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已经过去大半了,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这一天,在N省的N市的小丰村,年过六十的陈星洲正在举办一场喜庆的婚礼。
小丰村不大,但是也不小,全村加起来有三百多户,数千的人口,农村举行一场婚礼,是村子里很重要的一件事,一般谁家娶媳妇,或者嫁闺女,全村人都会前来帮忙,而今天陈星洲家举行的这场婚礼,正是他给他小儿子陈逸明举行的。
因为快过年了了,平日里在外面打工的年轻人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小丰村,他们带着一年的收获和心酸回到了这个生养他们的家乡,陈逸明今年二十八岁了,大学毕业,现在在一家私营企业上班,而他娶得媳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城市人,这对于农村人出身的陈逸明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对陈星洲夫妇二人来说,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对于小丰村来说,更是一件眼眉吐气的事情。
N市位于华夏国北方,天气寒冷,和位于南方的S市相比,N市的寒冷是属于那种干冷干冷的,不想南方,冬天十分的湿冷湿冷的。
小丰村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每一个来陈星洲家的客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有羡慕,有祝福,自然也有眼红的,当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不会把心里的原本情绪表露在脸上了,几家和陈星洲夫妻是邻居,也是熟人的村民也来到了陈星洲家帮忙。
在陈星洲家里和门口都坐满了前来道喜和吃酒席的村民,他们抽着烟,喝着茶,围坐在小火盆前面烤着火,聊着天,唠着嗑,一副喜庆的场面,在院子里的地面上,已经铺满了红红的一层爆炸的碎屑,大门上已经贴着大大的双喜字,门框上也贴上了崭新而喜庆的对联,似乎这一切都预示着一个新的家庭的组成。
陈逸明在跟随车队接回妻子之后,就在家里四处忙活起来,因为他们结婚是在农村,而小丰村就那么大,来吃酒席的人陈逸明也都认识,农村和城市不一样,农村比较随意,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礼数到了,称呼别喊错了,就可以了,城市和农村相比,举办婚礼的时候,多了一份炫耀和攀比,少了一份人情味。
本来,儿子结婚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做父母的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而且儿子娶得还是城市的姑娘,虽然陈逸明的妻子是城市来的,但是一点都不想城市人那般娇生惯养的,她在进门之后,就换下了洁白的婚纱,穿上了便装陪着陈逸明一起四处张罗着,陈星洲和他老伴看着家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场面,尤其是看着在客人中间忙碌的小儿子陈逸明,两个老人虽然脸上也带着笑容,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陈星洲老两口的脸上的表情有些生硬,当然,这不是他们觉得小儿子陈逸明娶了一个城市媳妇有什么不好,心里不满意,恰恰相反,老两口心里非常的满意和高兴,他们只是想到了已经失踪了十一年的大儿子陈志而已。
大儿子陈志,是陈星洲的第一个孩子,他一共有两个孩子,而且两个都是儿子,陈志比陈逸明大八岁,如果陈志现在还活着的话,那么陈志今年应该已经三十六岁了,正是他本命年的时候,今天陈逸明结婚的日子也是陈志三十六岁生日的时候,陈逸明之所以把婚礼安排在今天,就是为了让两个老人高兴。
陈志是华夏地质学院毕业,学习的是土木工程,毕业之后,就去了G市的一家国企上班,在小丰村出现一个大学生,不但是陈星洲一家人的荣耀,更是全村人的荣耀,毕竟在农村出一个大学生和古代考中-功名一样的重要,而且陈志曾经还是在国企上班,这更是让小丰村所有人都十分羡慕和眼红的。
陈志刚考上大学的时候,小丰村为了庆祝小丰村出了一个大学生,当时村子里还特意搞了一个聚会庆典,当陈志去G市国企上班的时候,小丰村的村民也由衷的为这个从农村走出去的孩子感到高兴,然而,这一切,都在十一年前一通电话之中结束了。
十一年前,也就是陈志大学毕业三年以后,也是他在G市工作三年的时候,那一年的秋天,陈志突然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志的父亲陈星洲。
陈志在电话里,跟陈星洲诉苦,说她一个人在G市过的很不开心,G市的消费又高,而且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什么伙伴,而每次公司放假的时候,别的同事都回到家里陪家里人一起过节日,而他只能一个人待在公司的宿舍里过节假日。
当时,陈星洲就在电话里说了陈志几句,告诉他,自己是从农村走出去的,不要跟城市里的人攀比,既比不过人家,还给自己心里添堵,除此之外,陈星洲作为没什么问话的农村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就在电话里告诉陈志,让他在外地照顾好自己,节衣缩食,赚的钱省着点用,为以后娶媳妇做准备。
陈星洲当时在电话里感觉到儿子陈志情绪有些低沉,不过老人也没多想什么,就以为儿子可能是想家了,在电话末尾还安慰了儿子几句。
电话挂断之后,陈星洲就去忙别的事情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居然会是陈志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
在陈志打来那通电话一个月之后,陈星洲感觉有些奇怪,陈志虽然是在G市工作,在国企上班,平日里工作比较繁忙,但是陈志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他每隔一周都会给家里来个电话,就算工作再忙,他少则一周,多则两周都会给家里来个电话,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报个平安,可是,现在都过去一个月时间了,陈志在也没有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
陈星洲和他老伴都没上过学,属于文盲的那种,除了能认识几个阿拉伯数字之外,其它的字一个都不认识,家里的座机还是陈志在工作以后买的,就是为了方便和老人联系,当时,小儿子陈逸明又在上高中,住宿在学校里,家里就陈星洲和他老伴在家,虽然陈星洲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他以为儿子工作忙,所以忘记了。
可是,三个月过去了,眼看就要过年了,陈志既没有回家,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这就让陈星洲夫妇心里十分的担心了。
那一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只有陈星洲夫妇和小儿子陈逸明三个人而已,以前从未缺席的陈志,在那一年并没有回来,这一缺席就是十一年,就连今年小儿子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陈志都没有回来看看,陈星洲夫妇心里难免都有伤心,尤其是陈星洲,他有些责备自己,当年不该对陈志说了那么重的话语。
在陈志失联两年之后,陈星洲在小儿子陈逸明的劝说下,去当地的公安局报过失踪案,但是,华夏国那么大,每年,全国各地都有人口失踪的案子,虽然警方立案了,但是寻找失踪人口是一件会复杂的事情,想要在十几亿的人口里面找到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一般困难,而且陈志所在G市,是人口非诚稠密,流动性很大的城市,在G市找一个外来人口,更是难上加难,所以陈志失踪的案子,就这样一直尘封了起来。
这些年,陈星洲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陈志,但是陈星洲老两口都没有什么文化,一辈子最远的地方,就是送两个孩子去上大学去过几次城里,这些年,陈星洲家里的座机电话一直都没有换过,老两口生怕陈志某一天突然给家里打电话过来,打不通找不到他们。
原本十分喜庆的婚礼现场,在陈星洲夫妇二人眼中却蒙上了一层怎么都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当天在摄影师给他们拍全家福的时候,老两口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对于父母的心结,作为儿子的陈逸明自然十分清楚,他跟哥哥陈志的关系非常的好,从小他就喜欢跟在陈志的屁-股后面,就连他当初上高中的学费和零用钱都是陈志出的,陈逸明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开始工作了,他也没有放弃四处打听哥哥的下落,本来,他是想去G市工作的,但是在陈星洲夫妇的强烈反对之下,他只能在N市上班工作。
陈逸明心里很清楚,父母为什么反对他去G市,因为他们担心陈逸明会像陈志一样,去了G市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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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的一个冬天,S市公安局接到报警,一个拾荒者,在S市一家废弃的养蛇场拾荒的时候,发现了两个黑色的塑料袋子,在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一直人手和一只人的大腿,这名拾荒者在打开袋子的一瞬间,直接给吓晕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连忙爬起身来,连滚带爬的跑到当地的派出所报了警,随后,警方就赶到了现场,对现场进行了勘查和搜索。
当时,负责这起案件的正是陆晔,当时他还不是S市公安总局的局长,只是分局的一个局长而已。
警方在来到现场之后,迅速的封-锁了现场,对塑料袋子里的尸块进行了辨认,在一番辨认之后,发现拾荒者说的没错,那确实是人的一只右手和一条左腿的大腿部分,警方又在现场四周展开了搜索,结果,又发现了两个同样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些肉块和人骨,但是尸块很少,不经过法医详细的检验看不出是人体的哪个部分。
警方在现场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有找到人体的其它尸块和身体组织。
法医对现场发现的尸块进行了详细的勘验,发现这些尸块都是源自同一个人的尸块,经过拼装之后,现场只发现了一只还算完整的右手和一条残缺的大腿,其它的尸块都因为高度腐-败,已经无法辨认了。
法医根据对尸体的检验,得出了以下结论。
死者,男性,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一米七三,体重大概在一百三十斤左右,不属于体力劳动者,除此之外,法医没有获得更多的线索。
当时勘验尸体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省公安厅的法医主任孙文耀。
孙文耀当时之所以判断死者不是体力劳动者,主要还是根据现场发现的尸体的还算完整的右手手指判断的,一般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因为长期劳作,手上都会出现一些痕迹,比如老茧,伤疤之类的,但是死者的右手,十分的干净和光滑,手指没有伤疤,也没有老茧之类的,手指的指甲也修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应该是从事脑力劳动的人。
既然发现了尸体,而且尸体还被分尸了,根据现场的情况,一看就知道,死者不可能是意外死亡,那么想要侦破此案,首先就必须得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可是警方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一件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既没有发现死者的身份证,也没有发现工作证之类的东西,就连衣服都没有发现,这让案件的侦破有很大的难度。
现场是个废弃的养蛇场,已经荒废了好几年了,当年那个养蛇场还是比较出名的,但是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资金链断裂,养蛇场倒闭了,所以那个地方就荒废了,养蛇场的位置比较偏僻,靠近丛林,平时那里都没什么人去,因此,除了那个发现尸块的拾荒者之外,现场找不到目击证人,而且,根据法医的勘查发现,死者至少已经死亡三到四个月的时间了,如果不是塑料袋密封的好,加上当时气温比较低的话,估计死者早已经腐-败成一堆白骨了。
没有目击证人,没有完整的尸体,找不到尸源,就没办法迅速的侦破此案,加上现场只是一个抛尸现场,不是第一作案现场,侦破难度可想而知。
于是,警方首先就从失踪人口开始调查,因为当时侦破手段和侦破技术比较落后,所以,想要从众多的失踪人口中调查出死者的身份信息,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警方除了保存了死者仅存的尸块之外,还保留了死者的DNA信息,除此之外,案件一直都没有得到侦破,就像许琅的姐姐许蝉一样,尸体还存放在公安局的停尸房里。
时过境迁,一转眼,十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初负责此案的陆晔从一个公安分局的局长当上了S市公安总局的局长,而法医孙文耀也从S市的一名法医升迁为省公安厅的法医主任了,可是这起无头凶杀案到现在还没有破获。
在此期间,每一年,陆晔都会让人去调查这起凶杀案,可是每次都是毫无进展,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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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1130案件侦破结束之后,宁嫣然他们就从Y市回到了S市,他们刚一回来,宁嫣然就被陆晔叫到了办公室。
宁嫣然一开始是以为陆晔要夸赞刑侦二队这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破获了温雪兰团伙案件,可是,宁嫣然走进陆晔的办公室之后,发现陆晔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前面,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还放着一张传真,陆晔板着一张脸,宁嫣然看不出陆晔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让她的心里有点忐忑。
“难道是因为许琅的事情?”宁嫣然一边走到沙发前面,一边在心里想着。
“局长,你找我?”宁嫣然在沙发前站了半天,陆晔都没有开口说话,宁嫣然只好出声提醒道。
“哦,嫣然啊,你来了,坐。”
听到宁嫣然的声音,陆晔这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疲惫的宁嫣然,一直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宁嫣然坐下后,看了看陆晔,又瞥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那份传真,然后开口问道:“局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嘛?难道是因为许琅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新的案子?”
陆晔闻听此言,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道:“这次,我找你啊,不是因为许琅的事情,不过,确实是因为一件案子。”
“哦?什么案子?”宁嫣然有些诧异的问道。
如果是一般的刑事案件,基本上刑侦一队和刑侦二队就可以搞定了,再说了,他们是公安总局的,下面还有公安分局和众多的派出所呢,能够让陆晔出现这幅表情的,肯定不是什么小案子。
果然,陆晔开口说道:“这次找你来,是让你带领刑侦二队的成员,去调查一起十一年前的凶杀案。”
“十一年前的凶杀案?”宁嫣然重复了一句,这让宁嫣然愈发的迷惑起来。
“对,就是十一年前的凶杀案。”陆晔点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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