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涛带着人，急速赶到香山路。
在看到大门紧闭的展览馆之后，他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而先一步抵达现场的民警的汇报，更加证实了这一点儿。
因为是摄影展览馆，外面安装了很多橱窗玻璃，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只见，橱窗中，正站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
此人正是罗斌。
对于罗斌遇害，刘涛并不感到意外，可让他感到震惊，不寒而栗的是罗斌的死状。
双手被固定在橱窗玻璃上，做投降状，双腿并拢被缝合起来，脑袋被按进胸腔内，嘴巴大张着，面容扭曲，从远处看，就像一个大写的Y字。
作为一名从基层爬上来的刑警，刘涛去过很多死亡现场，看到过各种死状的死者，但罗斌的死状却让他罕见地产生了恐惧。
众所周知，人体有206块骨头，639块肌肉。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有人砸碎你所有骨头，破坏掉全身肌肉，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吗？
刘涛看到了。
如果不是插在体内的钢管替代了脊椎，并用钓鱼线固定住罗斌的身体，恐怕此刻的罗斌，就像是一坨橡皮泥流淌在地上。
是的，没错，就是流淌。
刘涛只能用这个词来描述。
相对于死者的死状，死者临死前的狰狞扭曲的表情，反而不那么让人恐惧。
刘涛的表现还算是好的，其他的警察和围观群众，包括嗅到气息赶到现场的记者，基本上都吐了。
现场的情况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不过，好消息是，现在的遇害者只有罗斌一个。
坏消息是，展览馆内还有至少二十多人。
其中大部分都倒在地上，看样子只是被吓晕过去了。
更坏的消息是，宋朗还在作案。
此刻，宋朗的面前正躺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宋朗正挥舞着工具锤，一点一点敲碎她右手的骨头。
每敲一下，女人都发出凄厉而沙哑的惨叫声，很显然，女人还活着。
看着还在行凶的宋朗，刘涛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他上前两步，从同事手中拿过扩音器，开始大声喊话。
“宋朗，你听着，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再继续伤害他人了，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面对刘涛的喊话，宋朗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不急不缓地挥舞着工具锤。
“啊！救命啊！警察叔叔，快来救救我啊！”
很显然，里面的人是可以听到喊话的。
刘涛见状，心中愈发焦急，只能一边喊话，一边让人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上去，申请调动武警前来支援。
不知道是女人得知警察来了，本能地呼救，开始剧烈地挣扎，导致宋朗在砸出的时候出现偏差，还是他故意折磨女人才砸歪的。
总之，宋朗这一锤子下去，正好砸在女人嘴上。
女人呼救的声音戛然而止，嘴里的牙齿也掉落得七七八八。
没有了女人的呼救声，展览馆内瞬间安静下来，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众人，瞬间蜷缩起来，低下头，祈祷宋朗不会注意到他们。
砸击出现失误之后，宋朗没有继续。
只见他抬起头，环视一周，看着瑟瑟发抖的众人，嘴角泛起一抹讥讽。
然后，宋朗缓缓站起身，拎着挂着碎肉，还在滴血的工具锤，不急不缓地朝橱窗走去。
刘涛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关掉扩音器，说道：“好机会，现在可以直接开枪击毙歹徒。”
然而，身旁的警察却苦笑道：“刘副队长，你最好别这么做。”
“为什么？”
“我们检查过了，橱窗的玻璃全都是特制的，手枪子弹根本无法将其击穿。”
闻听此言，刘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当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橱窗的时候，发现宋朗正站在罗斌的尸体旁边，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刘涛知道，宋朗是想跟他说些什么。
既然现场击毙宋朗的计划落空，刘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武警身上。
低声要求身旁的警察，打电话催促武警之后，刘涛就朝橱窗走去。
明明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刘涛却感到无比的漫长。
随着他不断靠近橱窗，就越能清晰看到罗斌的死状，心中的恐惧就增加一分。
当刘涛好不容易走到橱窗前，还不等他说什么，宋朗就率先开口了。
“刘警官，您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刘涛一愣，下意识皱起眉头，问道：“我们之前见过？”
宋朗点点头，道：“还记得十二年前，您还是一个小片儿警的时候，在下城街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吗？”
刘涛又是一愣，旋即就露出思索的神情。
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了，不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朗。
“是你？你是那个小男孩？”
宋朗笑着点点头。
“没错，是我，没想到刘警官还记得我。”
刘涛看着宋朗，眼神复杂，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朗笑而不语。
见对方不回答，刘涛没有再问，开始劝说起来。
“宋朗，对于你姐姐的事情，我很遗憾，深表同情，但斯人已逝，你没必要这么做的，停手吧，回头吧。”
说实话，刘涛自从决定往上爬，成为刑警之后，就已经很少流露真情了。
毕竟，如果心太软，是当不了警察的，更当不了刑警。
但这一次不同，宋朗可是他亲手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也正是因为这次救人有功，他才得以晋升。
看着真情流露的刘涛，宋朗摇摇头，语气平静道：“刘警官，谢谢您，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也不想回头。”
刘涛闻言，急忙说道：“宋朗，你可以的，只要你放了那些人，从里面走出来，你就可以回头。”
“虽然你依旧会被判刑，但你只要自首，如实交代问题，是可以减轻处罚的，大概率是不会判处死刑的，你……”
不等刘涛说完，宋朗就打断道：“刘警官，你别说了，没时间了。”
“(°ー°〃)嗯！？”
刘涛不明所以地看着宋朗，不明白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