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翠翠整个人都是懵的,看到自己男人和孩子、儿媳妇今天都来了,她干涸的嗓子嘶哑问道:「你们咋都来了?」
半个月没见,姜翠翠又瘦一圈,身上的衣服显得空荡荡的,如挂在上面一般。
贾宏被无视,心中冷笑,说道:「你们赶紧回去吧。」
姜翠翠侧头看向贾宏,眼神里都是「这个畜牲怎么没事」的疑问。
范胜怕把人又得罪了,赶忙拉着她走了。
「以后你别这么冲动了。这次没事是沾了别人的光,以后可没人帮咱们了。」范胜垂着头交代着。
姜翠翠站在原地不愿走,问:「刚才那个人怎么没事?」
当初就是他把她们骗进去的,不是他,涛子现在不会尸骨无存。
范胜闷着头把她拉到一旁没人的地方,「调查过后,那事和刚才那人没关系,姓窦的那伙人已经被抓了,你能出来,都是因为刚才那人的谅解。」
姜翠翠不服,「他肯定有问题!」
没有证据,就是直觉!
经此一事,范胜成熟了不少,他劝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要瞎嚷嚷,祸从口出,以后还是得小心点。咱们去把涛子的骨灰迎回去埋了,以后安安生生过日子。」
姜翠翠捏着拳头,她男人能咽下那口气,她却咽不下。
范家大儿媳妇挡住婆婆的视线,乞求说道:「妈,咱们还得回去收拾院子,先回去再说吧。」
小弟的事虽然真相大白,但人已经没了,范家一家这次都被吓破了胆。
她们惶惶了近一月,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待在队长家里怕给他惹祸,几人躲进了林子里,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
窦海洋一行人能够伏法已经是她们不敢想的了。
姜翠翠还能咋样?
看着儿子儿媳女儿们,她没忍住哭着骂道:「你们真是没一个有出息的,哪怕读上中专,家里遇到事情都不会被逼的走投无路。」
一家子农民,以后只有受人欺负都求告无门的份。对比陈秀云家的三个闺女,姜翠翠心里焦灼的难受。
此时她不是心里酸,不是嫉恨,是经此事情后明白了处于底层的她们的可怜之处。
范家老大被骂的抬不起头,他读过书,不过成绩不好。
「虎子,小妮儿,你俩好好读书,只要读的好,砸锅卖铁我也供你们读。」
姜翠翠眼中都是执拗。
两个孩子这次也被吓着了,看到体格向来健壮的亲妈瘦成这样,头发白了不少,俩人认真的点头。
贾宏看着一家人走远,一脚踹到了栏杆下的石台上。
被人打了还不能以牙还牙的报复,对他来说憋屈的快要爆炸,可这次他不得不如此。从窦海洋的事里完全摘清关系都费了一些力气,如果揪着姜翠翠打人这点不放,他不确定姜翠翠带来的人会不会盯着他不放。
把姜翠翠放了,他心里是稍安了一些,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次举报轰轰烈烈,过去被他欺辱过的女孩也有人在了解了这次的情况后站出来去举报他。
说回半个月前,姜馨玉家的铺子在装修拾整好后开了业。
开业的前一天,开业后一周进店消费满一元就送一个鸡蛋的宣传单贴到了市场周围各大胡同的显眼处。
鸡蛋是从京郊的村里收回来的,价钱控制在三分一个,几十年后鸡蛋对大爷大妈的吸引力都不可小觑,这个年代自然也能吸引人。
去供销社和百货商店里买东西该多少是多少,还得看售货员的脸色,去一趟心情就得不好一趟,更别提白给人送东西了。
店铺前头的空间本来就
不大,货物又摆到了门口,鞭炮点后就有客人上门了,这人来人往虽说不是每个人都舍得花一块钱买干果吃,但只要舍得买的,为了那一个鸡蛋,也把消费凑到了一块钱。
人太多,地上的毯子半天就被踩的全是灰。
客人上门,不让人尝尝怎么能行?除了消耗的干果,今天一天就卖掉了二百八十斤。
葡萄干最贵,和哈密瓜干都好吃,这两种销量却是最多的。买不起一公斤,咬咬牙买个一块钱的大有人在。
晚上铺子关门时,王素梅看着毯子上都是灰,心里难受的直抽抽,这东西可不便宜,裁剪过后把铺子里方方正正的铺满了,看起来是好看,可这玩意不能这么踩啊,踩的灰扑扑就不好看了。
「馨玉,毯子咋整?」
姜馨玉坐在柜台前点着钱,随口说道:「今天先扫一下,后天洗掉吧。」
她觉得这毯子挺耐脏的,和店里特别配,在外头看着都有股子神秘感,和店名相辅相成,暂时她还不想换掉。
宋亚辉把明天的货倒好,又把卫生打扫了一遍才有空喝水。
今天招呼客人招呼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婶儿,馨玉姐,之前收回来的鸡蛋就剩一半了,可能后天就得没了。」
正说着话,陈奕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自行车后座上有一个木箱卡在上头,箱子里都是碎草,里头是收回来的二百多个鸡蛋。
这些鸡蛋还是他从学校出来后在半道上的胡同里收的,市里不比外头,收的价钱压不下去,到了四分钱一个。
他现在有些头疼,店是开起来了,可什么都需要人手,他妈在店里还得带着孩子,姜馨玉和他也不能天天来店里,就宋亚辉一个干活的肯定忙不过来。
这样不行,还是得贴一个招人的告示在门口,再招一个营业员。
姜馨玉把钱整好,用皮筋绑起来,随即塞进了兜里。
二百八十多公斤的货,卖了四百一十二块钱,今天无疑是开了个好头,就照今天这个水平,她们的货可撑不了多久。
这是又该进货了!
不过后续如何还得看送鸡蛋结束后的销量。
她们还是低估了首都人民消费的力度。
对于一个有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在市场里一天卖出四百块钱算不得什么。
但对王素梅来说,四百块钱的营业额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当天晚上,她连做梦都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