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万隆听了李云天关于王秀才一案的案情分析后,心中不由得豁然开朗,对李云天是自愧不如,立刻派人去距离王秀才家最近的两个村子去查探,并且打听当天早上是否有马车之类的交通工具经过。
对李云天来说,这件案子的推理并不麻烦,关键是要找到那个谋害了张氏的家伙,对方藏得很深,又没有什么线索,要想把他揪出来的话恐怕要费些心思。
不过,李云天现在有的是时间,只要他留在瑞昌县那么龙爷就会放心地过他的大寿,给了他下手的好机会。
两天后,捕班的差役从两个村子抓了十来个男子,这些人那天早上都出去得比较早。
为了给这十来名嫌疑人施加心理压力,齐万隆在刑室里面逐个审问了他们,那些人无不喊冤叫屈,谁也不承认那天见过张氏。
李云天坐在齐万隆的身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些被带进刑室的嫌疑人,从齐万隆的问话中寻找着破绽。
其实,在齐万隆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大刑伺候,他就不相信那些人的嘴巴能比得了刑室里面的那些刑具。
“李老弟,你可从中什么端倪?”等审完了那十几名男子,齐万隆殷切地望向了李云天。
“他们的作案时间都不充分,应该不是他们。”李云天向齐万隆摇了摇头,不仅作案时间对不上,而且那些人虽然显得慌张但眼神并不慌乱,依照目前掌握的证据,可以暂时排除他们的嫌疑。
齐万隆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意味着案情变得更加复杂,要想找到凶手的话需要加大侦破的力度。
“齐兄,明天早上小弟重写走一遍张氏回家的路线,否有何新的发现。”如果查案的方向没错的话,李云天觉得那些差役在办案的时候一定遗漏了什么人,他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故而要亲自去查探,而重走案发现场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有劳李老弟了。”齐万隆冲着李云天拱了一下手,他现在是毫无办法,只能依靠李云天了。
随后,李云天去了王秀才所在的村子,准备等到第二天天亮张氏离家的时间沿着张氏回家的路线走一遍,否有什么收获。
晚上,李云天暂时在村子里的一个地主家落脚,地主并不知道李云天得到身份,不过县衙交待的事情他岂敢怠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来到了王秀才的家门前,李云天让村中一名与张氏要好的少妇在前面模拟张氏行进的速度,他领着众人跟在后面。
由于天色尚早,路上廖无人迹,一直到沿途的第一个村子,才户人间里传来了亮光,以及零散的说话声。
“好臭!”来到村中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跟在李云天身旁的周雨婷鼻尖抽动了一下,柳眉微微一蹙,以手掩鼻。
李云天也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随即,前方左侧的路口出现一辆装满了大粪的粪车,由一名身材壮实的男人拉着,迎着众人走了过来。
见到李云天等人后,那名拉着的男人怔了一下,很显然没有料到在这里会遇上这么多人,而且里面还有县衙的差役,连忙把粪车拉到了道路的一旁,低着头,给众人让出了一条路。
李云天捂着鼻子从粪车前走过,怪不得味道这么难闻了,原来是倒夜香的reads;。
夜香也就是粪便,古代没有茅厕没有下水系统和冲水系统,因此无论乡村还是城镇,就出现了专门清理多余粪便的人,俗称“夜香郎”。
为了避免影响到别人,夜香郎通常半夜起来收集那些被人搁在门口马桶中装着的粪便,身份地位极其低下。
到达第二个村子的时候,村里已经明显热闹了起来,街上有着不少人,李云天立在村口处,扭头望了一下来路,从目前的情况来应该就是在这段距离内出的事情。
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张氏回家的方向与水塘的方向并不一致,相互间有一个大于九十度的斜角,凶手为什么不辞劳苦把人抛尸水塘,难道仅仅是掩人耳目?
回到县衙,李云天把王秀才一案的线索都列在了纸上,然后贴在墙上寻找着相互间的联系。
他已经把案情考虑得足够周详,现在唯一的一个难点就是凶手,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犯案,又能抛尸那么偏僻的水塘,肯定就是当地人而为。
李云天有一个感觉,凶手就在那两个村子里,只不过身上围绕着一层迷雾,使得他现在无法辨清对方的真面目。
“唉,究竟漏了什么人呢?”周雨婷坐在哪里望着李云天,见他双手抱胸,神情严肃地长时间盯着墙上的那张纸,不由得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难道他还会隐身术不成,从我们眼前偷偷地溜掉!”
“隐身术?”正在沉思中的李云天闻言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双目闪过一道亮光,猛然抽过去,抱着周雨婷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笑着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周雨婷没想到李云天会有如此孟浪的举止,脸颊刷一下就红了,立在一旁的雪儿不由得掩口窃笑,她觉得李云天和周雨婷真的是绝配,周雨婷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而李云天也没有一个县太爷的架子。
“相公,你想到了什么?”周雨婷摸了一下被李云天亲出了一个红印的脸颊,不无娇羞地问道,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那个被我们无视了的隐身人!”李云天提起毛笔在凶手二字上画了一个圆圈,朗声回答reads;。
周雨婷闻言眼前顿时一亮,随即心中感到颇为得意,原来李云天是从她的话中受到了启发,那么这个案子破了的话头功非她莫属。
不久后,瑞昌县县衙里一阵混乱,在齐万隆的命令下,捕班和站班的衙役急匆匆地跟随着他和李云天离开了县城,惹得街上的百姓一阵惊奇,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张氏回家所要途径的第一个村子,李云天和齐万隆所乘坐的马车先后在村头的一户围着篱笆墙院子的破旧小院前停了下来。
小院大门紧闭,从里面反锁住了,县里的差役们已经把院子团团围住。
“李老弟,凶手果真是此人?”下了马车,齐万隆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这个院落,走到李云天的面前试探性地问道,一时间显得有些难以相信。
“是不是凶手现在还不好说,不过目前他的嫌疑最大。”李云天微微笑了笑,示意衙役敲门。
不成想,那些衙役根本就没有敲门的意思,径直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一窝蜂地涌了进去,把一个男人带了出来,按跪在了李云天和齐万隆的面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云天在路上曾经遇到的那个夜香郎。
“大人,为何要这样对待小的?”夜香郎名叫赵四,面对着眼前的这一幕显得十分惊慌,抬头望向了齐万隆。
“说,你是如何谋害了张氏的?”齐万隆面色一沉,沉声喝问。
“大人,小的冤枉呀,小的怎么可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赵四的双目闪过一丝惊惶的神色,连忙高声狡辩,“请大人明察!”
“哼,对你大刑伺候,你是不会老实交待的。”齐万隆冷笑了一声,冲着边上站立的衙役一挥手,高声喝道,“来人,给本官上大刑。”
李云天闻言心中顿时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他刑是最下乘的手段,攻心才是为上。
“齐兄,还是先在他的家里搜一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眼见边上那些如狼似虎的就要对赵四动刑,李云天凑到齐万隆耳旁低声说道,“毕竟这是巡按大人过问的案子,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齐万隆闻言点了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即使在大刑之下赵四招了,万一当着崔辉的面又改口,那可就糟糕了。
在齐万隆的命令下,衙役们在赵四家里翻箱倒柜地折腾着,搜寻着一切可疑的目标。
在此期间,李云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四,只见赵四脸色苍白,头上直冒冷汗,显得十分心虚,于是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氏的事情果然与赵四有关。
“禀大人,我们在柴房里发现了一条地道入口。”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一名衙役快步走出院子向齐万隆汇报。
“地道?”齐万隆怔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望向了跪在那里的赵四。
赵四闻言刹那间面无血色,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身上颤抖个不停,显得十分恐惧。
“进去”齐万隆见状顿时面色一喜,四这小子果然有鬼,沉声下达了命令。
“大……大人,里面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不久后,再度有衙役从院子里飞奔而出。
“女人?”李云天闻言双目闪过惊讶的神色,不由得低头望向了赵四,难道这小子害了不止一个人?
“带出来!”齐万隆也吃了一惊,连忙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名披散着头发,身上裹着一床破被子的女人被几名衙役从院子里带了出来,通过散落在面前的头发可以的神情十分慌张,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本官问你,你是何人?”齐万隆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个女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小……小女子张氏。”女人抬头望了一眼齐万隆和李云天等人,怯生生地回答。
“张氏?”李云天和齐万隆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显得颇为惊讶,张氏不是死了吗?如果眼前那名女子是张氏的话,那么水塘里的那具女尸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