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老妪。
老妪很高挑,大约一米六几,可看着也就一米五几。
肩膀一高一低,一双腿一长一短,穿着陈旧的白大褂。
稀疏的头发,深陷的眼窝,沟壑纵横的脸颊,干瘦的身躯,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具长着头发的骷髅。
许默看着站在大树阴影下,双眼无神的老妪,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颤抖。
幸好这是白天,要是在晚上看到老妪,估计心脏病都要吓出来。
好在三人都不是寻常人,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三人很快就回过神来。
“请问你是?”方沫率先开口道。
“牛小花。”
听到这土气十足的名字,三人不约而同的挑了挑眉。
“牛阿姨好,请问院长在哪儿,能否带我们去见见他?”
“牛阿姨!?”
老妪闻言,稀疏的眉头抬了抬,似乎有些不满方沫的称呼,脸上的皱纹也随之游走,看起来格外渗人。
方沫见状,刚想改口,却听到牛小花道:“跟我来。”
没有一点精气神的低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只是,不等许默他们适应,牛小花就转身,步履蹒跚的朝里面走去。
看着牛小花的背影,许默他们三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里虽然也有阳光,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只觉得有些阴森,白色的大门两边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许默默默的跟在牛小花身后,不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大门后面是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石路,石路的两旁长着参天大树。
这些都是槐树,哪怕即将入冬,它们依旧生长的很茂盛,似乎是在告诉每一个来这里的人,这里的生物都有着很强的生命力。
树林中偶尔会飘过一个个蓝白相间的身影,他们乱跑乱跳,嬉笑打闹,胡言乱语,偶尔会做些幼稚且怪异的举动。
喧嚣的声音钻入耳中,刺激着三人的大脑,让本就有些紧张的三人愈发紧张,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烦躁。
方沫从看到牛小花,就一直皱着眉头,此刻的他,眉头皱到一起,形成一条直线,双手更是下意识攥紧,可以看到青筋。
由此可见,方沫的内心很不平静。
相对于方沫,杨雪琪就好很多,毕竟是搞心理学的,对自身情绪的控制还是很不错的。
但她不断变幻的脸色,还是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三人中,唯有许默看起来很正常。
他不但没有感到紧张,反而有些喜悦,心底更是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
对于这种兴奋感,许默并不陌生。
在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黑影男人的时候,内心深处就迸发出兴奋感。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颤抖,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都发出喜悦的欢呼声。
只是,随着404案的结束,这种兴奋感也消失不见。
现在,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许默有些诧异,也有些疑惑。
“难道原主曾在这里待过?”
也不怪许默这么想,毕竟,这种情绪太过于强烈,强烈到他都有些难以自持了。
就在许默即将控制不止自己情绪的时候,牛小花似乎察觉到什么,骤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人。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映衬的异常苍白。
浑浊且无神的目光在方沫和杨雪琪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许默身上,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正常人是不会来这儿的。”
“(°ー°〃)嗯!?”
此话一出,方沫和杨雪琪都是一怔,开始咀嚼思忖牛小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默则是眉头一挑,他感觉牛小花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难道她看出什么了?”
只是不等许默多想,牛小花就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脚步也不由得加快几分。
片刻之后,牛小花的声音响起。
“到了!”
病院面积很大,设施很多,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大楼。
病院的大楼和常见的医院大楼不同,建筑中间高,两边低,看起来像一个山字,可外部造型却是古塔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寺庙。
郁郁葱葱的大树围绕着它,哪怕是中午,还是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
但真正吸引许默的,还是病院的整体建筑。
病院一共有四栋大楼,分别坐落在四个方位,彼此相连,看起来像是一个缩小的监狱,又像是一个放大版的特殊牢笼。
就在许默他们打量着大楼的时候,牛小花已经推开了眼前的白色大门。
随着大门被推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中间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湿气和霉味。
这到不是病院不讲究卫生才出现这种味道。
恰恰相反,不管是什么医院,永远都是最讲究卫生的,但里面的味道属实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
牛小花率先走进去,转身看向方沫,说道:“院长暂时不在,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这里,三位没什么意见吧?”
看似是询问,可还不等三人说什么,牛小花就自顾自介绍起来。
“这是一楼,这里所有的病人因为神经受到巨大伤害导致失忆或长睡不起,这里通常不需要很太多护士,只有他们所需要的人陪着他们,给他们醒来或记起过去的勇气。”
“在这里医生和护士只是一张空白的药单,只能维持他们的生命,其余的我们都无能为力。”
许默闻言,转头看向走廊两侧的房间。
透过玻璃窗,许默看到了一张张铁床,还有一张张惨白的脸,以及他们那浑浊且无神的眼睛。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麻木。
方沫和杨雪琪看到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许默不知道,但他却有些喜欢上这里,甚至让他感到安全。
这里似乎是一个可以让人逃避一切的空间,只要不想醒来就永远不用面对不愿意看到的现实。
待在这看似宽敞,实则狭小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不用害怕欺骗,更不用害怕伤害。
在这里,许默感到了久违的安宁,不在乎体内的人格,也不用思考针对自己的人,更不用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辛苦的伪装自己。
他有种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