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二哥!”讲武堂杭州司务处的一间厢房前,红鸾神情有些激动地瞧着房门,房里漆黑一片,很显然刘海已经睡下了。
“妹子,出了什么事?”片刻之后,屋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赵海披着衣服打开了房门,睡眼惺忪地望着红鸾。
“二哥,进去说话。”红鸾抬步就走进了屋里,赵海连忙点着了屋里的油灯。
“二哥,妹子今天就陈公子的事情试探了侯爷的口风,侯爷好像愿意卖妹子一个面子。”红鸾在圆桌前的凳子上落座后,不动声色地向赵海说道。
按理说,红鸾要跟赵海实话实说,可赵海哪里是老奸巨猾的刘仁德对手,一旦赵海知道李云天有意要放陈耀祖一马的话,届时肯定会在刘仁德面前露出破绽,故而她选择了隐瞒实情。
“妹子,侯爷同意放人了?”赵海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一脸诧异地坐在了红鸾的对面。
“不过,这件事情妹子一个人办不成,还要侯爷身边的人相助。”红鸾微微颔首,低声说道,“如果只有妹子的话妹子二话不说会帮刘老板这个忙,可是不能白白劳烦到侯爷身边的人,你明天去找刘老板,让他有所准备。”
“那……刘老板要准备多少合适?”赵海此时终于听明白了红鸾的意思,面色禁不住一喜,试探性地问道,很显然红鸾需要钱来进行打点。
“告诉刘老板,他的这个忙可不好帮,至少要他的三成身家才能摆平这件事情!”红鸾双眸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亮光,沉声回答。
“三……三成?”赵海被吓了一跳,他听说刘老板富可敌国,这三成的身家恐怕是一笔巨款,万万没有想到那些帮忙的人有着如此大的胃口。
“刘老板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三成身家与陈公子、刘公子哪个重要!”红鸾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有条不紊地说道,李云天这一招着实够狠,逼得刘仁德不得不破财免灾。
“他……他要是舍不得怎么办?”赵海回过神来,禁不住喉结一动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神情紧张地问向了红鸾。
“他就算不顾刘公子的生死,也会确保陈公子的安慰,陈侍郎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红鸾闻言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回答,刘仁德哪里有胆子不救陈耀祖,要是惹怒了陈侍郎他以后就别想再在杭州府里混下去了。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赵海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些担心地望着红鸾,“妹子,刘老板是大富大贵之人,他会不会不见我?或者打发别人来见我?”
“只要你报出妹子的名号,刘老板必定会见你。”红鸾笑了笑,从容不迫地向赵海点了一下头,恐怕现在刘仁德巴不得见到赵海,面对李云天他已经手足无措。
“妹子,刘老板以后不会把那些财产再要回去吧?”由于红鸾开口向刘仁德讨要的钱财实在是太过巨大,虽然得了红鸾的肯定回答,但赵海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问道。
“刘老板可是江南有名的商贾,即便是他心有不舍也绝对不会问咱们要,先不说他是否招惹起侯爷身边的人,倘若此事传出去的话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红鸾闻言莞尔一笑,赵海也太小看了刘仁德,刘仁德哪里有胆子和脸面来要钱。
听闻此言,赵海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尴尬的神色,暗地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的话,赵家至少也能得到那两家店铺,保不准还能从中分一杯羹。
第二天上午,李云天带着雷婷、赵欣月和红鸾等人去了灵隐寺。
就在李云天一行离开讲武堂杭州司务处后不久,那些与刘仲福一同被关在浙江都司大牢里的公子哥就被放了出去,只留下屁股上被打了三十大板的刘仲福有气无力地趴在干草堆上直哼哼,这使得那些公子哥的家人是大喜过望
毕竟,连杭州府首富刘仁德都搞不定的事情,他们又岂能有门路?
“什么?除了少爷外的人都放了出来?”很快,正在刘府后宅书房里闷闷不乐品着茶的刘仁德就得知了这个消息,颇为惊讶地望着前来报信的管家,这件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时间使得他乱了方寸,他不知道李云天为何会放了那些人而单单留下刘仲福。
“速去都司衙门打探,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打探到究竟发生了何事?”随后,刘仁德沉声吩咐道,他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
管家不敢怠慢,急匆匆离开去办这件事情,既然同在杭州城里刘府自然与浙江都司衙门的人有往来。
“怪事,镇武侯这是在打什么算盘?”等管家离开后,刘仁德放下手里的茶杯,背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眉头微微皱着,暗自猜测着李云天的意图。
很显然,如果没有李云天点头的话,浙江都司衙门根本就不敢放人,可李云天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爷,已经打听清楚了,镇武侯身边的护卫说已经查明那些公子与私盐无关,故而将他们给放了,而少爷的事情好像还在彻查。”就在刘仁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管家已经从浙江都司衙门打听到了消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自从刘仲福等人关进浙江都司衙门后,浙江都司衙门的人着实发了一笔横财,这些公子哥无不非富即贵,家里人既然不能将他们从牢里救出来,那么唯有花钱打点都司衙门的人,使得都司衙门的官吏获利颇丰。
说实话,都司衙门的人还真的不愿意这么早就放了那些公子哥,那些公子哥在大牢里多待一天他们就能多榨出一天的油水儿来。
都司衙门可不比府衙和布政使司衙门,平常里管的都是军户的事情,无法干涉民户的事宜,油水自然也就寥寥无几,像刘仲福这种权贵子弟根本就不可能落在他们的手里,故而这次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
私下里,都司衙门的官吏对李云天是敬畏有加,如果换作别的勋贵关押起了刘仲福等人,首先布政司衙门的人就会来要人,而且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关系来施加压力。
可刘仲福等人自从被关进大牢后不仅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的人视若无睹,更是没人敢来向都司衙门施加压力,反而是多了不少人前来送银子求关照,搁在平时那些人可是连正眼都不瞧都司衙门的人。
这使得都司衙门的人不由得感到扬眉吐气,除了李云天外恐怕就是当朝太师张辅都无法做到这一点,令那些文官们服服帖帖。
因此,私下里不少都司衙门的官吏都希望李云天在杭州多待几天,有李云天在杭州城压阵他们的腰杆无形中也硬朗了许多,手头也随之宽裕起来。
听了管家的回报后,刘仁德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很显然刘仲福要倒霉了,否则的话这次会跟着那些人一起被放出来。
“老爷,门外有一个人求见,说是邀月阁红鸾姑娘的二哥。”意识到事情变得严重,刘仁德正琢磨着是不是要登门拜访李云天时,一个下人走了进来,沉声禀告道。
“红鸾?”刘仁德闻言微微一怔,他与红鸾可没有任何交集,更别说红鸾的二哥了,以他的身份岂能认识那些乡野村夫?
“把他请到会客厅!”随后刘仁德想起了一件事情,开口嘱咐那名下人,接着加了一句,“好生招待!”
刘府前院会客大厅,赵海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一旁的桌上不仅有一杯热气腾腾的上好西湖龙井,还有好几盘精致糕点和新鲜水果。
“在下俗务缠身让赵兄弟久等,还望海涵!”不久后,刘仁德快步走进了屋里,笑着向赵海拱手说道,态度显得十分亲热。
“刘老爷言重了,刘老爷事务繁忙,是在下来得太过唐突了。”赵海连忙起身,向刘仁德拱手行礼,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要知道刘仁德可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宾,连县太爷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更何况他这个平头百姓。
“不知赵兄弟此来所为何事?”刘仁德看出了赵海的紧张,落座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赵海望了一眼屋子里等着伺候的侍女和家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老爷的吩咐谁都不许靠近这里。”刘仁德立刻心领神会,沉声吩咐屋里的下人。
下人们闻言纷纷向刘仁德躬身行礼,鱼贯走出客厅,远远地躲开了。
“刘老爷,我妹子说要想把陈公子和刘公子从牢里捞出来她一个人办不了,需要别人的相助。”等那些下人离开,赵海稳定了一下心神,开口向刘仁德说道,“因此,我妹子要上下打点一番,需要花费不少钱。”
“这个在下明白,只要能救出陈公子和犬子,那么无论花多少钱都算在在下的账上。”刘仁德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顿时大喜,连连向赵海点着头。
“刘老爷,我妹子说了,对方知道您是咱们杭州府的首富,所以胃口比较大。”赵海迟疑了一下,颇为为难地望着刘仁德说道。
“他们要多少?”刘仁德闻言脸上的肌肉禁不住抽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从赵海的反应中他觉得对方要的不会是一个小数字。
“要你三成的家产!”赵海冲着刘仁德伸出了三根手指,低声说道。
“三……三成?”刘仁德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对方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吞下他三成的家产。
“对方说了,只要刘老板能拿出这笔钱,那么明天就能把人放出来。”赵海见刘仁德有些失态,连忙补充道,“等陈公子和刘公子回家了,再把钱交给他们。”
“明天就能回家?”刘仁德闻言回过神来,神情关切地望着赵海,“此言当真?”
“不过对方传过话来,陈公子当众污蔑镇武侯的夫人罪无可恕,要想让他逃过此劫唯有装疯卖傻,镇武侯不会跟一个傻子计较的。”赵海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装疯卖傻!”刘仁德闻言脸上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随后沉吟了一下,当机立断就决定下来,冲着赵海说道,“在下答应他们的条件,只要他们能救出陈公子和犬子,在下明天定将三成的家产奉上!”在刘仁德看来,钱没了可以再挣,可是如果陈耀祖和刘仲福除了什么差错,那么他可就追悔莫及了。听闻此言,赵海的脸上禁不住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还以为刘仁德要考虑一番,没成想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这岂不是意味着赵家的好日子来了,怎么得红鸾都能从中分一杯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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