭,每一声,听在人心里就像针扎这一般。
紧接着便是楼下救护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