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余夫人的面色却没有半分变化,她抬手就扇了那妇人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你就不能看好她吗?今日让她在宾客面前发病,若是咱们家的事传出去,我饶不了你!”
妇人被扇了一巴掌,脸歪在一侧,惨白的脸上一道红肿的巴掌印。
地上的小姑娘看到她娘被打,哭喊的更加厉害。
余夫人被吵得心烦,她直接开口道,“府医,给她再扎一针,把嘴闭上。”
府医领命上前去。
那小姑娘听到这话,情绪更加崩溃,她又哭又喊,声音凄厉,“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针……娘!”
跪在地上的妇人再顾不得自己隐隐作痛的脸,冲上前护住小姑娘,“娘!你别再用针扎羽儿了,她的身上已经……”
但妇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余夫人打断,“你给我住嘴!老三媳妇,我们当初迎你进门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可你呢?老三最早成婚,如今都这么多年了,你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生出来,我们余家娶你回来有什么用?”
妇人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娘,我已经怀孕了,这次肯定是个男孩……”
“就因为你怀孕了,才更要按照余家的法子来做,这都是余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你不照做,肚子里又是个便宜货,你让老三如何能在余家抬得起头来?”
老三媳妇听到这话,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那小姑娘被府医摁住后,府医取出一根银针,对准小姑娘的腿,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就已经把针刺入她的体内。
顾烟罗在屋顶上凝眉看着,她以为这府医是在医治,可那银针直接没入小姑娘的体内,很快就没了踪迹。
顾烟罗眼瞳剧烈一颤。
这余家人是疯了吗?
把针刺入体内?!
而跌坐在地上的老三媳妇,只是绝望麻木地看着窗外,听着自己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的眼圈一点点发红……
顾烟罗几乎要克制不住怒意冲下去,被苍紫握住手腕,“别冲动。”
顾烟罗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余夫人亲眼看着那府医把针刺入小姑娘体内后,又给她灌上安眠的药,这才起身离开。
而余家老三媳妇,自始至终,都只是颓废地跌坐在地上,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等余夫人和府医彻底离开后,顾烟罗被苍紫搂着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顾烟罗快速进了屋,把房门紧闭,苍紫则守在外面,警惕注意着四周。
原本颓废倒在地上的女人,看到顾烟罗的刹那,她的眸子一颤,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苦笑两声。
顾烟罗扫了妇人一眼,快速来到小姑娘身侧,抬手抵在她的手腕处。
那妇人见状,这才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她双腿发软,摇摇晃晃走到顾烟罗身侧,声音哽咽,“羽儿……羽儿如何了?”
“你如今记得问了?方才他们将银针刺入她体内时,怎么不见你阻拦!”顾烟罗察觉到小姑娘混乱的脉相,忍不住逼问道。
方才她就在这里,却在府医将银针刺入时不为所动。
妇人脸色微白,她哽咽道,“我拦不住……我若拦的话,他们会刺更多的针……”
顾烟罗微哽,“真是心狠手辣。”
小姑娘即便沉睡着,手脚依旧在轻轻发抖,可见这件事让她有多痛苦。
“她被刺过多少次?”顾烟罗问。
妇人无力道,“许多次,我已经……记不清了。”
顾烟罗:“……”
“为何要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
顾烟罗的问题,让眼前的妇人陷入沉默。
余家的事,不能外传。
但顾烟罗必须要弄清楚,“只要你跟我说,我就救你的女儿,她已经性命垂危了。”
“什么?”性命垂危四个字如同当头一棒,妇人的眼睛猛地瞪大,“不是说不会伤及性命吗?!”
“哪个蠢货跟你说的?这是针!人体内五脏六腑,那针在她身体内游走,怎么可能不会危及性命?”顾烟罗几乎无语。
妇人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她哭着抱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羽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啊!”
顾烟罗看着那妇人哭得几乎要喘不上气,她无奈上前道,“这件事既然被我遇到了,孩子是无辜的,我会尽力救她,但你要告诉我,余家为何这么做。”
妇人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她看着顾烟罗,突然想到,“你是不是……在替元大小姐打探消息?”
顾烟罗沉默。
沉默就是回复。
妇人又情绪激动道,“烦请你告诉元大小姐,别嫁!一旦嫁入余家,这辈子就完了……”
等妇人再次冷静下来,她难掩痛苦,声音发颤着说,“这是余家的老规矩,若前几胎都是女儿,便用针刺入女儿的体内,吓一吓还想投胎到这家的女孩,不准她们来,这样便能生出男孩来。”
顾烟罗听完只觉得可笑,“余家不生男孩不能活?”
妇人无力点头道,“是,不生男孩,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连吃一顿饱饭都十分艰难。”
顾烟罗再次沉默。
疯了。
这余家真是疯了。
“他们尤其看中这点,在余家,男孩能被宠上天,女孩则如被践踏的烂泥,你根本不知道,余家死过多少女孩,有些是生下来就被掐死的,我的羽儿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是当初我拼了命护住的,早知道她生下来要遭受这些,当初、当初倒不如被掐死算了,也不必被折磨成这样。”
说着,余家老三媳妇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顾烟罗只觉得心惊。
她根本不敢想,如果表姐真的嫁入余家,过得会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