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是齐悦然在照顾着张晓婷。
至于张晓婷那些所谓的“亲人”,一个也没见到。
“师父……最近感觉好些了吗?”
悦然一边给张晓婷削苹果,一边问。
“好多了。”
张晓婷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回答道。
有了这几日的修养,张晓婷的右手也恢复了很多,基本能使上力气了。
悦然见师父精神好了不少,也终于问出了自己压在心中很久的事:
“严松……嗯,我是说你的老公……”
“没事,我看出来你这几天一直有心事,想问,但是没问出来,你说吧。”
张晓婷表情平静,很淡定地说。
经过了这些天的事,她能想到所有最坏的情况了,还有什么坏消息是她不能接受的呢?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齐悦然深吸一口气,“这几天我一直有去裁缝铺那边,就想找到那狗男人,可是,这人每天几乎不着家,每天就带着阿康打麻将。”
“带着孩子去麻将馆!?”
即便张晓婷刚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话,还是一下气打不上来。
她平时生怕孩子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很注意在阿康面前自己的形象。
偶尔碰到不讲理的客人来扯皮,都刻意避开阿康,休闲的时候,还经常带着孩子去大学里的图书馆,就是希望孩子能在良好的环境下成长,不要受到一些不好的因素影响。
没想到,这个孩子的爹,竟然直接把孩子带到麻将馆!
而且还是北区那边的麻将馆,更是乌烟瘴气!
“是的,”齐悦然感受到了张晓婷的气压正在升高,但还是把其他事实快速和张晓婷说完,“姜新田最近已经开始变卖店铺里面的布料了,我去问她,她只说我管不着她的家事,这也是为了还客人订单的钱,还说……反正以后也没人……”
“这也算了。”
还没等齐悦然的话说完,张晓婷就自我安慰一般的叹息。
“但是,严松做得最过分的事情还不止这些。”
齐悦然再次深呼吸,像是做出很大决定一般,才接着说道:“这次他回来,还带了一个女人。”
张晓婷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眼睛,只是叹息着摇头,说:“这,我也猜到了……可笑,真是可笑!我晚上去找他,出了车祸,他不来看我,反而一直在别的女人床上!可悲,这显得我像个笑话!”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可能有些激动,张晓婷又冷静下来,说:“无所谓了,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也不想多说,免得我像个怨妇。”
齐悦然帮师父腋好被子,又说,“这次严松回来,其实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我也是听别人说,这女人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种……估计这次就是回来,想和你离婚的。”
张晓婷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说,“其实我知道,他那天回来话也没怎么说,就打算出去,肯定有问题。要是以前,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都是我,他大概还不会这么嚣张,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他就是想赶紧和我划清界限,甩掉我这个包袱。”
齐悦然揣度着她的话,了解了张晓婷的心思。
她知道,张晓婷心中不甘,但又无力。
更何况,阿康还那么小,她舍不得孩子。
齐悦然眼神微微一动,很坚定地问着张晓婷,“师父,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离婚吗?”
张晓婷目光呆滞,沉默半晌。
估摸着过了一分钟,悦然看着窗帘不断飘动,都要走神的时候。
终于听到了她的回答。
“……想。我当然想,可是……”
张晓婷顿了顿,说:“我的娘家还远在哈市,我现在这样,他们没法来照顾,我也不想就这个样子回去,惹人笑话。”
“师父,大伯大娘必然会支持你,他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齐悦然鼓励着张晓婷,似乎是想帮她坚定信心,“只要你想,我说过,我是你在沙市的娘家人,有我在,就是你的后盾,一定帮你打赢这场离婚官司。”
“真的可以吗?”
张晓婷转过头来,对上悦然的眼神。
那双如死寂一般灰暗的眼,好像终于又出现了一丝希望的火光。
“可以,你相信我。”
悦然笃定道。
·
接下来几天,齐悦然把阿康接到了张晓婷的病房里。
严松倒是很痛快地把儿子交给别人,一点都不担心。
似乎这个儿子就是他和情人之间的障碍,也是他和花花世界之间的障碍,只等着有人帮他带儿子。
张晓婷这么多天不见儿子,自然十分想念。
小阿康见到妈妈,也是哭个不停,可见这几天跟着父亲和奶奶,根本没过一天安稳日子。
但,医院也不是免费的收容所。
因为这些事,悦然的电器行久久没能开张。
之前存的积蓄也花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她也不想出尔反尔,又去找刘丽珠开工资。
也多亏了还有叶华平在帮她处理创业基金的账目,日子还算轻松了些,没有上半年那样焦头烂额。
·
“悦然?”
刘丽珠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口人。
她没想到,齐悦然工作日的晚上会抽出时间来找她。
“抱歉,丽姨,我今天来……是麻烦你,结算一下我最近的工资。”
刘丽珠听到齐悦然主动来找自己结工资,还是很惊讶,但也立马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关心地问,“悦然,最近生活上有什么难事?”
齐悦然顿了顿,犹豫着是否应该直接说出事情的真相。
见着她脸上表情复杂,刘丽珠也没有再勉强地追问下去,而是打开抽屉,拿出早就为齐悦然准备好的工资信封。
又说:“悦然,若你生活上又遇到了什么难处,还是尽管和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但在我这儿,一直把你当家人的。”
齐悦然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又和刘丽珠说:“丽姨,咱也不弯弯绕绕了,实话和您说,是我之前在裁缝铺的师父遇到了些困难。”
“你也知道,我是个孤儿,在去红姨店里自己摆摊挣钱之前,一直是在裁缝店里当学徒的,那个师父待我不薄,最近却出现了意外……”
齐悦然断断续续,捡着重要的细节跟刘丽珠说了张晓婷最近的经历。
而刘丽珠又向来是个喜欢打抱不平、极其富有正义感的人,一听说这个命苦的女人最近跟丈夫要离婚,请不起律师,还被人渣一家坑骗,当机立断便说:
“普天之下,竟然还有这样不公的事情!”
“悦然,这事儿丽姨必须挺你,既然是你之前的师父,那也是我的半个姐妹了,找律师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你看你,最近一定是在为这些事情操心,整个人都瘦了……”
刘丽珠说完,又有些心疼地看着齐悦然。
齐悦然摇摇头,攥着手上的信封,又和刘丽珠说,“丽姨,这件事,我就先替师父谢过了。”
刘丽珠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这个忙对你们来说可能很困难,但于我而言,就是举手之劳,我的两个厂里都有长期合作的法务,离婚官司这件事,就交给他们专业的人来办,保证让人渣一家把贪的都吐出来,还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