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字阅读三江阁]讲武堂学员住在景州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前院,由于景州城一下子涌进来如此多的军队,城里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安置,因此只能让一部分人借宿在民宅中,另外的在城里的空旷处安营扎寨。
此次出征,虽然都察院的御史和翰林院庶吉士能享受优厚的待遇,但李云天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而是一直与讲武堂的学员和教官待着。
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实战经历,李云天必须要妥善利用起来,无论对学员还是教官乃至对他都大有裨益。
进入景州城后李云天就被宣德帝喊了过去,待在他的身边出谋划策,直到吃了晚饭才回到讲武堂的驻地。
一回来,李云天就把讲武堂的教官们召集了起来,向他们通报了宣德帝准备集中兵力攻打德州城的事情,让他们以中队为单位阻止学员制订攻打德州的计划,明天‘交’给他过目,计划里面要包括行军方案、物资调配等等,这将是讲武堂的一项重要的考核。
“大人,求求你救得小的一家吧。”就在李云天在前院会客大厅向教官们布置任务时,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走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面前,高声哀求道。
“刘老板,有事好说,毋需如此。”李云天见状微微一怔,连忙走上前想要扶起这个中年人。
中年人姓刘,是这座宅院的主人,在景州经营布匹生意,是当地也算一个有名的商贾。
“大人,犬子未过‘门’的媳‘妇’被几位军爷抢了去,州衙的人管不了,小人无法,唯有请大人给小人做主。”刘老板不肯起身,跪在那里哀求道。
“有这等事?你可知道抢人的是谁?”李云天闻言眉头顿时就是一皱,行军打仗最忌军纪涣散,如今宣德帝在城里竟然有人还敢做出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简直可恶至极。
“好像是一位千户大人的亲兵,那个千户下午的时候就去纠缠过小人的儿媳‘妇’,州衙的人来后他们才走,不成想晚上竟然来抢人。”刘老板闻言连忙说道,“小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有人看见他们去了城南的军营。”
李云天这下明白为何州衙不管此案了,现在是与汉王叛军‘交’战的关键时期,他们可不想搅和进此案,以免扰‘乱’军心,难道让他们去军营中去搜人?
“你放心,本官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李云天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扭头吩咐旁边的一名教官,“去,让一中队的人集合,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地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随着李云天的命令,讲武堂一中队的学员迅速行动了起来,纷纷换上了鳞甲,背上背着弩弓,手里拎着盾牌,腰上挂着绣‘春’刀,全副武装地簇拥着李云天和刘老板离开了刘宅,沿着街道快步离去。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街上仍有不少顶盔贯甲的士兵巡逻,以防有细作在城里捣‘乱’,况且宣德帝御驾在此,治安是当务之急。
李云天一身黑‘色’军服,跟随他的学员则顶盔贯甲,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一路行来引得沿途的士兵纷纷侧目而视,‘私’下里‘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景州城城南有一片空旷地带,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军营,里面密密麻麻地搭满了帐篷,驻扎了数万名士兵。
“大人,小人得到禀报,他们把小人的儿媳带到了里面。”来到军营‘门’口,刘老板望了军营里一眼,神情紧张地向李云天说道。
李云天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刘老板只知道对方是一名千户,可能是千户,也可能是副千户,这个军营里有数十名千户以及上百名副千户,要想从中找人的话无疑是大海捞针。
尤为重要的是,倘若耽误了时间,即使找到了那名抢人的千户,那么恐怕刘老板未过‘门’的儿媳‘妇’也遭到了不测。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来不及多想,李云天随即领着人大步向营‘门’走去。
“军营重地,闲人勿入!”营‘门’口守着一群士兵,领头的是一名总旗,见李云天衣着怪异,不知是何来路,于是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有要事要见你们的副总兵大人。”李云天从身上掏出御史印信,冲着那名总旗一晃,不动声‘色’地说道。
“御史大人,请。”那名总旗见状怔了一下,连忙侧身闪开了道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名年轻人竟然会是御史,而御史对军队有着监察之责,岂是那名总旗招惹起的。
此处军营的军队由副总兵杜胜统辖,杜胜是靖难的勋贵,被永乐帝封为招远伯,担任右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
“贤侄,所来何事?”
杜胜正在营帐里与手下的副将和参将商议着明日出兵之事,得知李云天来访不由得倍感诧异,两人可是不久前才在宣德帝那里见过,他还以为宣德帝有谕令要让李云天向他下达,连忙领着众人走出营帐迎接。
京中的勋贵相互间都沾亲带故,李云天是周征的‘女’婿,故而杜胜喊他一声贤侄没错,无形中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杜叔,小侄此次前来是为了一桩案子,还望杜叔能助小侄一臂之力。”李云天苦笑了一声,不无无奈地冲着杜胜拱手说道。
“噢?”杜胜不由得感到有几分意外,他知道李云天肩负御史的职责,随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李云天请进了营帐。
“在此危急时刻竟然还能做出这种龌龊之事,实在是胆大妄为!”当得知了李云天的来意后,杜胜不由得勃然大怒,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显得异常恼火。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将领,杜胜深知大战之前军纪严明的重要,否则的话岂不是成为了一群乌合之众?
况且,军队里有营妓随行,又不是没有‘女’人,搁得住要到外面去抢人?
尤为令杜胜恼火的是,那个千户竟然还因此招惹上了李云天,而李云天是出了名的执法严厉,连安义候的面子都没给,这次可是给他惹了一个大麻烦,要是传到宣德帝那里岂不是让宣德帝认为他统兵无方?
“贤侄,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查,看看是哪个‘混’蛋做下的事情。”随后,杜胜神情冷峻地向李云天说道,他也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撞到了李云天的手上。
“杜叔,如此一来恐怕会惊动对方。”不等杜胜喊人调查此事,李云天开口阻止了他,有条不紊地说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请杜叔以商议军务为由将营中千户召来于此。”
杜胜觉得李云天言之有理,于是让人传营地里的千户来他的大帐议事,万一对方情急之下杀人灭口,那么案子无疑会闹得更大。
不久后,数十名千户从营地各处赶来,齐聚在了杜胜的大帐,满满当当地站在了帐里,等待着杜胜的训示。
等所有的千户都到齐后,杜胜挥了一下手,一群顶盔贯甲的亲兵就涌了帐中,面无表情地立在了大帐的两侧,使得那些千户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何事。
“想必诸位都知道,此次平叛事关重大,本将已经三令五申,要严守军纪,可就是有人将本官的话当耳旁风,在天子脚下做出强抢民‘女’的恶行,简直‘混’账之极!”
在众千户不解的注视下,端坐在大帐正前方座椅上的杜胜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们说道,“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朝廷的御史,是谁做下的快快招认,否则本将一定查明,严惩不贷。”
杜胜起身的时候,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李云天也跟着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望着那些千户脸上神情的变化,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现场的千户们闻言顿时一阵‘骚’动,面面相觑,显得倍感意外。
“本将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要是心存侥幸,想要顽抗到底的话,别怪本将不客气了。”片刻之后,见无人站出来承认,杜胜面‘色’一寒,冷冷地冲着立在一旁的一名亲兵百户喝道,“来人,去他们的营帐里查,看看哪个‘混’蛋哪里有外面的‘女’人!”
那名百户闻言冲着杜胜拱了一下手,急匆匆地离开。
见此情形,现场不少千户的脸上流‘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但是又不好开口,无比局促地站在那里。
李云天的视线从众千户的脸上一一扫过,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些神情慌‘乱’的千户,眉头顿时就是一皱,看来事情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本官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官是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京师讲武堂总教官李云天。”
等那名亲兵百户离开后,李云天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望着向在场的千户说道,“本御史这次既然来了,那么绝对不会空手而归,倘若犯案之人无半点悔意,企图‘蒙’‘混’过关,本御史一定会从严处之,以正军法。”
听闻李云天报出了名号,大帐内的千户们顿时又是一阵‘骚’动,纷纷好奇地打量着他。
此次前来平叛的军队大部分来自驻扎在京城的京卫,故而这些千户自然听说过李云天的事迹,知道他不仅是宣德帝面前的红人,而且还是前京畿都督府大都督周征的‘女’婿。
不仅如此,据传李云天审案很有一手,在古西就一案上更是使得安义候铩羽而归,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物。
“李……李御史,下官坦白,下官从青楼找了两位姑娘陪酒。”很快,一名千户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从队列中走出,冲着李云天一拱手,面‘色’有些苍白的说道,“不过下官可以保证,她们都是自愿来的,下官并没有强迫她们。”
“御史大人,下官也从青楼找了姑娘。”
“李御史,下官找来的‘女’人是给了钱的,也没有强迫她们。”
“下官把小妾带来,望御史大人恕罪。”
……
随着那名千户招供,又有十来名千户跟着站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说道,他们都‘私’藏了营外的‘女’子。
见此情形杜胜的脸上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他没有想到这些千户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战事中将外面的‘女’子带入军营,万一被汉王的‘奸’细‘混’进来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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