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馨玉正要说话时看到窗口那闪过一道黑影,她心道「来了来了」,悄摸摸伸出手指示意陈奕,他妈来偷听了。
陈奕眉头一皱,就要出去抓王寡妇一个现形,却被姜馨玉拉住了手臂。
她贴在他耳边说道:「等我们说完你再出去。」
陈奕本来就不蠢,听到她这话的意思,瞬间就明白了。
他妈这几天心情不好,怕是听到了俩人在屋里说的话。
以前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他妈会干偷听这种事。
那一瞬间,他是生气的。
「今天去看的怎么样?」他又恢复了往日说话的模样,不过音量比起平时稍大了一度。
门口,耳朵贴在门缝上的王寡妇心都提起来了。
姜馨玉声音也大了些,语气中有刻意的雀跃,「我和我妈先去看了那老中医,又去医院查了查,都说我是有点体寒的小毛病,不过碍不着生孩子,那老中医给写了个方子调养身体,你还得去市里一趟帮我把药买齐,以后我妈在家给我熬。」
陈奕应了一声,「没什么问题就好,以后我们继续避着,过几年再要孩子吧。」
俩人说话声音这么大,就是专门说给王寡妇听的。
王寡妇听到姜馨玉的话后抚着心口庆幸,听到儿子的话,心里又开始难受。
为啥非要过几年,明年不行吗?后年不行吗?这俩人到底咋想的呢?
偷听这种事,是会上瘾的。
王寡妇知道她不该继续站在这门口了,可她迈不动腿,就想多听听这小两口到底是咋打算的。
当门突然被拉开,王寡妇这副做贼偷听的架势被俩人抓了个现行。
陈奕故意放轻脚步去开的门,就是为了抓个正着。
不抓现行,要怎么和她直接说开?
「妈?你在这干什么?」
姜馨玉也一副惊讶的表情,夸张的吸了一口气,「妈你不会在门口偷听我们说话吧?」
王寡妇想瞬间消失在这里,平日里和人吵架要多泼有多泼,可她现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
「我、我、我,来来喊陈奕吃饭,我没偷听。」
王寡妇好悬才找出一个借口,魂都快吓飞了。
她哪能承认偷听,儿子和儿媳妇要是知道了,还咋看她?
看着姜馨玉将信将疑的目光,儿子走过她身边时还叹了一口气,王寡妇心里懊丧到了极点。.net
自从那次听到俩人说什么可能不能生,她就一直没停止过偷听,这回被抓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啥。
她可是要立志做好婆婆的人,哪能干这种事呢?
看着婆婆懊丧的转身,姜馨玉一句话都没说。
她这会儿绝不能和婆婆缓和气氛,必须得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有她当一回事了,以后才不会继续这样干!
俩人睡的香甜时,王寡妇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既为今天被抓包而难堪,又为儿子儿媳说的过几年要孩子而难受。
为啥要过几年要孩子啊?是不是她俩就知道她在门口,故意说给她听的,其实儿媳妇身体还是有毛病?
第二天一早,姜馨玉觉得王寡妇对俩人真是肉眼可见的热情,和几天前的冷淡态度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大早上的,竟然还不嫌麻烦的做了两个菜,饭桌上招呼着俩人多吃点。
这做了亏心事的表现真是太明显了。
「不是要买药?要不然我们去开介绍信,今天一起去市里看看。」
姜馨玉来到这里后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还真没
去过市里,她确实挺心动的。
「你今天不下乡了?我今天又出去,和妈咋说?」
陈奕慢条斯理的戴着手表,捋着袖子,「我直接跟她说,带你出去玩。她正心虚着,不会说什么的。今天公社放电影,许南在就行了,我休息一天。」
王寡妇确实没说什么,因为亏心,还要给姜馨玉钱和票。
姜馨玉有钱也有票,就没要她的。
平日里她在学校吃,学校给补的粮食和少量肉票都被她攒下来了,压根没用过。
去市里要到县里坐车,俩人专门给姜珍珍提了不少蔬菜、香瓜和西瓜,给房东家也带了一些。
陈奕身形挺拔修长,穿着一身白衬衣黑裤子,姜馨玉穿的是去年做的掐腰小红裙,长度到小腿中间。
俩人骑着自行车从巷道里出去,和遇到的社员们打着招呼。
等人走过去了,大家伙七嘴八舌的。
「看看这小两口,压根就不像咱村里人。」
「这俩人往院门口一杵,篱笆门都变亮堂了。」
村里人一个二个都土巴巴的,这小两口,一个比一个精神头好,穿的也体面。
陈奕又高又俊,随便穿着白衬衣都比村里其它年轻小伙子穿着好看,身上还有股斯文劲儿,至于姜馨玉,本来就长的水灵,红裙子一穿,显得皮肤更白,人也时髦,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这小两口的长相就不像是农村长大的娃。
「人家两口子都有工作,现在本来就不算是村里人。」
「王寡妇享福啊,一年家里随便攒个几百块钱了,不像咱们…」
「享啥福,姜馨玉那丫头瘦的一看就没福气,大半年了还没有消息,指不定是个不能生的…」
…
这些人的话姜馨玉和陈奕反正没听到,还在屋里的王寡妇也没听到。
王寡妇进了两人屋里,正在擦桌子架子,要是床单被罩啥的脏了,她就顺便撤下来洗了。
她也不是天天都进小两口的屋,也就是隔三差五进来打扫打扫。
一边擦好了,把桌子一侧的书挪开,她就看到了医院那张检验单。
当童养媳那些年,她公爹还活着的时候教过她认字,这化验单上的字她认识一部分。
连蒙带猜的,她大概明白了化验单上的结论,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原来昨天都是她自个多想了,儿媳妇能生就好。
王寡妇小心翼翼把单子放回了原位。
随手拉开抽屉,她看到了某样东西,她犹豫着、思索着,最终还是进屋拿了针。
她的心怦怦跳着。
儿媳妇虚岁也差不多二十了,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两年生孩子,身子骨肯定没什么问题。
她知道这么干不地道,但想抱孙子的心太强烈了,她也不想再听别人说她儿媳妇身体有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