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泊珩同意了儿媳的建议,将带来的两个丫头介绍给苏云芊,连同身契也一并留给她,随后便离去了。
新来的女使,大的叫春荷,小的唤作苦乔,虽说没有照顾过谢灵这样的植物人,但先前也在别的府上伺候过常年卧病的主子。
握着身契,想到之前那群人对谢灵的懈怠,苏云芊沉声叮嘱道:“到了我院里,我并没有太多的规矩,只要你们牢牢记住自己的使命。”
“是,奴婢记下了。”
春荷、苦乔心知肚明,纷纷应道:“奴婢定会好生伺候世子。”
苏云芊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身契交给了洛儿去保存。
谢泊珩这人终究是个粗人,他挑选的女使便是可信,苏云芊还得留个心眼,并不会让她们单独照料世子。
承诺每月单独多给二人一两银子的例钱,却只吩咐她们做些除贴身服侍世子的活,两人也是乐在其中,欣然离了屋。
待得午后,杂役们将嫁妆都搬了过来,苏云芊领着几个丫头在屋子里清点着嫁妆单子,忽见柠儿垂头丧气的跑了回来。
她将银钱袋子放到桌案上,像个受气包似的不停诉苦:“小姐,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傻,奴婢给她们喜钱,竟然都不肯接,而且还不搭理奴婢。”
“岂有此理。”
洛儿也跟着气鼓鼓的:“小姐如今好歹是世子夫人,她们敢如此不将小姐放在眼里。”
瞧两个丫头都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苏云芊却默着没接话。
这一切倒是都在她意料之中。
这时,春荷忽然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两位姐姐倒不必动怒。”
她道:“毕竟府上眼下是侯夫人掌着家,她们对世子夫人有些芥蒂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这话,苏云芊忍不住细细打量了眼春荷,顿时意识到这丫头不简单。
刚入府就敢这样对新主子讲话,要么是急于讨好主人,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的想要挑唆是非。
冲她微微一笑,苏云芊故意试探道:“看样子,春荷来之前没少打听侯府的事。”
“奴婢不敢。”
春荷连忙跪下身去,没敢再言。
“抬起头来。”
苏云芊缓缓坐下身来:“说说你的看法。”
春荷小心翼翼打量着她,这才接着说:“侯爷日理万机,为世子挑选女使这种小事都得劳动他,而且还将奴婢们的契书交到世子夫人手里,想来是对侯夫人有偏见。”
“你倒是敢说。”,苏云芊对这丫头突然有了几分兴趣。
春荷又道:“奴婢既然做了世子夫人的仆人,自该替世子夫人分忧。”
“很好。”
苏云芊颔首:“起来吧,你同苦乔去将世子的膳食取来。”
春荷应了声,便领着苦乔从容退了出去。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洛儿、柠儿几乎异口同声道:“春荷胆子也太大了些,才入府就挑唆小姐与侯夫人的关系。”
“她说的不过都是事实罢了。”
苏云芊弱弱的叹了声。
虽然还不清楚春荷的目的,不过这丫头的确是心细,还很聪明。
想回先前之事,她又问柠儿:“沫儿的消息可有打听到?”
柠儿失落的摇了摇头:“好像府上并没有这个人。”
苏云芊眸色微顿,良久后才道:“不着急,既然找不到她,就等她主动来找我们。”
谢灵在军中的威望甚高,也颇受太子赏识,整个大宁朝最盼着他醒来的人莫过于太子了。
等他打探清楚侯府眼下的情况后,必会设法与自己联络。
洛儿柠儿如今愈发猜不透自家小姐的心思,见她一脸深沉的样子,又齐声问道:“小姐,那过继一事?”
几人面面相觑着,洛儿满眼的顾虑:“侯爷虽说心向着小姐,可毕竟不会有太多心思顾及府上之事,侯夫人如此提防着咱们,怕是二房、三房的人不敢来见小姐。”
“这事只要侯爷坚定了心思,就不会太难。”,苏云芊笑道。
眼下的武平侯府,终究还是谢泊珩当家做主。
“你们只需将今日我与侯爷定下的过继一事传扬出去,借机打听打听各房小公子的情况。”苏云芊抿唇道:“便是侯夫人与二爷不愿意,也总有人想要促成此事。”
看着小姐笃定的眼神,洛儿、柠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捂嘴一笑:“奴婢记下了。”
照着苏云芊的叮嘱,接下来的数日,四个丫头每日趁着去府里各处取东西的间隙,有意无意聊及过继之事,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卫姝的蘅岚院里。
自打那夜的事情过后,谢璟廷一次都没来过这边,让她心里颇有些气闷。
别人穿越要么发家致富,再不济也能谈一场甜美的恋爱,她总得占一样吧。
谢璟廷,堂堂状元郎,还是侯府嫡子,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归宿了。
想着这些,她只得放下身段,对服侍的丫头吩咐道:“采嬛,我身子有些不适,你去麻烦二爷为我请个医师过来。”
采嬛过去没多久,谢璟廷便领着医师到了蘅岚院。
看着躺在榻上病怏怏的卫姝,谢璟廷心中微动,主动上前关切道:“姝儿,你哪里不舒服?”
卫姝默着不说话,并直接转过身去。
谢璟廷这几日听闻云娘过继一事本就有些恼火,看到她如此不待见自己,更加气闷。
但想着她腹中的孩子,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特意入宫请了为姨母诊脉的贺御医前来......”
话音未落,卫姝便冷冷将他打断:“我没病。”
谢璟廷一噎。
沉了口气,只得同御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一道出去。
待得屋子清净下来,谢璟廷坐到床边,静静凝视着面前这道冰冷的背影,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另外一张面孔。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要是当初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和卫姝发生关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想得正入神时,床上人忽的开了口:“看来在二爷心中,重要的并非姝儿,只是我腹中这个孩子。”
“当然......不是。”
谢璟廷此时心绪有些凌乱,答得心不在焉。
卫姝骤的坐了起来,满是幽怨的盯着他:“那二爷就是还在生我的气,觉得我不该先姐姐一步要了二爷。”
谢璟廷陷入了沉默。
“可当初是你亲口和我说,你不喜欢她。”
卫姝急声道:“既然不喜欢,何必互相折磨,现在这样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