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甄走到院外去,正好撞见可颜从阁楼上下来。
“少夫人可睡下了?”
他忙不迭问道。
可颜苦着脸答道:“正要睡下了。”
看了眼他手里的食盒,又示意着问道:“姑爷他……”
“噢,二爷没兴致喝汤,二爷腿上不舒服,想请少夫人替他医治腿疾。”
吉甄接过话,将食盒强塞到可颜手里。
“这汤二爷赏给你了,你趁热喝了吧。”
“我?”
可颜一脸惶恐。
“当然,可颜姑娘这些日子最为辛劳,不必客气。”
吉甄搪塞了句,便急声催促道:“快些去请少夫人下楼来为二爷医治腿疾吧。”
得知姑爷想要医治腿疾,可颜倒是欢喜得很,也顾不得许多,提着食盒就回了阁楼。
到得曲云初的房里,见她正要睡下,忙不迭上前阻拦:“小姐,小姐,姑爷腿上不舒服,特意命奴婢来请你去为他医病。”
曲云初却直接躺了下去,慵懒的答道:“他不是看不上我这点微末的伎俩,怎生突然就低声下气的来求我为他看病了?”
这不就是犯贱是什么?
只怕并没安什么好心,想要拿自己替他挡烂桃花。
可颜苦着脸央求道:“哎呀,小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姑爷好不容易主动求人,定是腿上十分不舒服,要是姑爷真有个好歹,过两日回了沈家如何向老夫人交代呀。”
曲云初倒是忘了这一茬。
过两日还得去沈家。
的确是不能让陆文谦在这个时候有个好歹。
立即让可颜拿了自己的箱子,随她一道下了楼去。
到得内室里,就见陆文谦躺在软榻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满眼嫌弃的走上前去,一边替他把脉一边询问道:“哪里不舒服?”
陆文谦故意呻吟起来:“浑身难受。”
话落,呻吟声更厉害了。
“别装了,屋里就这几个人,你装给谁看。”
曲云初没好气的斥道。
陆文谦扶着床沿不满的坐起身来,向吉甄、可颜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出去后,这才不紧不慢的指了指腿上:“倒也不是完全作秀,膝盖处的确有些隐隐作痛。”
曲云初随即将针袋取了出来,陆文谦吓得一愣:“又要扎针?”
“嗯。”
曲云初冷着脸应了声。
“不扎针可有别的法子?”
陆文谦对她的针莫名有些恐惧。
“自然也是有的。”
曲云初阴笑着睨他一眼:“那就要看二爷忍不忍得住这层痛苦了。
陆文谦瞧她眼里布满阴险狡诈,不必多问,就知道她说的别的法子定然是折磨人的。
咬了咬牙,连忙应道:“那还是扎针吧。”
“二爷倒是识时务。”
曲云初扶他重新躺下来,也怕他怀疑自己是故意折磨他,很中肯的解释道:
“陆二爷的腿是因为上次中毒一事所引发的,体内毒素淤积,导致筋脉阻塞,这才使得下半身不能动弹,只要疏通穴位,坚持一段时间的针灸,必能重新恢复。”
“就这么简单?”
陆文谦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的确就这么简单。”
曲云初淡笑道。
只不过这种扎针排毒的法子并非寻常医师行得来的,需要结合蓝华一脉独传的渡炁之法。
否则就只能刮骨排毒了。
这种痛苦可不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一不小心就真要落个终身残疾。
陆文谦如今早已对她的医术不再存有质疑,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信你的。”
难得见他如此温顺乖巧,曲云初也不再矫情,替他挽起裤腿,取了几枚银针出来,先往血海、足三里、三阴交穴几处穴位缓缓刺入银针。
伴随着体内精微之炁一道渡入几处穴位,陆文谦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流动顺畅了许多。
看来这妇人以前的确是故意藏拙的。
她的本事果真不小。
曲云初也没去理会他的审视,自顾自的又取了几枚银针,扎向他阳陵泉穴、合谷穴、涌泉穴、内关穴几处穴位。
待得渡完炁,整个人已是精疲力竭,额头虚汗直冒。
“陆沈氏,你替人针灸为何会虚脱成这样?”
陆文谦一脸困惑。
虽然不喜针灸,但也没少见识过这等场面,还是头一遭看见给人扎针把医师自己快要扎废了的。
“噢,可能是昨夜没有歇息好吧。”
曲云初敷衍道。
她自不会告知自己是用秘术替他针灸。
“这两日你就在屋里好生歇息吧。”
想到霞丹院里那位,陆文谦忽然淡淡的笑了起来:“这些日子你替我操持院里的事情,颇为辛劳,正月初四,我陪你回一趟沈家探望岳母。”
曲云初听得一噎。
这疯批是吃错药了吧。
他本就不认同这门亲事,两人之间如今能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的缘由也是心知肚明。
他做戏也做得太刻意了些。
“二爷腿脚有恙,就不必跟着我出去奔波这一趟了。”
曲云初话未说完,陆文谦就打断了她:“夫人这是说什么话,你刚嫁入陆府,头一遭回娘家,哪能没有我作陪,如此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顿了顿,他又笑着道:“再说了,夫人既然开始替我医治腿疾,岂有中断的道理,我随你一道前去,也好继续配合治疗。”
曲云初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去揣度,收了针,抱起百宝箱,随口答了句:“二爷高兴便好。”
随后,径直出了屋,回了阁楼。
就这会儿的功夫,她更加疲乏了,收拾好东西倒头就睡。
之后连着两日,李步瑶都亲自送了羹汤过来,可结果与第一日无益,并未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陆二爷,只由吉甄接了食盒。
吉甄清楚这祸事是由自己闯下的,二爷并不会替自己擦屁股,灵机一动,索性与可颜一道直接坐在院门口很是招摇的享用起了李步瑶送来的羹汤。
李步瑶得知自己每日送去的羹汤竟是让两个卑贱的下人给喝了个干净,气得险些吐血。
到得初四的早上,也不再煲汤过去,而是取了自己行医的药箱直奔凤雅阁。
到得院门前,正撞见陆文谦、曲云初夫妇领着一行人坐上马车准备出门。
“二爷,妾身这些日子特意苦心钻研了一套医病的法子或许能对二爷的腿疾有助益,还请二爷恩准妾身替您诊脉。”
李步瑶一脸赤诚的恳求道。
“不必劳烦步瑶小姐了。”
陆文谦满目爱怜的瞥了眼曲云初,朝马车外面回道:
“我家夫人医术精湛,她会医好我这腿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