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方案明早就要跟甲方汇报,觉可以不睡,这个单子必须拿下,为了奖金姐拼了!”
齐悦然从加班的噩梦中猛然惊醒,满头大汗。
凌晨两点。
她还在加班加点写新产品方案演示文稿。
不知怎么的,写到一半莫名奇妙睡着了,现在醒来更要抓紧时间。
她连忙翻身下床,想赶紧回到电脑前,完成未完的方案。
不对!
这儿不是她在沪城租的那个二十平米小单间。
刚刚在床上躺着还没察觉,现在一动,浑身上下就和散架一般的难受。
胳膊和腿上都仿佛遭受过剧烈的撞击。
特别是后脑勺,她摸了摸,肿起了一个巨大的包。
腿部无力,齐悦然又重新跌坐回床上。
最近缅北的黑色产业链十分猖獗,莫不是被人打晕了绑架了?
·
“同学,你醒啦?”
一个温柔细甜的少女声在她耳畔响起。
这个声音好耳熟……
齐悦然警惕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坐在旁边椅子上看书的女生,听到了她下床的巨大动静,掀开中间的隔帘走到她的床头来看她。
“妈妈!?”
齐悦然看着面前的女大学生脱口而出。
她的长相和原来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女生愣住,刚想解释什么。
齐悦然额头又传来剧痛,“咚”的一声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迷糊的半梦半醒间,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她的脑海中。
加班过劳,一觉醒来她回到了九零年代。
根据原主留下的不多的记忆,她俩同名同姓。
不过这个“齐悦然”,远没有2020年代的“齐悦然”幸运。
原主从小就没了爹娘,一直跟着奶奶长大。
结果一年前又没了奶奶,最后一个亲人也不在世上了。
但人生在世,总是要混口饭吃。
原主尝试了各种职业,因为身材又高又壮,搬过砖、打过灰、砌过墙……
兜兜转转终于成了一名裁缝铺的学徒。
日子虽然还是艰难,但总算是有了点活头。
命运总是捉弄人。
祸不单行,原主今天来沙城大学计算机系给排球队送衣服。
但由于最近一直被恶婆剥削、吃不饱饭,下楼梯的时候低血糖犯了。
两眼发黑,一脚踏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而正是这个时候,齐悦然穿越到了虚弱的原主身上。
恰巧,那时候齐悦然的妈妈,年轻的大学生——叶华平,刚做完实验下楼遇见了在楼梯间躺着的齐悦然,找人来把她送去了医务室。
想到这儿,还不由得庆幸。
多亏另一个时空中齐悦然来了,否则原主就那样在叶华平面前“躺板板”,必然会给她这辈子都留下沉重的心理阴影。
这个时空中,齐悦然无依无靠,需要紧紧粘着唯一的亲人——还是大学生的妈妈,叶华平。
·
齐悦然接收记忆后缓缓醒来,尽力平复内心的不安和惊恐,环顾四周。
窗户还是木框推开式的,底边的框上插着固定用的铁丝部件,让她想起了年幼时外婆家的老式窗户也是这样。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透过,室内加了陈旧时光的滤镜一般,显得昏黄。
很像电视剧和电影中曾出现的【九十年代】的场景。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消毒水味。
头顶的电扇搅动着室内有些浑浊的空气,伴着电机的运作的嗡嗡声,啪嗒啪嗒的转动着,右边的隔帘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她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陈旧小床上。
白色的床单洗过很多次一般微微泛黄,四角都有些开线的毛边。
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甚至可以用高大雄壮来形容。
肉肉的手捏了捏腰部堆积着的肥肉……
大概也不能叫做“腰”了,完全就是水桶身材,多运动一下都容易喘不上气。
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面部和头发。
都不用照镜子,光是触感都能让她知道,现在这个身体一定是“油光可鉴”。
“卧槽!”
齐悦然绝望的闭上眼睛,崩溃的吐出一句国粹。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发胖,一觉醒来怎么会变般模样?
叶华平听到动静,又连忙走过来关心。
“怎么了同学?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叫校医吗?”
齐悦然看到年轻的妈妈,心中的苦一下就泛滥不住,开始大吐苦水。
“妈妈!我变丑了,我变胖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啊哇哇哇……”
叶华平没想到面前的女孩会说出这么不着边际又莫名奇妙的话。
她愣了愣,又浅浅的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同学,你刚刚从楼上摔下来,可能还没有回过神……”
齐悦然听到这疏离又客气的话语,灰心地低下了头。
她知道,叶华平是在委婉的告诉自己: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好,认错人了。】
但她怎么会认错人?
这可是她妈妈,认错谁她都不能认错了娘!
叶华平长着一张标志的鹅蛋脸,满脸的胶原蛋白高调宣示着青春的美好。
弯弯的柳叶眉,漂亮的杏眼写满了透着善良的笑意,不施粉黛却唇红肤白。
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可真好看。
齐悦然只是见过照片,现在叶华平面对面的在自己眼前,美貌又震撼到了她。
如果这是梦,让自己梦到了年轻时候的妈妈,齐悦然不介意这个梦再久一点。
年轻的妈妈,脸上没有一丝皱纹,齐悦然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青春有活力的样子。
·
上辈子妈妈辛苦操劳,为了培养她,付出了她能给的所有。
事业上,为了照顾她和年迈的外公外婆,妈妈放弃了外地晋升的机会,选择一辈子都留在了那个小县城,拿着微薄的薪水,过着朴素的生活。
齐悦然印象中,妈妈的晋升之路总是那么困难,明明是资历最久,办事最认真负责、绩效最好的员工,却永远晋升不到高级管理层。
甚至就连在同一家医院工作的舅舅也是如此,屡屡晋升受阻,甚至很难拿到外出学习的机会。
曾经听妈妈和舅舅聊天,隐约中妈妈愧疚地跟舅舅说,“不应该牵连到你,得罪了上面的人……”
而舅舅总是连声安慰,把责任重新揽回到自己身上,“爸妈的事情,我怎么能不上心?”
她感到好奇,每次问起,却总是被长辈拉到一边,告诉她,“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但事情背后一定不简单。
而婚姻上,妈妈上辈子过得也并不顺心。
对于父亲齐文定,她只想用“最亲的陌生人”来形容。
他作为科研人员,常年在外加班,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而对于家里的大小事务,却从来不管不问,生活自理能力很差,性格上又有改不了的冷漠和自私。
在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下,无比想要一个儿子“继承”。可等到二胎政策放开之时,叶华平早就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妊娠分娩都会有性命之忧。
但齐文定却将医生的建议置若罔闻,他甚至愿意拿妻子的性命冒险,只为有一个“宝贝儿子”。
为此,夫妻两人之间没少发生争吵。
叶华平将女儿视作珍宝,是自己怀胎十月历经千辛万苦后上天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而齐文定作为父亲,却总是在齐悦然的成长之路上缺席。
学生时期,联系着父女二人的只有银行卡上的学费和生活费。齐悦然参加工作后,便又只剩了她逢年过节打给父亲的养老费。
这段婚姻的不幸,还有一个人绕不开关系,便是齐悦然的奶奶,俞秀英。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狭隘村妇,偏心大儿子,吸血小儿子。
而齐文定糟糠传统观念中的“愚孝”,促使他对俞秀英的话唯命是从。
或许是俞秀英的肆无忌惮,让婆家任何人都敢对一个优秀的大学生颐指气使。
大儿子的媳妇仗着自己有个男娃,也没少给叶华平脸色看。
可即便如此,叶华平为了女儿,也一直默默忍受着,甚至自己给自己洗脑,如果她再多付出一些,婆家态度会更好一点。
为了女儿不在单亲家庭,不受到歧视,一直苦苦承担着所有的生活压力,没有离婚。总想着已经熬了这么多年,这辈子也就如此,没有祸就是福了。
齐悦然心里很希望这辈子叶华平能为自己而活,不要再为了孩子搭上自己的所有。
这辈子叶华平的事业之路会怎样,还会因为不可说的原因而得罪高官吗?
父母还会不会在一起……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她以后又会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