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芊沉思了片刻,横竖自己也不指着谢灵过日子,他是何态度倒也没那么重要。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设法同太子取上联系,离开侯府最为紧要。
同洛儿、苦乔一道为谢屿擦了药,没多久,春荷和柠儿便回来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谢屿,柠儿禀道:“小姐,送过去的东西徐娘子倒是收了,可她并未让奴婢们见乔姨娘。”
听此,谢屿有些担心的望向苏云芊。
苏云芊猜到该是乔姨娘被徐氏折磨得不轻,她不好让乔姨娘露面。
不过如今陈氏将谢屿安插进云华阁,定然不会让乔姨娘有事。
“你只需记得我先前与你讲的话。”
握着谢屿小手,苏云芊沉声叮嘱道:“往后每日去你祖母院里请安时,便将云华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她,不要有任何保留。”
谢屿眨闪着小眼睛:“你不怕我害你?”
看着小家伙一脸认真的样子,苏云芊满含笑意,转而问他:“那你会害我吗?”
谢屿沉默着未答。
苏云芊心里已然有了数。
倒是个实在的孩子,不会昧着良心讨好人。
今日在客堂里虽唤了一声母亲,但那也是陈氏逼迫的,再加之自己今日对谢霁表现得太过喜爱,难免这小家伙不待见她。
这一点,苏云芊早有思想准备,不过看得出来他对谢灵是打心底里敬重。
这就足够了。
“云华阁里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小孩子自然不能撒谎。”
至于那乔姨娘,也只能寻到合适的时机再将人从二房脱离出来。
“好了,洛儿、柠儿,你们带着小公子去将西厢房收拾干净,让他在西厢房安置下来。”
叫自己两个丫头带着谢屿下去后,苏云芊单单留下了春荷与苦乔。
虽然心里大致已经认定谁是皇后遣来的人,但她还是想仔细确认一遍。
“春荷、苦乔,你们说侯夫人怎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过继之事?”
左右打量着二人,苏云芊故意说道:“姑爷要真是不能苏醒,世子的位置将来唯有二爷能够继承,这过继了孩子可就不好说了。”
苦乔愣愣的听着,也不知世子夫人为何聊起这个话题,更不敢随意评论。
春荷却迅速接过话来:“只怕侯夫人早已有恃无恐了,毕竟老夫人不在京中,侯夫人掌着中馈,凡事不都是她一句话的事。”
苏云芊笑而不语,浅浅颔首。
随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撑着懒腰往寝房行去。
“你们两也去帮着收拾西厢房吧,我乏得紧,歇息片刻。”
提了些声量,她语气幽幽道:“近来忧心世子病情,半夜三更总爱醒来,睡眠是越来越浅了。”
回到寝房内,透过珠帘又向外瞄了眼,见苦乔愣在原地,似乎有些懵。
苏云芊捂嘴笑了笑,便自顾自坐到床榻边,开始为谢灵揉捏筋骨。
外祖父曾是锦阳城远近闻名的老中医,她儿时耳濡目染,倒是习会了不少行医的方子,再加之前世在这深宅大院又研读了不少医学典籍,医术虽比不得宫里的御医,但照顾病人也不在话下。
这木僵虽不多见,但历史中确有记载苏醒了的病者,谢灵这种情况,若是照料得当,说不定真能比前世早些醒来。
“如今侯府势力如日中天,朝中暗流涌动,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云华阁。”
低眉瞥了眼床上的人,苏云芊自言自语的说道:“并非我想玷污世子清名,实属情势所迫,只盼世子能够早日醒来,我会尽力替世子守住你如今的一切。”
蓦的叹了口气,她沉声道:“到时候世子醒来只需许我一纸和离书,我必不会对世子再做纠缠。”
谢灵朦朦胧胧的似乎再次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原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就是怎么会冒出一个孩子?
“哦,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世子。”
苏云芊仍在自顾自的说:“你一直未醒,我替你过继了三叔家谢琛的庶长子,这孩子身世可怜,到时候你若不愿留他在身边,我会另行安置。”
谢灵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原来是过继的。
如此,到时给她一纸和离书倒也未尝不可。
苏云芊说完埋藏在心底的话,虽然知道这些话谢灵暂时还听不见,可自己说出来整个人却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一整日,她都在认真观察着春荷、苦乔的一举一动。
既是皇后和太子派来的人,想来有几分聪明,方才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那丫头应该能悟的透彻。
倘若这点机灵劲也没有,那自己可不敢指望她任何事情。
到了夜里,替谢灵药浴结束后,苏云芊仍像往常一样,躺在床的另一侧,不过她并未放心睡去,而是静静等待着深夜的降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忽然响起了轻微的动静。
待得脚步声近了些,她忽然起身,手脚麻利的一把将过来之人狠狠拉扯过来,按倒在床上,再用被子将人紧紧捂住,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随后便听沙哑的嗓音从被子里传出:“世子夫人这是要杀了奴婢?”
苏云芊迅速点亮烛火,揭开被子,果然不出所料,来人正是春荷。
“大半夜的,你鬼鬼祟祟闯入我房里,难道不该杀?”,她冷声质问。
春荷愣了愣神:“不是世子夫人唤奴婢此时过来的?”
苏云芊目色一凛:“我何时吩咐让你过来了?”
“世子夫人今日无端在奴婢和苦乔跟前揣测过继之事,难道不是遇到了难处?”
春荷如实说道:“还有世子夫人说半夜三更会醒来,正是提醒奴婢三更时来见您。”
看着她一脸惶恐的样子,苏云芊这才收了试探,笑着道:“看来你果真是太子的人。”
春荷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她戳穿了身份,故作镇定的问道:“世子夫人为何会觉得奴婢是太子的人?”
“你从入府开始,就一直试图挑唆我与侯夫人的关系,这可不是寻常奴婢该做的事。”
苏云芊解释道:“云都城里真正关心世子死活的人,怕是也只有太子,你入府后并未想过谋害世子,反而是设法相助我与世子,不是太子的人又是什么?”
至于前世的纠葛总不好告知她。
“世子夫人当真聪明。”
春荷终于不再遮掩:“奴婢的确以前是伺候太子,但如今......”
苏云芊抬手将她打住:“你如今伺候我不假,但是否忠心那可难说。”
春荷被她说得面色一阵绯红,无从接话。
苏云芊长吸了口气,语气微微一沉:“去告诉你的主人,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