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结束,顾烟罗兴奋地来到师父的面前,她疑惑问道,“师父,你不是说根本没有法子能证明是否为血亲吗。”
徐子钦目光柔和,一脸慈爱地看着顾烟罗,“我的小傻徒哟,那都是师父编出来的。”
顾烟罗眼神幽幽,果然,她就知道,师父肯定是在胡说八道了。
许久未见,师徒俩凑在一处聊了许久。
顾烟罗想到萧九宴的断指,她本想让师父帮萧九宴医治,徐子钦却道,“我们小阿罗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接断指而已,为师相信,阿罗一定能行。”
顾烟罗心中忐忑,若是旁人,她确实能平心静气地接好,可那人是萧九宴,她太过重视,便会失了分寸。
徐子钦没多留,京城有人邀徐子钦前去请脉,顾烟罗只能依依不舍跟师父分开。
……
顾如月并非顾家血脉的事,在整个京城内掀起滔天巨浪。
以前那些贵女们有多羡慕顾南山对她的宠爱,如今看到她时,眼底的嘲笑和讥讽就有多深。
曾经那个受尽荣宠的顾家二小姐,如今跌落神坛,成了顾将军的义女,这让之前那些被顾如月设计过,欺负过的贵女们,全都忍不住喊出一声痛快。
顾夏风经此一事,更受顾老夫人疼爱,看到他便怜惜无比,觉得他受了委屈,拼命想要弥补他。
即便如此,顾老夫人也隐隐察觉到,顾夏风对她的情感有些变化。
前些时日刚回将军府,顾夏风对她十分依赖,一句一个祖母,甚至还会当着她的面撒娇和耍赖,自从接风宴上被质疑身份,差点被滴骨认亲后,对她便开始疏离起来。
寿安堂内,寒枝搀扶着老夫人坐在铜镜前,为她梳妆,“老夫人可有烦心事?”
顾老夫人轻叹一口气,“风儿跟我离心了。”
“是因为接风宴上的事吗?”寒枝低声问。
“许是我同意顾长德滴骨认亲,他觉得我不在意他。”顾老夫人眼神微暗。
“夫人,小少爷年纪还小,他刚回将军府,对一切都不熟悉,刚觉得找到靠山,却在接风宴上被抛弃,心中自然是有怨的。”寒枝仔细给顾老夫人分析着。
“可我也是为他的后半辈子着想,若他那日不被验亲,就要一辈子被质疑是否为顾家嫡子,到时候的流言蜚语,他如何能承受的了?”
“等小少爷长大些,便能明白顾老夫人的良苦用心了,如今老夫人只需真心对待小少爷,疼他宠他,将来顾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他还会怨您吗?定然不会。”
寒枝的话让顾老夫人宽心不少,“希望他早些能懂,不过,府中人都要牢记,不准元氏见他,否则那贱妇在风儿面前胡邹几句,离间我跟风儿的感情。”
“是,奴婢定会吩咐下去,不准夫人见小少爷。”
顾老夫人收拾好,协同顾南山一起,带顾夏风回顾家宗祠认祖归宗。
而清寒院这边,距离礼部选拔仅仅剩下十日。
顾烟罗想考东山书院,便开始越发用功读书。
她坐在窗子前,纤细的身影被烛光拉得细长,身影映照在地上,随着烛火轻轻摇晃。
“大小姐,别读太晚,会伤眼睛的。”红烛来她门前,看她如此用功读书,唇角勾起一抹柔软的弧度。
她们大小姐若不是当年落水变得痴傻,如今肯定早已名满京城。
“我知道啦,谢谢红烛姐姐!”
顾烟罗抬眼,眸子微弯,她看的久了,眼眶有些酸涩,轻轻眨了两下,举起手中书卷,“我把这本看完就睡。”
“好。”
红烛上前,帮顾烟罗取了发髻,又哄了几句,这才离开。
顾烟罗继续借着烛光看书,这一看,便是一个时辰,再抬眼时,她的脊背僵硬,腰酸背痛,起身准备走两步便去睡,窗子外却倏地响起一道声响!
像是石子击落。
她抬眸看去,就看到,窗子正对着的院墙上,似乎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顾烟罗顿时凝紧眸子,这将军府竟然还有贼人敢来?
她默默往后退几步,抱着角落的长凳便隐匿在窗子后,准备瓮中捉鳖。
须臾,外面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顾烟罗抱紧手中的长凳,凝眸盯着窗子的方向。
一抹黑影从窗外一跃而入,顾烟罗看到的刹那,顿时抱着长凳砸了去——!
“呃……!”
长凳砸在那人的肩上。
一声隐忍的闷/哼响起,这熟悉的声音,让顾烟罗骤然僵住。
是……是萧九宴?
顾烟罗茫然地眨眨眼,手中的长凳掉落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今晚守夜的是红烛,她听到顾烟罗房内的声音,顿时担忧地走到顾烟罗门前,“大小姐还没睡吗?这声响可是发生了何事?”
萧九宴猛地回身,他用手捂住顾烟罗的嘴,将她抵在门口,热气拂耳,“别说本宫在这。”
沉哑的低语,在耳侧响起,顾烟罗耳尖一热。
她乖巧点头,对着门外的红烛道,“没事的红烛姐姐,我准备睡下了。”
“好,大小姐有事记得喊奴婢。”
门外,红烛离开了。
顾烟罗抬眸,眸光清亮地望着萧九宴,“阿晏哥哥,你怎么来了?”
萧九宴黑眸凝着她,“听闻接风宴发生了大事,本宫来瞧瞧。”
“大事?”顾烟罗故作不知。
萧九宴啧了一声,语气宠溺,“你的脑子定然是分不清的。”
“距离礼部选拔还有十日,你可准备好了?”
萧九宴又问。
顾烟罗眼晶晶亮,“在准备啦!”
“这些,都用心记。”
萧九宴从衣袖间掏出一卷宣纸,“这上面是礼部常考的内容,本宫标注过的要牢记于心,刻入你的脑袋里,知道了吗?”
顾烟罗顿时眼睛放光一般,这可是好东西!
她举起双手,眸子熠熠生辉,快些给我!
这可比她没头脑的硬背有用太多。
萧九宴垂眸,烛火闪烁,光线在顾烟罗那瓷白的小脸上摇晃,她漂亮的眼,浸着水一般清亮。
他薄唇绷紧,喉间倏地轻滚,心底生出的念头,让他有几分失控,“不谢谢本宫?”
顾烟罗察觉到他突然炙热的目光,懵懵地眨眼。
“谢谢阿晏哥哥!”
“然后呢?”萧九宴慢条斯理,游刃有余,似在催促什么?
顾烟罗暗暗腹诽,这是何意?
她顿了顿,整个人扑进萧九宴的怀里,纤细手臂勾住他的腰,“谢谢阿晏哥哥!”
满怀扑来的柔软,莫名抚平了萧九宴心头的燥意。
这几日,萧承宣的人暗中给他制造不少麻烦,他近日都很烦躁,看什么都不爽,好不容易解决掉那些麻烦回来,记起快到礼部的选拔,立刻把东西整理出来。
又怕送的晚了影响顾烟罗选拔,还连夜翻墙,偷溜到人家姑娘的院子里。
如今还哄骗着人家小姑娘,钻他怀里。
他心中轻嗤,萧九宴,你真不是人啊。
可唇角那掩不住的弧度却逐渐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