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华灯初上,S市这座沿海的钢铁城市在经历了白天一天的喧闹之后,随着夜幕的降临逐渐归于平静。
夜晚的到来,预示着光明的褪去,而一些躲在阴暗角落不敢见人的窥视者,随着夜幕的降临开始复苏,他们准备开始出来觅食了。
在城北区的一个居民楼的地下室里,房间里漆黑一片,唯独在房间最里面的一台电脑的显示屏还散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在电脑桌前有一张上面有很多洞的转椅,转椅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一些纱棉在电脑显示器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的照耀下,若隐若现,一个满脸都是青春痘的男人蹲在椅子上,犹如鸡爪的双手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着文字,不知道在跟谁聊天,显示屏蓝色的光芒把男人的脸照耀的格外的吓人。
电脑显示屏上有一个对话框,两个人正在聊天。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醒不过来了。”
“不是让你做掉他吗?”
“老大,我没杀过人啊,杀人是犯法的,会被判处死刑的,我不想死啊。”
“废物。”
蹲在椅子上的男人看到简洁的对话里那刺眼的废物两个字,男人那双小眼睛露出愤怒而仇恨的眼光,在眼睛深处还隐藏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停下打字,从满是油污和垃圾的桌子上翻出一盒廉价的香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点上,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闭上眼睛,良久,才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也许,只要在尼古丁的刺-激下,他才能回到灵魂片刻的安宁。
“我让你带的话,带到了吗?”
对话框再次出现了一行文字。
“我在动手之前说了,他反应很强烈,差点就醒过来了,吓死我了。”
“带到就行,你明天离开这里,去外地,找个地方潇洒去,钱,我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
“谢谢宏哥。”
“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乱说话是会死人的,你明白吗?”
“明白了。”
当男人敲击下这行文字之后,对方已经下线了,头像变成了灰白色的颜色,男人移动电脑鼠标关掉对话框,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刚把香烟放进嘴里,这才发现,自己夹着香烟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在开始颤抖起来,而他穿着的那件本来是白色,现在变成暗黄色的T恤早已经被汗水给浸湿,额头上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由此可见,刚才和男人聊天的那个人对男人的影响有多大,饶是对方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如此的害怕和恐惧。
男人瘫坐在椅子上,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抽完一根香烟之后,把烟屁-股掐灭在已经堆积如山的烟灰缸里,男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也许是尼古丁的刺-激,让他短暂的忘记了对方给他带来的那种恐惧,他坐在椅子上,脸色急剧变幻,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手指滑动屏幕,似乎是在查看什么。
“叮铃铃。”
一条短信发来,男人点开短信,看到里面出现的一连串的银行卡余额的数字,个,十,百,千,万,十万,男人看着二十万的数字余额之后,他笑了,露出了一嘴泛黄发黑的牙齿,他放下手机,揉了揉已经乱糟糟的头发,笑了起来。
“哈哈劳资终于有钱了,也是一个有钱人了。”
男人那难听的笑声在狭小的地下室里回荡着,在寂静无声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恐怖和阴森。
男人笑了一会儿之后,他停止了笑声,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我该去哪呢?T市?不行,T市距离这里太近了,那就去R市吧,那里在华夏的西北,地广人稀,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好,就这么决定了,我看看明天从S市去往R市的火车票”
“咚咚咚”
就在男人重新拿起鼠标点开电脑,一边神经质的自言自语,一边查票的时候,地下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男人猛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朝门口看去,他紧蹙着眉头,思索着,大半夜的会是谁来敲门呢?难道是房东回来了?不可能啊,我又没有开灯,房东应该不知道我回来了,算了,不管他,让他敲吧,等他敲一会儿,知道里面没人了就会自己走的,想到这,男人就重新转回头,继续移动鼠标查票。
男人在网上看了一会儿,发现明天最早从S市开往R市的火车是早上九点的票,既然打定主意要去R市生活,他就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购票,也许是穷日子过惯了,突然有钱了,他没有像以往那般,选择站票或者坐票,而是奢侈了一把,选择了卧铺。
当他看到系统提示他购票成功之后,男人那张病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乐此不疲,男人实在被敲门声弄的有些心烦,以前,他没钱的时候,看到房东都是躲着走,现在既然自己有钱了,反正明天也要走了,就把欠下的三个月的房租给付了吧,只是,想到这,男人又有些心疼,这间地下室的房租不贵,一个月也有三百块钱,三个月就是九百,加上水电费杂七杂八的估计最少也要一两千块钱,这对于一个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的人来说,一两千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他一想到刚才自己手机里收到的二十万的转账之后,男人就感觉自己的腰杆硬了不少。
“来了,别TM敲了。”
男人朝着门口吼了一声,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肮脏不堪的地面上,找到了那双沾满油渍和污渍的拖鞋,穿上鞋之后,他来到房间开关的地方,随手打开开关,然后朝门口走去。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男人也感觉到了十分的恼火。
“别TMD敲了,都说来了,欠你的房租我马上给你,别敲了”
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门。
门打开了,男人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房东,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最多只有三十岁左右,男人穿着一件带帽子的黑色卫衣,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年轻男人左手悬在半空中,看样子是打算继续敲门,右手放在裤子口袋里。
男人一只手放在门框上,一只手握在门把上,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皱着眉头问道:“你谁啊?敲我家的门干嘛?”
年轻男人放下悬在半空中的左手,看着男人的眼睛,语气冷漠的问道:“你就是朱攀?”
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然后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就是朱攀?你TMD谁啊?”
“你今天白天是不是去了第一人民医院?”年轻男人但非所问的说道。
朱攀脸色顿时一变,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本来就小的眼睛,在一眯就变成的一道细小的缝隙,朱攀警惕的看着年轻男人,摇摇头,否认道:“什么第一人民医院?我又没病,我去哪干什么?”
年轻男人听到朱攀否认自己去过第一人民医院,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单手点开屏幕,看了看手机,又抬起头看了看朱攀,然后把手机对准朱攀,说道:“这是你吧?”
朱攀下意识的看向手机,手机上一个穿着护士制服,戴着假发的男人行色匆匆的从医院后门走出,没错,他认识手机上的那个男人,正是他自己,他抬起头看着年轻男人,厉声说道:“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说完,他就准备关门回去。
可是,就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发现,门关不上,年轻男人已经把手里的手机揣进口袋,左手一把握在门边,然后,朱攀就发现,并不十分结实的大门被一点点的推开,年轻男人从外面一步步的走了进来,朱攀使出吃奶的劲去关门,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关上门,门还是被一点点的推开了。
朱攀放弃了,他不在做无谓的抵抗,转身朝房间里面跑去,准确来说是朝厨房跑去,因为厨房有刀。
门没有了朱攀的抵抗被轻易的打开,年轻男人走进房间之后,随手就把大门关上并且反锁起来,他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地下室。
地下室很小,房间里到处都是垃圾,在门口的墙角还堆放着几个外卖的盒子,房间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房间的地面上十分的肮脏不堪,房间里除了一张锈迹斑斑的单人床之外,还有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在桌子上放着一台看起来很破旧,不知道是几手的电脑,电脑主机的外壳都没有,里面的线都露在外面,房间里只有一个灯泡,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在单人床的旁边有一道门,门被一条沾满油污的破帘子挡着,此刻,朱攀就站在那里,他左手拿着一个平底锅,平底锅上还可以清晰的看到早已经干涸发霉的菜叶的痕迹,右手拿着一把已经生锈的菜刀,朱攀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几颗青春痘在橘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立马给我出去,不然不然我喊人了啊。”朱攀左手拿着锅右手拿着刀,警惕的看着年轻男人,声音颤抖的喊道。
可能朱攀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而他拿着菜刀和平底锅的手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年轻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朱攀,完全无视了他手里的武器,年轻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缓缓地说道:“王宏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去医院杀人?”
“王宏?”
朱攀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随即,他就反应过来,王宏可能就是宏哥的真名了,朱攀看着年轻男人,继续装糊涂的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杀人?我连杀只鸡都不看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年轻男人看着朱攀,眉头逐渐皱起,他已经失去耐心了,他那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慢慢的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然后,朱攀就睁大了双眼,长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年轻男人右手里的那只黑黝黝的手枪。
枪,这家伙手里有枪,朱攀顿时心凉了一大截,他嘴里发苦,心里直骂娘。
“哐当”
朱攀手里的平底锅和菜刀在男人掏出手枪的那一刻,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发生一声脆响,朱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面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大哥,大爷,爸爸,你别吓我啊,我说,我都说”
“嘭”
一声清脆的枪声在这间狭小的地下室里响起,朱攀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倒在了血泊当中。
恰好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鞭炮烟花燃放的声音。
朱攀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鲜血伴随着脑浆喷溅而出,他软绵绵的躺倒在血泊当中,嘴角不停的流出猩红的鲜血,胸口剧烈的起伏,身体不自然的抽搐起来,他眼神模糊,看着那双逐渐朝自己靠近的双脚,他挣扎着抬起头,想要记住这个年轻男人的脸,可是,他的视线早已经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看到了那双锃亮乌黑的皮鞋,朱攀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想要去抓住什么,最后,他什么都没有抓住,手就软绵绵的垂下,砸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年轻男人在开完枪之后,把枪收了起来,从地面上捡起那枚弹壳,放进口袋里面,然后,他走到还开着机的电脑前面,打开了被朱攀关掉的对话框,仔细的查看了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然后,他伸出戴着手套的双手,在键盘上敲击出一行字。
“王宏,好久不见,你藏好了吗?我要找到你了。”
男人打完这段文字之后,就站起身,十分粗暴的拔掉了电脑的电源,然后从那已经破旧不堪的主机里面取走了电脑硬盘。
年轻男人做完这一切之后,环顾一周,发现没什么遗漏的,就转身走出了地下室里。
年轻男人走出地下室之后,关上房门,把卫衣的帽子拉起来戴上,然后双手插兜,低着头走了出去,在他即将走出楼梯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肥胖的女人,两个人擦身而过,年轻男人快步离开了这里。
肥胖女人看着年轻男人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记得自己这里还住着这样一号人啊,不过,因为是晚上凌晨十二点了,女人也没有多想,就转身上楼去了。
肥胖女人在走上三楼之后,大口的喘气,她有些恼火,当初就应该自己住在一楼的,上楼真的太费劲了,女人在喘息了一会儿之后,从手提包里翻找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把门关上。
在肥胖女人走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在楼梯的拐角走出一个年轻男人,他眼神微动,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下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如果肥胖女人不是上楼,而是去了地下室的话,那么这个倒霉的女人很有可能就会和朱攀一个下场。
肥胖女人在回到家之后,把手提包随手放在柜子上,换好鞋子之后,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想起刚才在楼下遇到的那个在大半夜戴着帽子的男人,女人想了想,想起了租住在自己地下室的那个矮个子男人朱攀,他已经三个月没有交房租了,她的打电话问问,看他什么时候交房租,如果明天还不交房租的话,自己就把他赶出去,想到这,肥胖女人就打开手机拨通了朱攀的手机。
电话响了,响了几十秒,直到挂断对方都没有接听,肥胖女人放下手机,咒骂道:“好小子,还敢不接老娘电话,你等着,明天老娘就把你赶出去。”
说完这句话,肥胖女人把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站起身,扭着肥大的屁-股,犹如水桶的腰肢走进了浴室,准备去洗澡了。
在这栋房子外面,一个路灯照耀不到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卫衣,头上戴着帽子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着还亮着灯光的三楼,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离开。
年轻男人没有从正门走出去,而是从一层墙壁翻了出去,正门有监控探头,他不想自己的样子被拍到,如果被拍到的话,在他没有找到王宏之前,自己就已经暴露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
朱攀所在的地下室里,朱攀静静地躺在血泊当中,尸体已经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在电脑桌上,一堆垃圾里面放着的手机,此刻正在不停的震动,一个标注为宏哥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一直不停的震动着,直到自然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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