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入学仪式,实际就是将留下来的这些年轻灵修的身份木牌更换成身份玉牌。
在发放身份玉牌旳同时,天玄灵院会保留一缕对应学子的气息。
这一缕气息在大多数时候派不上用场,只有其主人生命垂危的时候,可以通过这缕气息激活阵法追寻对方踪迹,也可反向为之,引导对方的魂体前往天玄灵院。
看着朴实无华的透明灵石球在吸纳了多缕气息之后,稍微亮起一点光芒。
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拿到身份玉牌的新晋天玄灵院学生都在研究手里这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脸上是相似的高兴神色。
玉石能够承载灵力,成本也不算高,天玄灵院的学生都是使用身份玉牌。
不过不同天赋等级的学生会拥有不同的身份玉牌,若是一开始拿到的是最普通的,日后也能通过自身修为的提升更换玉牌。
宋清琰通过宋京墨的双眼看到了这一切,回想着那颗灵石球的样子,敲了敲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有段时间没跟天玄域这边联系,现在看来,天玄灵院似乎研究出来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有点意思。
“我们的玉牌,似乎同其他人不同。”盛知春拿着玉牌,灵魂力顺利往上烙下印记,灵识一扫,把玉牌的功能熟悉了一遍。
宋京墨闻言也看了眼自己的玉牌,她拿到玉牌后就收了起来,没有管这些。
在她看来,功能再多也就是通讯加消费以及门禁卡这三个作用为主,其他的只是锦上添花。
等所有身份玉牌更换完毕,便到了入学仪式最后一项。
在场所有人肃穆而立,不清楚流程的也被引导着照做。
在一片静默中,半空中出现了一片投影。
一眼看去数不清数目的雕像立在那儿,宋京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愣住了。
这是万神墓的大殿内的那些雕像。
而这些雕像,现在就在万兽珠里。
没有切断视觉共享的宋清琰同样愣住,看着那些熟悉的雕像,缓缓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她想到那枚灵石球是什么了。
那是来自神龙域的圣珠,拥有遮蔽天机蕴养魂魄的逆天之能。
在万年前,所有踏入大阵的天骄,都曾留下了一缕魂体。
若以万族气息蕴养,那些曾为了这个世界牺牲的天骄,都将有转生的可能。
宋清琰没有想到天玄灵院能够拿到神龙域的圣珠,这比他们人为炼制出万兽珠还要困难。
且不说神龙域那边与世隔绝,寻常灵修根本无法进入。
单单以圣珠在神龙域的地位,几乎就决定了神龙域不可能出借圣珠。
神圣之物,怎么可能落入凡世。
可是,她的眼睛告诉她,她没有看错。
是天玄灵院跟神龙域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天玄灵院另外有了什么动作盗取了神龙域的圣珠又遮掩了过去?
宋清琰竭力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没法冷静。
她已经做好了同这个世界一起走向灭亡的准备。
现在却知晓,还有另一群人,在竭力的让万年前已经牺牲的他们拥有转世轮回的机会……很难不心生触动。
夜里,宋清琰悄然出现在了天玄灵院的藏书楼中。
这里有个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的密室,在千年前,他们就在此地借由气息遮掩,谋划着万族生灵的一条活路。
即便一开始只是为了人族传承的延续,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一点,若是只剩下人族灵修,最后人族也将走向毁灭。
同样的,人族也相信那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全程只有人族灵修参与其中。
随着宋清琰的到来,只亮着一盏提供照明的灵石灯的密室里亮起了淡青色光芒。
“清琰大人,终于等到您了。”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灵石灯一盏盏亮起,把密室内照得通明。
宋清琰抬眼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已经形同朽木面容枯槁的老者。
老者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宋清琰从记忆中翻找出对应的人名,有些惊讶的开口:“是你?”
在千年前,负责与她接洽的是一个笑容开朗的健气青年灵修,那灵修看着并不像是灵感强的,偏偏能一眼发现宋清琰的存在。
因为只有他能够与宋清琰交流无碍,所以人族指派了这个灵修来负责传递消息。
那时万兽珠还未炼制成功,宋清琰鲜少在人前出现,万兽珠现世之前,她见过的最后一个人类,便是眼前的这位。
只是,宋清琰没有想到,千年已过,除了灵源城的故人,还能在天玄灵院遇到另一位旧相识。
灵感强的灵修,如果过度使用天赋,很容易折损寿命。
千年的时间,原来能够将人变成这般模样。
宋清琰眼神复杂,对面的老者却目光平和。
“清琰大人,您这次回来,可有要事?”
“天玄灵院取得了神龙域的圣珠?”一旦说起正事,宋清琰也没心思去想旁的,细细询问起天玄域这边在多年中所做的事情。
与此同时,宋京墨也遇到了一个有几面之缘的“熟人”。
李暮在敲门的时候,心绪极为复杂。
他几乎将整片大陆搜寻了个遍,荒域都冒险走过几趟,没曾想,就在他能够感觉到妹妹的气息之后,他与自己要寻找的人擦肩而过好几次。
好在,兜兜转转,他还是找到了她。
宋清琰开门的时候只以为是师兄师姐过来串门。
天玄灵院这边住房稍微有些紧张,不过也有多种住宅可选,普通身份牌的自然是只能选择集体宿舍,宋京墨的身份牌足够她选取带修炼室的院落。
师兄师姐也更加习惯无事的时候互不打扰,把院落选在了附***日要是有个什么时候也好彼此照应。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顿住,然后露出了同样的尴尬表情。
“有什么事吗?”
跟两人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相同的问话。
李暮头皮一紧,心也跟着一揪,不知道要怎么向妹妹解释关于自己是个笨比妹妹都出现在跟前了还没认出来而且还不止一次这件事。
“我叫李暮,我有个妹妹,我找她很久了,现在我找到了。”李暮眼一闭心一横,破罐子破摔。
宋京墨没听出哪里不对劲,只以为李暮是专门找人分享他找到亲人的喜悦,面上的尴尬缓和了不少,换成真挚的笑容。
“那要恭喜您了,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说完,宋京墨便等着人离开去通知其他人这个消息,但是,李暮没动,她也没法动。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好一会儿。
李暮不开口,宋京墨也不开口,等到真正来串门的池知书等人过来的时候,险些以为李暮是上门找麻烦的,差点就动了手。
还是须知白和楼知因同时拽住了要冲过去的池知书,周知契没人拉住,老神在在的走到了门口,对着两人来回打量,嘴里还念念有词。
桑知夏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一边同样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的盛知春。
“亲缘浓厚——小师妹,你找到你的家人了?”周知契停下打量的眼神,成功避开了一劫。
李暮哪里被人这样用目光毫无顾忌的打量过,要不是看自家妹妹没什么反应,他早就动手教训人了。
但是,忍一下可以,看到对方用同样的目光打量自家妹妹,李暮是真的不能忍。
好在,周知契在李暮快要人忍不住动手之前,终于说了一句吐词清晰的话。
亲缘浓厚?家人?
宋京墨微微怔住。
慢慢的抬眸看向李暮。
院子门口有路灯,足以照亮院门口这片地方。
之前没细看,现在有心去看,她便看出了两人五官中的相似之处。
若说是没点亲戚关系,说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所以,你说的找到的妹妹,是我?”宋京墨仍旧是半带怀疑的问道。
他们之前可是不止见过一次,李暮次次都没认出来,怎么这次就能确定了。
“是……”李暮苦笑道。
“一年前我收到灵鲸的消息,说把你送到了荒域,我便动身前往了荒域去寻找,但是一无所获。”
“后来我在灵源城得知有人走传送阵离开前往北玄域,便去往了北玄域。”
“我在北玄域待了很久,这段时间才逐渐能感知到你的血脉气息,最后一步步找到了无序城。”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地下城的那个小包厢,是我能感受到的血脉气息留存最多的地方。”
宋京墨听着李暮并不为自己开脱的解释,眸光略略波动。
她只在擂台上有可能动用一些血脉赋予的能力,血脉的能力作用于己身,在擂台结束后返回包厢休息,让包厢内留存下了部分血脉气息倒也合理。
平时她身上的血脉都处于沉睡状态,并不会泄露气息。
这么说来,阻挠李暮找到她的最大障碍其实是她本人?
“仅凭你一面之词,怎么能确定我是你要找的人。”宋京墨其实在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剩下的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很呆。
不这么问,她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新鲜出炉的兄长。
虽然说,人还在北玄域的时候就隐约猜到自己除了双亲之外,还有个兄长在修灵大陆。
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个几乎从未见过面的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场面的人下意识的选择自己熟悉的方式应对。
很显然,李暮并不对宋京墨的问题感到奇怪,听到宋京墨提出质疑,反而神色轻松了些许。
“疾风在你身边,我感受到她的存在了。”
“她认识我,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证明。”
宋京墨听李暮提起疾风,微微眯起眸子。
“你知道疾风?”
“在无序城的时候,疾风便跟在我身边,你说你认识疾风也并不能代表什么。”宋京墨当然是在胡搅蛮缠。
她一想起自己见到疾风时,疾风满身伤痕的样子,就觉得有些愤怒。
李暮既然能够感知到疾风的存在,那么在地下城的时候,李暮为什么没有发现受了重伤的疾风?
宋京墨知道自己这样的迁怒并不合理,所以她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疾风能够选择隐藏自己的气息,在过于虚弱的时候,疾风的气息将会被本能隐藏,即便是我也无法感知到。”李暮明白宋京墨在说什么,他仍然没有感觉到不高兴,就像寻常的一个对自家妹妹有极好的耐心的兄长,以包容的态度对待宋京墨。
疾风能够通过特殊的方式传递信息,此时疾风身在灵兽空间,也在用这种方式同李暮交流。
李暮从中得知的事情的经过,更加对宋京墨没有半点脾气。
他的妹妹这样好,自然是使性子发脾气都是好的。
宋京墨见李暮毫不辩驳照单全收的样子,有些心烦意乱。
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这位兄长相处。
这个时候,对于自家小师妹的神色变化所代表的含义更加了解的青灵宗师兄师姐团便极为默契的凑了上来,先是把李暮给带进了院子,然后是很顺手的关上了院门。
虽说这边没什么人经过,总归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让别人看热闹。
关起门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
通过师兄师姐的插科打诨,宋京墨也稍微放松了一些,等到李暮离开之后,留下来的两位师姐贴心的询问宋京墨是什么想法。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宋京墨不太确定的开口。
“经过方才的相处,莪感觉他是个很会掌握分寸的人,同时,他很在意你。”桑知夏没有直呼李暮的名字,也没有擅自带上称呼,而是用“他”代替。
这个“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或许不用担心你们之间要如何相处,你只需要用你习惯的、感到舒适的方式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他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桑知夏自然是站在自家小师妹这边的。
“可是,我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宋京墨对待陌生人尚能够不假辞色,但是,正如桑知夏所说,李暮不是坏人,而且很在意自己,宋京墨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我的呆瓜小师妹呀,他做兄长的,自然要让着你呀。”桑知夏哪里能不清楚宋京墨的顾虑。
盛知春也明白过来宋京墨为何这般反常,跟着笑道:“小师妹,你感到不自在,同样是因为你在意这位兄长啊。”
“既然彼此在意,不如表现自然一些,这样对谁都好。”
宋京墨本就不是自己会钻进牛角尖里不出来的人,再加上有人在旁边引导,很快就走出了纠结情绪。
等李暮第二天一早过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一桌,只留下了一个空位。
池知书对着他招手,李暮走过去坐下,宋京墨很自然的向对方介绍桌上的餐点。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起吃顿好吃的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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