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阅读三江阁]李云天的言语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杀机,这使得演武场上的预备学员不寒而栗,脊背上纷纷冒起了一股凉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李云天发怒。
“今天,本官要给讲武堂的规章上加上一条规矩,‘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手足相残,遗臭万年’,倘若有人违反这条规矩,本官一定将其踢出讲武堂,不仅现在,将来也一样。”
见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萧杀,李云天的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神情冷峻地望着那些预备学员,“本官也不指望你们真的亲如兄弟,但至少面对外人的时候要团结一心,这样才能在战场上攻无不利,战无不克!”
“不要以为讲武堂只是一个‘花’架子,本官可以告诉你们,皇上之所以会成立讲武堂,并不是让人在里面熬资历的!”
随后,李云天语峰一转,语气凝重地说道,“如今,北元残部威胁未除,‘交’趾战火又起,再加上东南倭寇肆意侵扰,西北诸族纷争不断,我大明看似四海升平,实则边疆危机四伏,吾辈身为武人岂能坐视,将这些纷扰留给后世子孙?”
听闻此言,包括那些教官在内,现场的所有人都齐刷刷望向了李云天,双目满是惊讶的神‘色’,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李云天谈论讲武堂的未来。
就像李云天所说的那样,在此之前每个人都认为由宣德帝御命所建的讲武堂是一个‘混’出身的地方,以后对他们的仕途大有裨益。
“本官知道,你们以为本官是在危言耸听,以我大明国力之强盛,想要平定周边蕃夷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李云天看穿了众人的心思,冷冷地说道,“本官可以告诉你们,边疆情形复杂,远非中原地区可比,绝非大军一至就能扫平烽烟,否则大宁和‘交’趾等地早已经平安无事,而天下之大、海外蕃夷之多也远超你们所想象。”
“这次南直隶武举,本官曾经见过南京守备太监郑和,相信大家都听说过郑太监下西洋的事迹,你们想过没有,今时今日我大明可以西下,那么他日那些海外蕃夷就会东上。”
说着,李云天在队列前方来回走动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神情严肃地望着队列里的预备学员,“我大明繁华富庶,尊孔孟之道,礼仪天下,可海外蕃夷却蛮荒贫瘠,既无孔孟之说,岂会与我大明礼尚往来?”
“假以时日,我大明势必与海外蕃夷‘交’锋,届时讲武堂将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利剑,剑锋所指,务必所向披靡!”
说到这里,李云天停下了脚步,语气决然地向众人说道,“讲武堂就是一个熔炉,专‘门’用来锻造圣上手中的那把剑,只有百炼‘精’钢才配得上留在这里,也只有众志成城才能打磨出这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利剑!”
“或许本官说的有些长远,人生短短数十‘春’秋,自然只争朝夕。”
盯着面前的预备学员打量了一会儿,李云天再度起步在队列前走动着,冷峻的目光一一从众人的脸上扫过,“想必你们都知道,本官从‘交’趾都指挥使司调来了一些人,你们有没有想过本官为何要这样做?”
现场人们的视线聚集在李云天的身上,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着,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他的话,现在鸦雀无声,一派沉寂。
“你们可不要小看了‘交’趾的那些叛匪,‘交’趾多是山地和高原,气候湿润,山高林密,而那些叛匪熟悉地形,又有当地‘乱’民暗中相助。原‘交’趾总兵陈智陈大人已经吃了大亏,成山伯虽勇武善战,可山地不比平原,无法将叛军一举歼灭,势必陷于苦战。”
说着说着,李云天的神情变得沉重,显得忧心忡忡,“你们可知十万大军一天需要消耗多少粮草?那些叛军可就地补给,而我大明不仅要从广西将粮草运到‘交’趾,还要开仓救济当地那些因为战事而导致的灾民,倘若粮道被叛军袭扰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李云天这已经是尽量维护成山伯的威严,成山伯跟随永乐帝出征多年,立下赫赫战功,确实是一员虎将。
可正是因为成山伯战功显赫,那么面对‘交’趾那些叛军的时候必然产生轻怠的思想,进而给那些叛军抓住战机,叛军能击败原‘交’趾总兵陈智,岂可是泛泛之辈?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成山伯对‘交’趾的情形一无所知,在李云天看来,在这种情形下如果成山伯能与叛军形成对峙的态势无疑
“本官可以向你们透个底,如果‘交’趾的战事到明年还无法结束,那么本官就会向皇上请战,率讲武堂所有武官前去‘交’趾平叛,不成功则成仁!”
走到队列正前方的时候,李云天停下了脚步,神情冷峻地说道,“趁你们现在还在测训期,你们可要想好了是否留在讲武堂,若是届时前往‘交’趾平叛,有人想离开的话本官会以临阵脱逃论处!”
听到这里,现场众人的脸上纷纷流‘露’出惊愕的神‘色’,谁也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要去‘交’趾平叛。
“作为一名武官,咱们的祖辈赶上了太祖皇帝开国,咱们的父辈赶上了太宗皇帝靖难,得以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李云天早就料到了人们的反应,语气随后缓和了下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本官不敢与先辈相比,更不能许诺给你们荣华富贵,但路就在脚下,该如何走要看你们的抉择,本官唯一可以向你们承诺的是,倘若需要咱们讲武堂守疆拓土,那么本官一定与你们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说完后,李云天双‘腿’一并,神情严肃地向队列中的预备学员和教官敬了一个军礼。
扑的一声,众人紧跟着并起了双‘腿’,齐刷刷向李云天回礼,眼神中充满敬佩和‘激’动的神‘色’,李云天身为堂堂的御史和庶吉士能做出如此承诺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他还勾起了众人心中建功立业的期望。
“由于这次的事件是第一次发生,本官也就不予严究,你们几个每人三天禁闭,以示警戒。”
敬完礼后,李云天望向了立在队列前的那几名神‘色’尴尬的预备学员,高声说道。
“是,总教官大人。”那几个预备学员心中正忐忑不安,不知道李云天如何惩处他们,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连忙一‘挺’‘胸’膛,高声回答。
人群中,张恒神情复杂地望着队列前方神情冷峻的李云天,禁不住心‘潮’澎湃,不可否认,李云天刚才的那番言语极具感染力,使得他的心中也对讲武堂的未来充满了憧憬。
自此,“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手足相残,遗臭万年!”的警句就写进了讲武堂的规章中,而且是各项规章中的第一条,不仅强调了讲武堂学员相互间的团结友爱,而且还要培养他们的一种狼‘性’。
毕竟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一旦需要动用部队那就是到了战争的边缘,领头的将领对待敌人必须要像狼一样凶狠,优柔寡断和‘妇’人之仁只会酿下大祸。
随着这条规章的确定,讲武堂逐渐形成了悍勇的风气,学员们在经历了数场大规模的‘混’战后终于在京城打出了名声,无论是各大都督府的人还是朝中的权贵子弟,无不对其礼让三分。
除了讲武堂的学员能打外,还有一点尤为重要,每次‘混’战结束李云天都会将事情给扛下来,不就是打官司嘛,他还从没有怕过谁。
结果,那些与李云天对簿公堂的人纷纷在堂审中吃了瘪,被李云天辩得哑口无言,再加上宣德帝也偏袒讲武堂,后来大家都知道讲武堂不好招惹,因此再也没人吃饱了撑的去招惹讲武堂的人。
况且,讲武堂的学员中相当一部分人是朝中宗亲和勋贵子弟,后来又有不少各大部院堂官子弟,已经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跟讲武堂的人作对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当然了,对于讲武堂中那些仗势欺人的学员,李云天也从来不会客气,他需要的是一直军纪严明的勇武之师,而不是惹是生非的乌合之众,故而只要一经查实必将进行军法惩处,绝不姑息放纵。
七月初一日,讲武堂为期三个月的测训正式结束,教官们开始对预备学员进行考核。
李云天划了一个及格线分数,只要总分超过及格线者即可留下,成为讲武堂的正式学员,颁发学员肩章。
学员肩章是一对长方形的红‘色’肩牌,与黑‘色’军搭配异常醒目,代表了讲武堂学员的身份,同时也意味着是一名准武官。
考核的内容就是预备学员们平常训练的科目,只要能撑过三个月的测训那么肯定都能通过,除非有人不想进入讲武堂,这也是离开讲武堂
李云天并没有参加这次考核,他不想给学员们施加压力,于是去文渊阁溜达了一圈,顺便打探了一下朝堂上
赵王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在彰德韬光养晦,摆出了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
不过李云天很清楚,赵王这不过是在掩饰而已,因为从年前开始赵王府的三卫护军已经开始加强了‘操’练,表明赵王心有异志。
至于汉王,则正好与赵王相反,以为宣德帝软若可欺,行事越来越飞扬跋扈,也越来越不把宣德帝放在眼里。
从汉王肆无忌惮的行事上,李云天敏锐地嗅到了战争的气息,对汉王来说越早反叛越有利,否则等宣德帝坐稳了江山那么可就悔之晚矣了,而宣德帝的纵容无疑会助长汉王反叛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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