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得意的表情凝固了。
许张氏也颇为意外。
“你说什么?”
张公子沉声道,“本少喊你来,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过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你这样办事,就很影响本少的心情,你知不知道?”
当然,这话他并没大声说,因为周围有很多百姓。
但声音太小的话,是没有威慑力的,至少许张氏是听到了。
“哎哟!说得真好听!你怎么不大点声说呢?你也知道见不得人啊?我看你是猴子拉稀,坏了肠子了!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坏心眼,你爹娘知道吗?我看是不知道,要不然,早就被你活活气死了!
还夹枪带棒的威胁别人,多有水平啊,墨水喝了不少哇,肚子里全是墨水吧?看着心肝都黑透了!”
这几年,奉承话她听到了不少,就连县太爷,在她面前都是专讲好话。
以前的时候,县太爷从没来过许家村,主簿也是稀客,现在嘛,都成熟人了。
这样带来的结果是,她的养气功夫竟然变好了。
毕竟,县太爷这样的是正儿八经的斯文人来着,人家奉承你,你开口就是粗言鄙语,也不太合适是不是?
所以,并不是她现在不骂人了,而是这样的大环境下,她想发飙,都很少有机会了。
众人莞尔。
张公子却是气急败坏,怒喝道:“你个老虔婆!胡言乱语,真当本少爷好欺负是不是?老子现在就还你两巴掌!”
说完,冲上来就打!
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起码智商这东西他自认是够的。眼下靠巡检出气是指望不上了,但是,不代表没有用。
如果两方冲突起来,那巡检肯定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最低限度,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挨打!
除非他不要头顶上的乌纱帽了。
既然这样的话,他此时不动手讨回面子来,还等什么呢?
众人没料到有官差在的情况下,他还要动手。
车正廷情急之下,伸手一抓!
但这下没有抓实,张公子奋力一挣,竟然挣脱了,但他的身躯却失去了控制,猛然撞向一根大柱子,发出“咚”的一声大响!
“啊!”
张公子大叫一声,捂着额头,鲜血立刻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坏了,真出事了!”
“这下麻烦了……”
众人惊叫。
巡检也有些慌,连忙吩咐人去喊大夫,然后关切道:“公子,您没事吧?”
“滚开!”
张公子一把推开他,面目狰狞,心中的怒意如熊熊烈火!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伤!
“你们完了!你们特么的统统完了!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们!老子要让你们下半辈子都蹲在大狱里!这就是你们跟本少作对的下场!李四,去喊我爹来!王二,去喊我义父来!就说我被人打伤了!我要让这些人看看,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两个家丁立刻领命,飞奔而去。
巡检面露愁眉。
一点小事变成了流血事件,当事人还是上司的公子,这下他也麻烦了。
车正廷看到事情要闹大了,也让人去喊许娇娇了。
这边拖了这么久,老许家人也都赶过来了,纷纷询问。
张公子乍一看对方来了这么多家属,有点紧张,待看清后,更是面露不屑。
都是些乡下人!
这样的人,就算来再多又能怎样?他一点也不惧。
他的亲老子,是大祥国京畿府的府尹!
府尹虽说听起来跟知府差不多,管辖范围也都是一府,但前者权力却大多了,品级也高多了。
因为这里是京城,豪绅多如狗,官吏满街走,权柄不大点,品级不高点,怎么能压得住人?
一般的知府是从四品,也有的四品,而府尹,却是正三品!
想一想就知道这其中的区别。
但就算这样,其实还是不太够的,府尹奈何不了的人,还是多了去了。
不光是奈何不了的问题,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自己的乌纱帽说不定眨眼就没了。
所以,府尹这一职位,虽然权力大够威风,但它属于高危职业,换人是比较勤便的。
而这位张府尹,上任并不算久,背后没什么大势力,所以,为了让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得久一点,便有意多方结交更高层次的权贵。
前些日子,他便拉拢到了一位郡王,虽说不属于最高层次的权贵,但怎么说也是皇亲,谁还敢打皇室的脸不成?
所以,这算是找到了一座靠山了。
而两家为了加深这重关系,张公子便拜了这位郡王为义父。
所以,张公子的确是够资格有恃无恐的。
身后有两位大佬罩着,这种身份都不能嚣张,还有谁能嚣张?
却说张府尹接到家丁的禀报后,当即说了一句:
“这个孽障!是嫌我不够忙吗?”
说完,也没急于表态,而是捻起了胡须,
这不怨他过于谨慎,而是他不得不如此。
这么一件小事情,巡检却没有搞定,他需要多了解一些信息。
“那个巡检,为什么没有把事情处理好?”
家丁回:“巡检大人的意思,是双方各退一步,小事化了,但后来少爷受伤了,少爷当即发怒,认为巡检不中用,所以来请老爷。”
张府尹:“少爷伤势究竟如何?”
家丁:“少爷捂着额头,具体看不清,从少爷的反应来看,应该没有大碍。但那鲜血一下就流出来了呢,伤势恐怕也不轻。少爷说了,请老爷一定过去一趟,为他作主。”
张府尹微微点头,又问:“那你走的时候,巡检有没交待什么?”
家丁:“少爷把他推开后,就让我回来喊老爷,巡检大人并没说什么。”
张府尹默了默,“那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可看清了?”
家丁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老爷,他们应该是乡下来看热闹的,面孔有些生,很可能是乡下刚发了财的庄户,少爷也是这个意思。不过那老妪和那汉子有些硬气,好像不惧官差的样子。”
张府尹:“不是还有个老头子吗?他什么反应?”
家丁:“他倒是没说几句话,被少爷推倒后,那老妪拉他起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老妪在那计较,很不服气的样子。”
张府尹:“那年轻的一男一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