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天没有点明,但秦阳和童婉画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童诗诗。
当初用自己的名字报名清北保送班的一共是三人,但今天被叫到办公室去问话的,却只有秦阳和童婉画,甚至还搭上了个赵乐天。
赵乐天开玩笑地说:“这件事该不会是她故意做的吧?”
秦阳知道他指的是打小报告一事,他看了小青梅一眼后,摇了摇头:“不至于,童诗诗想不出这种办法。”
赵乐天见两人似是有话要说,便识趣地道:“这反正你们自己衡量,不关我的事哈,我还要去找老师,先走一步。”
“诶,”
秦阳又喊住了他,做了个手势,“谢了啊。”
这谢的是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他把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一事。
赵乐天笑了笑:“嗐,这算什么,记得我姐的饭叫上我啊!”
说着人就走了,秦阳直摇头。
这亲姐弟,吃顿饭还得靠蹭的,也是够无语的。
童婉画也不由笑出了声,然后偏头看着秦阳说:“我看到时候我们还是叫上赵同学吧,还有昭君。”
秦阳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赵乐天和林同学的事的?”
童婉画一笑:“有新月在呀!”
秦阳顿时了然,也是,有蒋新月那个多面间谍在,还真是没什么发现不了的。
童婉画又笑着说:“我还和新月打了个赌呢,看昭君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赵乐天的心思。”
秦阳‘哦?’了一声:“那你赌的多久?”
童婉画想了想说:“新月说高考之前就能发现,而我觉得至少得等到大学,你呢?”
秦阳赞同了小青梅的看法:“我也认为得大学。”
就以林昭君那迟钝的表现,他看大学都够呛。
童婉画见他的想法和她一样,顿时就笑了起来:“那看来一定是我赢了。”
秦阳挑眉:“就这么肯定?”
童婉画点头:“你都这么觉得,那肯定没错!”
秦阳看着身旁少女这满心满眼的信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是那种满足的沉甸甸,幸福的沉甸甸。
不过嘛……
他也难免有些郁闷。
怎么小青梅在别人的事情上倒是开窍很快,在自己这边就……
他暗叹口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他正想着,童婉画又问:“那需不需要再叫上方英俊和新月呀?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秦阳估摸着胖子只会对吃的感兴趣,但这毕竟是赵乐天他姐请客,一张嘴一份钱,总不好只带张嘴过去吧。
所以他便道:“胖子就算了,蒋同学的话,看你自己,这顿饭是赵乐天他姐姐请你吃的,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童婉画刚想点头,突然又觉得两人的这番对话好像有些不对劲。
而秦阳自然也察觉到了。
这对话,也太家常了点。
简直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后,两人在商量家事一般。
他不由深深地看了小青梅一眼,刚好便看到了她那略思索的表情。
看来,也没那么难开窍嘛。
但秦阳想明白了,童婉画却没有,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这对话不太对劲。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谁让她从小就没在正常的家庭环境里待过呢?
她对家庭的理解,基本来自于书籍或者电视,所以她并没发现这对话过于亲昵了。
“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一声低笑,童婉画猛然回神,对上秦阳打趣的目光后,匆忙摇头:“没,没什么。”
秦阳挑了挑眉,分辨不清她这到底是想明白了在害羞,还是还没弄懂。
而童婉画本能地觉得这个话题危险,转移话题道:“童诗诗那件事,我们要和她说吗?”
秦阳眯了眯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估摸着现在老班和金毛狮王都还不知道童诗诗也用真名报了保送班,如果不说的话,到时候童诗诗肯定也会被揪出来,而以今天胡培炎那态度来看,估计童诗诗是要被当典型的了。
而如果说……也是件麻烦事。
且不说童诗诗会不会领情,就说他们为什么要给平白无故地给童诗诗好处,这点就很难令人接受,尤其童诗诗陷害人的事才过去不久。
只不过嘛,其实秦阳还是觉得说比较好,但是小青梅这边……
他垂眸看了一眼,然后道:“班长你怎么想?”
不管他是什么想法,不管什么做法更好,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要看小青梅的意思。
童婉画只当秦阳是纯粹地在问她,半分没察觉到试探,只沉思片刻道:“我觉得还是说吧。”
“哦?”
秦阳不由挑眉,“为什么?”
童婉画分析道:“既然我们是以揭穿姚阿姨的真面目为目的,而姚阿姨最看重的事,除了我爸爸之外,就只有童诗诗了,说不定我们到时候还需要她出来指证。”
秦阳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推断。
童婉画在鼓励之下,更有信心了:“而如果需要她的指证,我们和她的关系就不能太差。但校庆的事,我不会退让半步,所以相对应地,就需要稍微地让她看到我的诚意,我说的对吗?”
秦阳看了她一眼,一脸严肃道:“我觉得不对。”
“啊?”
童婉画一愣,不对?
可刚刚秦阳不还点头的吗?
怎么现在又说不对了?
她心中一急,快速地回想着自己说的话。
既然之前点头,那就说明之前是对的,是后面的不对。
后面!难道是‘关系不能太差’错了?还是说不需要让童诗诗看到她的诚意?还是……还是校庆的事,她应该……
“哎哟!”
童婉画正拼命思索着,额头就被轻轻地弹了一下,她不由抬头瞪了过去,“你,你干嘛?”
秦阳对上这毫无威慑力的眼神,眼中只有无奈,不对,也不能说毫无威慑力。
这半是恐吓,半是嗔怒,还是有几分作用的,比如说,让他本来想要板着的脸,不由自主的就柔和了下来。
可不能吓到她。
秦阳心里暗叹口气,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疼?”
童婉画早就放下了揉额头的手,此时听这一问,也不好意思说谎:“倒是...也不疼,可是,为什么又弹我额头呀!”
秦阳好笑地说:“是惩罚。”
“什么惩罚?”童婉画一脸懵。
秦阳好心提醒:“忘记之前我说过的了?不是‘我’,是什么?”
“啊?”
童婉画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事,当时她说是她的事,但秦阳却强调是‘他们’的事。
她本以为那只是个偶然,没想到……
她忍不住对上秦阳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这目光过于认真,让她下意识就想逃,但她告诉自己,不要逃,要是躲开了,秦阳肯定会难过的。
她深吸口气,直直地看了过去,在这样认真的目光中,她读到了坚持,读到了不可退让,也读到了她自己——
那是她倒映在秦阳眼中的倒影。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眼中,一定也倒映着秦阳。
童婉画抿了抿唇,试探性地开口:“所以……是我们的诚意?”
秦阳瞧着小青梅这冥思苦想,好不容易翻出这句话的样子,不由低笑:“这下对了。”
落在身上的视线移开后,童婉画才松了口气,随即而来的又是丝丝密密的甜蜜。
原来这个词,对秦阳来说,这么重要呀。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抿着嘴,嘴角一直放不下来。
而秦阳则道:“你说的没错,我们也要让童诗诗知道我们的诚意才行,不然到时候校庆的事一发生,即便是她的错,恐怕她也会算到我的头上。”
童婉画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对:“等等,不是我们吗?怎么又变成你一个人了?”
秦阳故意装作不知道:“啊?有吗?没有吧?”
童婉画哪里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气得说:“好啊,秦阳,你双标!”
秦阳摊手:“我可没有。”
“就有!”
“你听错了。”
“你站住——”
秦阳怎么可能站住,他跑在前面,直到快到班级才停下来,而他距离也把控得刚刚好,让小青梅不至于太累,也能够让她忘记之前揪住的把柄。
所谓的‘我们’,那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他可舍不得让她当。
“童诗诗那边,我去说还是你去说?”他问。
童婉画平复着呼吸,又被这么一问,注意力确实就被转移了:“还是我去说吧。”
她总是不太想让童诗诗和秦阳接触,说不上来原因,但就是下意识不想。
“行,”
既然小青梅想要试试,那秦阳自然也不会阻止,“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和我说。”
说着他就率先往教室走去,而童婉画看他背影看了两三秒才想起之前的事。
“秦阳——”
她气得一喊,但她一喊,秦阳就跑更快了,弄得她只能跺脚。
这秦阳!
可恶!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