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云天在彭泽县刑房司吏田宇的陪同下去了李家庄。
由于李家庄在流经赵家堡的那条河的下游,所以李家庄的西侧就是那条河流,河水静静地流淌着。
李清当时就是跳进这条河里没了踪影,直到一个月后尸体才浮出水面,面目全非,死状甚惨。
进了李宅后,李家的二老爷,也就是李清的亲叔叔李荣在一旁的陪同,去了李清新房所在的院子。
因为李清的莫名横死,所以那个院子已经被封了起来,里面房间的房门也都被贴上了县衙的封条,院子里空空荡荡,堆满了枯黄的落叶,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自从李清出事后,市面上就流传着各种各样关于他的传言:有的说他是被李清这个白虎星克死的,有的说他突发疯病,有的说他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有的说是以前被赵家害死的人前来复仇,还有的说他是被人下毒毒害……
在那些纷纭的流言中,李清之死笼罩了越来越浓厚的神秘的色彩,而鬼神之说也越来越有主流市场,使得赵家不胜其烦,故而要钱程审清此案,给赵家一个公道reads;。
对李云天来说,由于彭泽县县衙把这个院子封了起来,那么最大可能保留了案发时的现场,这对于了解李清一案的案情大有鄙夷。
周雨婷虽然胆子大,但她毕竟是女孩子,李清之死现在扑朔迷离,猜测各异,再加上这个院子里阴沉沉的,使得她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发毛,下意识地向李云天的身上靠了靠。
李云天首先要查然是李清和赵燕待了一夜的新房,彭泽县的衙役们有条不紊地拆了门上的封条,打开了门锁。
进门后,李云天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于是让人打开窗户通风,由于没人打扫房间里落了一层灰尘。
因为李清新婚第二天就出了事,所以当天新房就被查封了,屋子里保持着李清和赵燕成亲当天的摆设,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桌子上放着喜烛,大红的被子和幔帐等等,可以来当时的喜庆和热闹。
李云天扫了一眼房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窗户下面的地上摆放了一排花盆,有大有小,里面有泥土却没有种花,显得有些醒目和另类。
通常来说,花盆是放在屋外的,很少有人放在房里,而且还是大喜的日子。
“花盆怎么在这里?”罗鸣注意到李云天在花盆,他跟了李云天这么长时间,自然猜到了李云天对花盆感兴趣,于是沉声问一旁的李荣。
李荣也不清楚那些花盆的来历,于是让人喊来了当时在这里伺候的丫环,他觉得李云天和周雨婷等人气度不凡,好像大有来头,不像是彭泽县县衙的差役。
他和县衙的人也比较熟,可从没有在彭泽县县衙见过李云天等人,而且刑房司吏田宇对两人是毕恭毕敬。
要知道田宇可是县衙刑房的老大,专门管着县衙那些办案的差役,岂会对一群手下如此恭敬。
故而,他对李云天和周雨婷一行人的身份感到非常好奇,可是又不好开口询问,只能把疑惑埋在心底,找机会向田宇打探。
“二爷,那些花盆是少夫人带来的,少夫人还带了一些花籽,准备新婚后和少爷一起种上reads;。”一名丫环很快就被喊来了,向李荣说道。
“它们怎么摆在了屋里?”罗鸣闻言,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家少爷说让它们也沾沾喜气。”丫环望了一眼李荣,见李荣微微颔首,于是向罗鸣说道。
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抬步四处转悠起来,在他的示意下彭泽县的衙役打开了屋里的衣柜抽屉和箱子,想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那些衣柜抽屉和箱子里放得都是新婚时用到的物品,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当衙役们打开了两只并排摆在墙角的大红箱子时,李云天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他发现这两个箱子里的衣物并没有放满,只装了一半。( )
这好像有些不合常理,新婚是喜庆的日子,箱子里只装一半物品,似乎有些不吉利。
“为什么箱子没有装满?这有什么说法吗?”李云天以为这可能是当地的一种风俗,于是望向了李荣。
“这是怎么回事?”李荣快步走过来一由得问向了先前的那名丫环,很显然当地并没有这个风俗。
“二爷,这是少夫人陪嫁过来的,婢子也是第一次见。”丫环望了望箱子里只装了一半的衣物,冲着李荣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可能里面的东西被人拿走了吧。”
李云天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新房里的物品已经准备齐全,应该不需要从陪嫁的箱子里拿东西出来,不过他也不敢肯定箱子里的东西没有被人拿走,一切还要慢慢来调查。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除了那两个显得有些奇怪的箱子外,李云天并没有其他的发现,于是走到一扇窗户前透气,眉头微微皱着:那天晚上李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他的神智导致错乱?
沉思了片刻,李云天没有丝毫头绪,于是到院子里的其他房间转了转,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就在他准备离开小院,到李家前院客厅里询问李家的人婚礼当天的一些情况时,经过新房一扇窗户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随后走上前盯着窗户仔细查来reads;。
此时,新房的门窗已经关上,李云天发现窗户上有着一些小洞,像是上面钉过什么东西后拔出来留下的痕迹。
随后他又查房的其他窗户,上面都有被钉过后留下的小洞,而且不仅窗户,连门上也有,只不过先前他没有注意到罢了。
这可是新房,在新房的门窗上钉东西可是大不吉利,很显然李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在门窗上钉东西绝对会惊动其他人。
“李老板,为什么要把新房的门和窗户封上?”从门窗上那些小洞的分布轨迹上来云天感觉好像用什么东西把门窗从外面给封住了,于是不动声色地问李荣。
“是这样的,有传言说李家小姐是白虎星,我大嫂担心清儿的安危,于是找算命先生化解,算命先生说煞气从外而来,只要挡住那股煞气就能保清儿平安,因此大嫂就让人把新房的门和窗户都钉上,所有人都离开了院子,等到五更的时候才进去把门打开。”
李荣闻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可是不成想清儿还是出事了,房门一打开他就从里面冲了起来,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棍棒,一边胡言乱语,冲出了家门。”
由于封门的事情并不光彩,传出去会招来更多的闲言碎语,所以李家就把这件事情给瞒了下来,反正也跟李清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
李云天闻言觉得非常意外,李清母亲找算命先生算命封门窗以及李清拿着一根棍棒离开李家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钱程都不知道,否则的话一定会告诉他。
“那根棍棒现在还在不在?”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问向了李荣,他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
“在,清儿跳河后,跟在后面的下人跳下去救他,从河里把那根棍棒捞了上来。”李荣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黯然,如果当时能把李清也救上来就好了。
“带我去”李云天的眉头皱了皱,沉声说道。
李荣不敢怠慢,躬身向李云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他去了前院客厅,等丫环们端上茶后,一名家仆拿着一个三四尺长的棍棒走了进来,放在了李云天身旁的桌子上。
李云天打量了一眼,发现这根棍棒很普通,只不过有一头又扁又尖,截面上的摩擦后产生的划痕,以前好像套着什么东西。
“李老板可知道这是何物?”天,李云天也没弄明白这根棍棒是干什么用的,于是抬头望向了李荣。
李荣也不知道这根棍棒是何物,当时光顾着查李清发疯的事情,没人注意这根棍棒,于是他把李清院子里的家仆和丫环都喊过来辨认。
结果没有一个人见过这根棍棒,而且可以肯定这不是李清院子里的东西,因为院中的杂物都有专人管理。
“去那个算命先生那里!”既然大家都不清楚棍棒的来历,那么李云天也不准备再纠结于此,让彭泽县县衙的衙役收好了那根棍棒后起身,准备去会会那个算命先生。
“差爷所有不知,自从清儿出事后他就躲了起来,不知道去了哪里。”不成想,还没等他迈步,李荣就苦笑着说道。
李清出事后,李家人曾经去找过那个算命先生,或许是知道事情闹大了,那个算命先生竟然跑了,无影无踪。
李云天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坐下,开始盘问李家人李清和赵燕成亲那天的事情。
“田司吏,那位差爷究竟是何许人?”趁着李云天在客厅里忙活,李荣把田宇喊了出来,悄悄地塞给了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小声问道,如果不能搞清李云天身份的话,他心里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咱们九江府,哪个县太爷现在风头正劲?”田宇眼银票的票面,就势塞进了怀里,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原来那位爷来了!”李荣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神情惊讶地望着田宇,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湖口县知县李云天。
“李二爷,这回李公子的冤屈可以洗刷了。”田宇微微一笑,向李荣拱了拱手,九江府现在谁不知道李云天断案如神,什么冤案和谜案到他那里都是手到擒来。
“多谢田司吏。”李荣回过神来,向田宇拱了一下手,急匆匆离开,前去找他大哥李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