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皇后得知乔大人今日竟然在朝堂上说了这话后,便隐约察觉不太对劲。
“娘娘交代过,这件事微臣只需要暗中提点两下即可,所以并未多言,只说了一两句。”
“那百姓的请愿书是怎么回事?”
皇后目光微微暗下来,“也不知十公主是如何想的,宣武侯的这个弟弟,在百姓中间很有威望,平日里做生意积攒不少好名声,所以程家二老爷一被逮捕入狱,百姓们就自发的写了请愿书。”
皇后抿着茶,须臾道,“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本宫都快要告诉她怎么做了,还是一塌糊涂。”
她还是觉得不安,“这件事不一定能成,接下来你别再插手其中,不能让萧九宴怀疑到本宫身上。”
乔大人应声道,“是,微臣明白。”
……
皇后料的不错。
乔大人刚出宫,就得知百姓们已经将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就一句话,程家二老爷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要让大理寺明察!
乔大人快速赶去大理寺外,隐在人群中,就听一道道声音响起——
“那年冬日,我家中房屋被雪压塌,饿得走不动路,饥寒交迫,但家中还有六岁的女儿和上了年纪的老母,来到城中乞讨,路过程老爷的酒楼时,实在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是程老爷救了我一命,等我醒来得知一切,还给了我十两银子和不少吃食,甚至还给我找了能做事的地方,这样的热心肠,怎么可能会为了银子官商勾结,以权谋私?!”
开口的中年男子声音哽咽,说到后面时,情绪越发激动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不错!那年我走投无路,卖身葬父,也是程老爷,他出银子帮我安葬了父亲,还找媒婆为我说了一户好人家,才有我如今的好日子过,程老爷看不得穷苦人受半点罪,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还请官府严查!不要冤枉了程老爷!程老爷这样的好人,受不得此等冤屈!”
百姓们声音此起彼伏,被堵在中间的大理寺卿寸步难行。
他艰难开口,“本官知道你们的想法!但你们也要让本官去查,查清楚才好下定论,今日在朝堂上,太子已经将你们的请愿书呈了上去,皇上已经发话,此事严查,绝对不会冤枉了程老爷!”
大理寺卿这话让百姓们微微放松一些。
“还是咱们皇上和太子殿下是非分明!程老爷这样的大好人千万不能被人冤枉!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们不能怠慢了程老爷,这段时日他身子不好……”
“是啊,前些时日在酒楼瞧见时,他就咳嗽的厉害,大牢内又湿又冷,真怕他病情加重。”
“你们放心!”大理寺卿举起双手,安抚诸位百姓的情绪,“你们放心,此事没有查清楚之前,本官绝对不会虐待程老爷。”
得到大理寺卿这样的保证,百姓们终于安心不少,他们自动给大理寺卿让出一条路来。
大理寺卿总算喘口气,他又安抚两声,回到大理寺内,开始彻查此案。
乔大人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他看到人群散去后,也回了神。
这十公主真是挑了一个最棘手的人,这件事……怕是不好收场。
……
裴洲得知程家的事后,便立刻怀疑到了萧青黛的身上。
他改了装扮潜入皇宫,去见萧青黛。
扮作太监长相,为萧青黛上茶时,萧青黛一眼认出了他。
她眸子一深,立刻让下人们离开。
等人都走了,萧青黛这才冷眼睨着裴洲,“怎么?之前本公主请你入宫你都不来,如今本公主不需要你,你来作甚?”
裴洲掀起眼皮,他抬眼看向萧青黛,“公主可知那程家二老爷在百姓中多有威望?”
“他有没有威望,与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裴洲轻嗤,“程家二老爷入狱之事已经在百姓中掀起风浪,百姓们的请愿书已经到了皇上面前,今日还围堵大理寺卿,彻查此事,你觉得在这样的重压下,程家二老爷的冤屈几日会被洗清?”
萧青黛微怔一瞬,她听着裴洲这番话,心中不免有几分慌乱。
宣武侯的弟弟不过是一个商人,如何能惊动的了父皇?
“那请愿书是谁呈上去的?”萧青黛微微攥紧手指。
“太子殿下。”
裴洲话刚落,萧青黛便怒气冲冲摔碎一个茶杯,“又是萧九宴!他就偏要与本公主过不去吗!”
裴洲:“……”
他眼底划过一抹无语,这萧青黛与萧心柔真不愧是姐妹,蠢得如出一辙。
她还真是白白给萧九宴做了嫁衣。
一份百姓的请愿书,不知道萧九宴在百姓中的形象和地位又被抬高多少。
“你入宫告诉本公主这些,有什么图谋?”萧青黛冷静下来,她眼中带着锋芒。
“之前本公主召你入宫,你却不理会,如今却突然入宫告知这些,你究竟想做什么?”
裴洲眸光淡漠,“我们的对手都是萧九宴,但你却在帮萧九宴,我看不下去,自然要来提醒你。”
“本公主何时帮萧九宴了?”萧青黛勃然大怒。
她是蠢的吗?
她帮萧九宴?!
真是天大的笑话!
“怎么不是?百姓的请愿书落入他手中,百姓们觉得他是真心为民的储君,还在皇上面前提议彻查此事,要还宣武侯弟弟一个清白,百姓更觉得他明辨是非,他帮了宣武侯的弟弟,笼络了宣武侯的心,往后宣武侯对他岂不是言听计从?”
萧青黛:“……”
她僵在原地半晌。
可这件事不是皇后让她做的吗?
皇后那么厌恶萧九宴,怎么会?
裴洲看萧青黛目光闪烁,俨然慌乱起来的模样,沉默片刻,“若我是你,就赶紧找好替罪羊,否则,一旦被查出真相,哪怕你是公主,故意设计陷害重臣的家眷,皇上也不会轻饶了你。”
裴洲的话让萧青黛心中一惊。
父皇对她如何,她心中是清楚的。
可她已经跟宣武侯撕破脸皮,如今她如何还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