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一出,我直接拒绝了,我说:“不用,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
朱文听了,也没有什么反应,脚步沉着稳定的朝着楼上走去。
我感觉到楼道的声音恢复安静后。便转身就走,到达一楼的后出口时,便有两个黑衣人将我拦住,当时我身体我莫名一紧绷,以为是童谣发现了我在这里,派人埋在了这里,可谁知道,那两个黑衣人的其中一个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证件照,他说:“我是警察。”他观察着我脸色。紧接着又问:“请问您是梁小姐吗?”
我盯着那两个黑衣人看了一眼,我并不相信以为是童谣的人故意骗我的,面无表情开口说:“我不是,你们认错了。”
我推开他们就要走,可那两个黑衣人也没有拦住我,而是在我身后说了一句:“梁小姐,别误会。我们是Q市最高人民检察院,上级派我们来调查江南会所,以及……”说到这里,他没有说完全,而是问了我一句:“您是否认识袁长明先生。”
我脚步一顿,立马转过身看向他们。
其中一个黑衣人说:“我们可以带你去见他。”
我并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道现在是怎样一种情况。
那两个自称是警察的人,自然是看出了我脸上的怀疑,便也清楚我并不会轻易的相信他们,似乎是怕上面有什么人下来,发现他们的行踪,没有继续耽误时间,语气加快:“如果梁小姐现在不相信我们没关系,之后我们会再次来找您交谈。”
他们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中,我冲口而出一句:“等等。”
其中一个人停了下来,看向我。
我说:“我跟你们走。”
这回轮到他们惊讶了。
我主动朝他们走过去要求他们将警察证件交给我看。那两个自称是警察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大约有些不明白我突然的转变,不过在对视完后,他们还是按照我的话,将证件拿了出来。
我拿在手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在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后,我将证件递还给了他们说:“我要见袁长明。”
他们带着我上了一辆白色的车后。我一个人坐在后座,而那两个黑衣人,一个坐在驾驶位置上驾车,另一个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透露一种怪异之感。
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鲁莽的机会,如果是童谣的人当做警察故意骗我呢?
可想到这里,我又下意识否认,给自己留了一丝希望。
就算跟他们走是冒险,可这丝险值得冒。
我心里虽然极为不安,可脸上还是一片镇定。
直到车子停在一家民宿酒店前,环境还算不错,他们带着我下车,非常熟悉路况的带着我上了三楼进了一家客房,我刚走了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穿着老灰色毛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窗户口看着一些资料档案之类的东西,他听到开门声后,便抬起脸来,看到被带进来的我,立马将脸上的眼睛摘掉,放下手中的资料袋子,主动站到我面前和我打招呼说:“梁小姐您好。”
我有些发懵了,因为我没有看到袁长明,我也不认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但看他的气质非常舒服,这种舒服的感觉来自于他身上的书香之气,他主动和我自我介绍说:“我是Q市的市长。”他指着座位上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说:“这是Q市的监察厅的价差张金国正。”他非常客气的说:“请你过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添麻烦了。”
房间内突然之间这么多陌生人,让我有些懵了,我说不上话来,虽然我从他们脸上感受不到恶意,可突然冒出这么多自称是当官的人,我肯定无法全然相信。
那个自称是Q市市长的人见我一脸警惕模样,便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他儒雅一笑,对站在我身后其中一个黑衣人说:“小刘,你们联系小袁了吗?”
那黑衣人说:“已经在路上了。”
他的话刚落音,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我们全都看向那扇门,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一个男声,他说:“是我。”
那市长一听,便笑了,这笑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便对我说:“你稍等,小袁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主动走到门口去开门,当门一点一点被人打开,外面站着等候的人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那人满脸的青色胡子,头发长到额际,穿着也非常的朴素,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颓废的气质。
看上去就像街上的某个落魄的男人。
说实话,起初我还没有认出他,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动作。
直到那落魄的男人将低垂的脑袋一点一点抬了起来,他眼睛落在我身上。
我从他黑色的瞳孔中看出一丝熟悉,可又不确定这还是不是几个月前有着开朗笑容,有着清澈双眸的袁长明。
我有点迟疑。
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房间内,突然在所有人都未发觉中静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便在这无声当中相互不言语的对视着。
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还认识我吗?”
他问出了这句话,见我一直都没有动静,本来还算平静的脸庞忽然变得有些忧伤了,他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说:“是啊,我这个模样,你哪里还会记得我啊……”
我动了动身侧僵硬的手指,大脑从一片空白变得明白了不少,尽管声音有些发软,没有力气提上声,可我还是用尽全力颤抖着嗓音说了一句:“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就算烧成灰,我都认识你。”
站在门口的男人笑了,他走了进来,站在我面前,看到我挺着的大肚子,用轻松的口吻说:“不错嘛,成了大肚婆了。”
我打量着他说:“你也不错嘛,富少爷不当,像个乞丐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我差点还真没认出你。”
袁长明轻笑说:“什么富少爷不富少爷,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自我嘲讽说:“我和乞丐又有何分别?”
听到她的话,我表情顿了下,本来一肚子话,却突然发现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了。
这时一旁的Q市市长非常懂得看气氛,他笑声爽朗的说:“你们两人应该是许久都未见了,这里就留给你们年轻。”
他说完,便带着下属还有那个检察长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袁长明笑着问:“那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他将这话说得如此轻松,看来,很多事情他已经全部放了下来。余节叼划。
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有事,因为他不是脆弱到不可一击的人,所以,对于他的失踪我才没有多少焦急,可是再次见面,我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这是我意料之外的。
他这样问我,我自然也轻松的回应了一句:“好啊,正好许久都没见面了,一起走走。”
袁长明点了点头,带着我离开了这间房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天色也接近黄昏了,袁长明带着我在江边上走着,今天风很大,特别是在江边,我衣服穿得有些少了,觉得有些冷。
袁长明见了,将身上的外套放在了我肩头,他自己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但就算是在冷风中,他腰杆挺得也很直。
我见他耳边有细细的鸡皮疙瘩,问了一句:“你冷吗?”
袁长明侧过脸看向我,笑着说:“不冷,只是风大一点而已。”他盯着我肚子说:“反而是你,大肚婆了,自己要注意身体。”
我笑着说:“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我们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我想到刚才的事情,将话题兜到了上面,问他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袁长明和我并肩平行说:“梁笙,案子是我举报的。”
我刚想说什么,他又说:“你放心,这件事情我直接去了Q市举报的。”
我说:“有用吗?长明?你知道以前的我找警察找了多少次吗?一千多个电话,将手机卡打爆了,可最终结果永远都是没有回应,如果跑去Q市举报有用的话,现在的情况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坏,为官的都是官官相护,我相信现在你举报了,上面的人如果重视的话,可能还会做做样子下来做一下调查和笔录,可等一个月后,所有事情又开始不了了之,你这样反而会把自己暴露。”
长明见我神情激动的模样,他笑了,他说:“梁笙,你不用担心,这次和你以前的情况不同,一个月钱茱萸县在夺得袁氏集团后,便利用那条特殊通道大量的从国外走私军用品,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国家机构,和我爸爸当年有勾结的人都得落马。”
我说:“你不是要保全你袁氏集团的名誉吗?你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彻查,你为你父亲保留的颜面!你们袁氏一族的名声全都得毁!那你之前那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袁长明嘴角的笑容一收,他看向我说:“梁笙,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将我说得一愣,良久,我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袁长明说:“袁氏倒江南会所被铲除这不是你最希望的吗?”他扭过头目视着翻涌的江面说:“是,以前我或许私心的想保存袁氏的颜面和我爸爸的颜面,可现在不一样了,袁氏既然不归我管了,那我为什么还要任由那些黑暗的人利用袁氏的资源更为猖狂的祸害社会呢?你别说这个社会不归我们管,因为你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在很久以前你应该就切身体会到了这个社会黑暗是每个人的责任,一旦对于别人的痛苦熟视无睹,等有一天毒瘤扩大到你的面前你就会明白这种责任我们谁都脱卸不了。”
袁长明说:“而且,这是我爸爸造下的孽我有义务来进行处理和完结,悲剧进行到我身上就可以了,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我的孙子,都要受这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我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理解,如果失败了,你知道你的后果意味着什么吗?”
袁长明说:“不会有失败,这种失败不会被国家允许。”
我说:“你这么相信政府?”
他说:“我不相信政府,但我信我的国家。”
我忽然无言以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