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婷的日子一天天终于回到了正轨。
但俗话也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刘丽珠帮她请了律师出面,三下两下就打赢了官司。
其实这中间的逻辑也很简单。
一个是这个街区里出了名的恶人一家,一个是现在在电器行当柜员,有稳定的收入的好妈妈。
再加上,近期他们也在收集恶人严家没有照顾阿康的证据,尤其是最近阿康被严松带着出入麻将馆,也有人作证。
按理说,麻将馆一般会护短,帮着自己人。但严松严柏这两兄弟可是真的浑蛋啊,技术不行,打牌又欠钱,若不是严柏是个不要命的,早就想把这俩赶走了。
现在好了,有法院的检查方来调查,一个个的虽然也不是什么良民,但都全盘托出了。
顺带给周围邻居做的采访和访谈,律师也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张晓婷无论是从经济还是性格,还是从带孩子的习惯上,都更加适合抚养孩子。
所以,只要明眼人都知道,张晓婷拿回阿康的抚养权是一件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若只是光阿康的抚养权争回来,还不足以解下姜新田和严松严柏这一家恶人所造的孽。
他们所遭的报应还远远不够。
严柏最近有跟人聚众斗殴,伤到了。
以往这件事,一般会有人出面帮他从局子里捞出来。
但最近,整个沙城都和通了气一样,没一个人管他。
而法院又把大部分的财产判给了张晓婷,现在姜新田想要捞严柏,身上根本没钱。
又不得不去求那些以前姜新田自己用鼻孔看的、瞧不起的那些“穷亲戚”,想去找他们借钱。
亲戚们当然是躲得远远的。
人家一个个是穷,但是不是真的傻啊!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看就没安好心。
而刘丽珠作为刘家电器厂的管理人,顺理成章地能把严柏开了。
其实这底下一条生产线上的一个刺耳头——也就是严柏,她看很久都看不惯了。
只是之前也因为姜新田找了人托关系,打通了他们那条生产线上的一些管理人员。
刘丽珠事情多,也不可能照顾到每一条生产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上次姜新田来找齐悦然的麻烦,刘丽珠其实就很想找个由头把他给炒了的,只是又碍于悦然,不想让悦然多出一些时段,担心姜新田又突然找悦然的麻烦,自己隔得远,不能及时顾及到,才忍着的。
如今看来,悦然的生活已经走上正轨,很顺利了,属实没这个必要再等。
她又晓得,生产安全比什么都重要,这种没用的人留在厂里,就是帮倒忙的,迟早是个祸害。
终于找了个理由,把严柏从工厂开除了。
现在这个年代,也是工人下岗潮,很多厂子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
这个厂之所以撑到了现在,也多亏了刘丽珠在厂里照料着,还是她管理有方。
严柏这事儿,严松也帮不上一点忙。
两兄弟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相互之间关系还很烂。
如今自己状况不好,听到严柏又出了事,严松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根本不想管,巴不得严柏真闹出什么毛病进去蹲,自己也清静。
严松每天在家里好吃懒做,之前就靠着吃张晓婷留在家里的老本,现在官司输了,就只有一个空房子和荒着的地,钱全部都被法院判给了张晓婷。
自己因为本来就没在家里待过几天,还在外面找了小三,他不要倒赔张晓婷的钱就已经是仁慈了,现在一无所有,什么都没了。
结果,还是“事与愿违”啊。
严柏蹲了几天,“好好反省”之后还是出来了,又知道自己丢了工作,气不打一处来。刘家和萧家的势力,他心里也清楚,根本不敢上去闹。
白天和姜新田都在家里,每天就这么耗着,总有天要坐吃山空。
这俩不乐意了,找不到别人出气,自然就指着家里最后一个“受气包”——严松,每天对他言语辱骂。
“严松,我去他娘的!就是你,你他妈跟张晓婷吵架,吵这么早干什么?
本来家里面还能够把她的钱重新骗下来,足够你再结婚,我的老婆本也有了。
你这瘪三跟她这么一吵,我的工作还没了,你现在在家里面什么事不会做,真他妈倒了八辈子霉。
晦气东西!”
严松闷不吭声,一直都不敢反抗。
何况自己妈还在旁边,也不好说什么。
姜新田向来就是站在小儿子严柏这边的,也指责起严松来,“你说你这么好老婆的,多好一个受气包啊,要跟她吵架做什么?还离婚!咱们钱还没在手里捂着呢,他妈的,瞎了眼的法院,居然又把钱判回给了她!”
“谁知道这女人竟然真的敢跟我们打官司……”严松有气无力地也哼哼了两声。
“都是那个齐悦然给害的,那孙子离了我们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要不是因为她,张晓婷哪来那个胆子跟我们吵架?
她的娘家还在哈市,根本顾及不到她,任由咱们处置的呢!
现在好了,这还给他找个着落,不需要靠着咱们了,到时候她翅膀长硬了,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姜新田絮絮叨叨说得没完。
严柏懒得管这些细枝末节,也不知道这个叫齐悦然的到底是谁,只是想让自己的日子不要过得这么狼狈,还能像之前那样潇洒,处处都有人能跟在他后面帮他收拾烂摊子,给他擦屁股。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严松,你猪脑袋,想办法啊,快点把这事儿给办了,不然这每天怎么活,这么多年的家产,还能被一个女人卷走了?”
严松本来作为大哥,在家里就不是个什么受宠的。
现在不管什么事儿全都往他的头上赖了,又说他不应该这么早就把这个大的肚子的女人扯了回来,每天闹得鸡犬不宁。
那个大肚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每天在那吵着闹着说要打胎。
姜新田看着自己一个孙子已经走了,死活不让那女人打胎。
现在整条巷子里晚上都只剩下他们家里的吵架声,姜新田连麻将都不打了,每天就在家里面扯皮。
“他妈的,够了!”
严松这么多年的怒意已经积攒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爆发。
就算在姜新田和严柏面前,对着自己父亲的牌位,受点骂也就够了,但这个大肚子的女人,居然也敢踩到他的头上来!
女人算个什么东西,接到家里来给他传宗接代就已经给她脸了,居然现在还敢踩到他的头上来!
“你们凭什么都怪我,我他妈受了这么多年的气,我受够了,都给我滚!这房子还是我跟张晓婷的婚房,写着我的名,你们都给我出去!”
饶是说,这男的就是贱。
现在张晓婷过着自己的好日子了,还是总想起来,莫名其妙地“怀念”。
“你?”
严柏冷哼一声。
没想到,他这个窝囊哥哥居然还敢反抗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跟我叫板?”
严松已经失去理智,怒吼道:“老子是你哥,长兄如父,你还得管老子叫声爹!”
严柏正愁着这几天一直窝在家里,他的暴脾气没地方发泄,走上前去,狠狠给了严松一拳。
严松见着旁边他的女人还在看着,也不想再丢脸了。
两人扭打在一起,在地上厮打成一团。
严柏见严松居然敢还手,也拿出不要命的力气的胆子,一圈一圈往死里打。
严松也就是个懒鬼,打起架来哪里是严柏的对手,很快就占了下风。
只能被严柏一拳拳地揍着,毫无还手之力。
转眼的功夫,严松的鼻子,嘴里,已经全都是血了。
直到这时,刚刚一直在看戏的大肚婆,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想走上前去拉开二人。
谁知道,严柏一个挥手,就直接把女人打飞了。
大肚女人感觉到下腹一阵疼痛,继而一股暖流从双腿间流出。
左手摸了摸,才发觉,见了红了。
姜新田买完盒饭进门,就见着了这样的场景。
她晕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只是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手中的盒饭也散落一地。
一片狼藉。
·
只知道后来沙城精神病院多了个女疯子,见人就说,她有两个儿子,两个孙子。
儿子孙子有在天上的,也有在地上的。
就是没人能看她的。
大儿子在天上,小儿子在牢里。
大孙子跟她断绝关系,小孙子还没面世就胎死腹中。
儿媳妇就像从没来过,都离她敬而远之。
后来没了钱,这女疯子住不了院,被赶了出去。
下落不详。
又听说大冬天有个女的衣衫不整的在街头,身上都是红斑和伤痕,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那已经是离沙城三百公里远的地方了。
听说她鞋都破了,但口中依然总念叨着……
找儿子……
找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