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与一身长大的,她身上有寻常人家的傲气,自是可以理解,那是被宠爱的底气,是有人撑腰就可以昂首挺胸的骄傲。
但唯独这份逆天的坚韧,让高知意有些看不透,她不过十一二岁,所见所闻都是有限的,小小年纪却好似又活了两世一样的通透,甚至是临危不乱。
这配置,未免太逆天了一点。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此时,沈云初坐在树荫下,翻开手里的书,思绪却早已不知道飘了多远。
直到一双脚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沈云初回过神,抬眼望去,是陈夫子。
反应了一会儿,她正要起身,陈夫子却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沈云初有些不解,陈夫子却只问道:“谈的怎么样?”
沈云初默了默,自然也明白陈夫子所问的是什么事情了,稍作犹豫,沈云初还是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吸引了过去。
远远地看过去,沈云初一眼便认出来,那人是林西茹身边的侍女,她心头微颤。
只见侍女翻身下了马,站在不远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高知意身上,迎着众人惊奇的目光,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过去。
高知意下意识站起身来,侍女从怀里摸出一块金令递给她,“恭喜姑娘,这金令可随意出入林府,我家大人说,明日辰时,希望能在府中再见到姑娘。”
此言之意便是高知意得了林西茹的赏识了,众人羡慕不已,表情间也是难以掩饰的正经和激动。
高知意还有些恍惚,忙反应过来,伸手接过金令,忙拱手致谢,侍女只是微微点头,便转头离开了。
看着她跨上马背,扬长而去,走出很远,沈云初才回过神来,脸上自是难掩的失落,相对于此,高知意和四周的姑娘们还沉浸在喜悦中。
沈云初垂了垂眸,心绪微乱,将手中的书本合上,突然感觉到肩膀一沉,陈夫子拍拍她的肩膀,“世事无常,不必过分在意。”
沈云初沉默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人各有命。
一直到下午,一众姑娘们才跟着陈夫子回去学府,一路上,大家都说笑不停,唯有沈云初独自坐着,面上瞧不出喜怒。
到了学府,一众姑娘们倒了别,才纷纷上了挂着自家牌子的马车。
刚回到沈府,沈云初下了马车,就见不知道在外头等了多久的李叔一见她回来,焦愁的面色一扫而空,赶忙迎了上来。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他说着,语气间像是松了口气般,沈云初疑惑:“怎么了?”
李叔道:“有贵客到访!指明了要见三小姐您啊!”
贵客?能有多贵?
沈云初皱了皱眉,本来林西茹的事情就让她心里不自在,像是吞了根倒刺一样难受。
这会儿,她自然也不想理会这所谓的贵客了,于是只敷衍道:“什么人啊?爹爹呢?让爹爹或者娘亲去应付吧,今日我有些累。”
一路走进沈府,李叔都跟在沈云初身边,听沈云初这么说,他面上有些为难,“小姐,依老奴所见,您还是去一趟吧,这林大人可不是个小人物。”
李叔说着,沈云初脚步猛地顿住,连脑子都仿佛慢了半拍,她转头问他:“你说谁?”
李叔应答:“林西茹林尚宫啊。”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沈云初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反应,琢磨了片刻,她有些不解林西茹的用意了。
她既然有言在先,只会收一个徒弟,那她既然已经选了高知意,干嘛还要亲自来沈府?
“小姐不去吗?”李叔小心翼翼的问她。
沈云初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通,思虑片刻,她一咬牙:“去。”
她倒要看看,林西茹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李叔领着沈云初到大厅时,林西茹正同白微雨下棋,沈云初跨步进了门,一盘棋局正巧落定。
看着眼前不分胜负的局势,原本还皱着眉头的林西茹突然笑出了声,她将手里的棋子收住,叹了口气,道:“姐姐的棋艺真是越发精进了,佩服佩服。”
白微雨的谦虚一笑:“林大人过谦了,平局而已,不分胜负。”
沈云初站在一旁,倒是有些诧异与林西茹竟同白微雨相熟,而且听着两人的谈话,应当是不止一次在一起下棋了。
可在沈云初的记忆力,林西茹从来没有来过沈府,白微雨也几乎不参加宫宴,其他贵女之间的宴会小酌,林西茹大抵是没有时间的。
所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们都好像没在沈云初的记忆中来往过,白微雨也从没有向她提起过两人相识的这件事。
正想着,两人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
沈云初回过神,上前见礼:“臣女沈云初,见过林大人。”
“免礼。”
林西茹轻声道。
沈云初起身,白微雨也从位置上站起了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她递给沈云初一记“好好表现”的眼神,便领着一众奴仆离开了大厅。
一时间,偌大的厅内,就只剩下了沈云初和林西茹两人。
“坐下说吧。”林西茹主动开口。
“是。”沈云初也并未拒绝,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
可林西茹却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斟茶,默了默,沈云初一咬牙,主动开口:“林大人这是何意?”
林西茹放下手中的茶壶,抬眼看她,她目光坚定又带着一丝疑惑,她说:“林大人既已经决定选择高姑娘,又为何要亲自造访?”
“臣女不懂,还请大人解惑。”
林西茹沉默了片刻,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实不相瞒,你和知意,本官都很满意。”
听着她的话,沈云初更加疑惑了,当林西茹接着说:“所以本官决定,破例收你们两个。”
沈云初沉了沉眸,心头仍旧有些疑惑,就算是这样,她大可让人来告知一番便是,没有亲自来的必要。
正当沈云初疑惑时,林西茹已经拿出了那枚金令递给她,语气微顿后,接着道:“唯一不同的是,入室弟子只你一人。”
此言一出,这正等同于是莫大的惊喜,沈云初愣了愣,才立即反应过来,她忙站起身,跪在地上:“多谢大人厚爱!”
林西茹看着她,眼底有欣慰,也有担忧,她收过的弟子不在少数,虽然都没有熬过一个月,但说起来,沈云初算是最特别的。
当所有人在面对“指鹿为马”的考验时,多数人会选择顺从,有的则是如高知意一般模棱两可。
也有小部分人会反驳,但在她看来,她们反驳的理由,要么太苍白无力,要么青涩稚嫩沉不住气。
唯有沈云初的答案,她最满意,可同时她也知道,如沈云初这般性格的,是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并不适合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