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处理了三人,也瞒不住妇产科的医护,所以阮棠当初才会召开会议,将双胞胎的事提到明面上来说。
有了时间沉淀,再处理了这三人……所有都摊在明面上,也少了医护们的胡思乱猜。
阮棠提着心一天一天地过。
万幸,没有再出其他的变故。
足月生产的产妇们在医院里做了月子后,告别了医护,带着孩子回家了。
省一分院总算是沉寂了下来。
阮棠站在分院的门诊楼前,“这一年,总算是过去了。”
医护们点头,这一年她们几乎都住在了医院里,明明十分钟就能到的家,都硬是挪不出时间。
有时候孩子来了,在吃饭时匆匆地见上了一面,可能说不上几句话,负责的孕妇又出状况了,她们又给赶着去处理。
但是省一却因试管婴儿打开了知名度,未来可期。
阮棠也不整虚的,在公帐上划了一部分钱,给每个人都分了2斤肉1根骨头,让她们回家吃个团圆饭。
等医护们欢喜地回家后,分院里还剩下三十来个保卫科的同志,还有十来个后勤同志。
一群大男人,全眼巴巴地看着阮棠。
阮棠对这群退伍的工作人员十分欣赏,只要下达的任务,都能以超高质量完成。
开了又不舍得,但是省一又养不起那么多人。
“你们每个人领张两斤的肉票,晚饭食堂会给你们加肉,犒劳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
“阮院长,我们不是想要肉票……”
阮棠:“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目前我们医院还不需要这么多人,以后要是有机会再合作。”
阮棠让余成茂将每个人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都记了下来。
“明天,财务会结算你们的工资。你们可以在省城逛一逛,给家人带点儿东西回去。这两天还可以住宿舍里,只要跟食堂说一声做你们的饭菜就行。”
阮棠给了余成茂一个眼神,让他安抚好大家的情绪。
谁想,阮棠一转身就看到了市二的胡院长和市三的罗院长。
阮棠:……
这是前有狼后有虎呐!
阮棠装作不知二位的来意,打着哈哈。“两位院长,是送回去的医疗器械出了差错吗?”
胡院长和罗院长对视一眼,然后双双扯着袖子抹眼泪。
“阮院长有所不知呐,我们两家医院快倒闭了……”
能不快倒闭吗!医疗设备都全搬到省一了,自己都把自己老家给端了。
阮棠装傻安慰:“医疗设备都已经搬回去了,以后慢慢地会好起来的。”
罗院长灵机一动:“阮院长,我岳父是个老中医,想当年省城半数的中医都曾到他的医馆里做过学徒。”
罗院长没错过阮棠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再接再厉地说他岳父是多么地牛掰。
要是阮棠愿意接收市三医院,他一定能劝他岳父再出山。
阮棠默默地看了一眼罗院长,他都已经五十左右了,他岳父少说也得七十了吧?
七十,能出诊吗?
罗院长似是知道阮棠所想,“我岳父比我还年轻,我们走在路上,他们都以为我岳父是弟弟。”
见阮棠一脸不信,罗院长当即请她去后面的公园,每天早上他岳父都会在公园里散步。
公园的大樟树下,烟雾缭绕。
“你管烧香叫散步?”
远远的,就看到大樟树下摆着一排排的小椅子,每个人前面都摆着一个木盒子,烟是从木盒子里飘出来的。
最中间的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还穿着白麻衣白麻裤。
要不是闻着艾灸香,她指不定要以为是非/法聚集呢。
拨开浓烟滚滚,她总算看清了这老头长得挺嫩。
罗院长只听他媳妇说,他岳父天天来公园里散步,他工作忙,也没陪着来玩一次。
谁想到,他竟然拉了一支队伍烧艾。
他就说嘛,最近两个月咋这么省心,不喊着岳母要接他去天上了。原来是找到人间乐趣了。
罗院长想去揪岳父,被阮棠拦了。“罗院长挺实诚,老先生确实长得像弟弟。”
不说别的,就冲保养得那么好,多少应该有点儿能耐。
“老先生叫什么?”
“李甫。”
“李白的李,杜甫的甫?弃文从医?”
罗院长有些疑惑,“光从这个名字上,就能分析出那么多?”
这当然不是阮棠能掐会算,而是她知道前世都的李甫退休后就拒绝返聘,但是把自己活到了111岁。110岁接受采访时,说话条理清晰,每顿还能吃一碗干饭。
“你确定能说服老先生?”
罗院长激动地点头,“我当然能确定!”
阮棠心中隐隐有一个想法,原来的市一改为省一妇儿院,市三如果返聘老先生可以改为省一中医院,主打中医针灸。
“行,等周一你来省一商量具体事宜。”
市二的胡院长见罗院长求吞并成功,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他们市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科室,他也没有可靠的岳父……他快哭了,难道市二真的要在他手里倒闭吗!
阮棠安抚道:“合并市三医院也要时间,市二以后再说?”
胡院长摇头,他早打听清楚了,省一最近并没有什么大动作,短期内是不可能会吞并其他科室的。
他不死心地跟着阮棠回了省一。
阮棠赶不走,索性就由他了。
公园那头。
阮棠他们走后,罗院长直挺挺地跪在了他岳父的面前。
李甫老先生在烟幕弥漫中看清女婿泪涕横流的脸,吓得往后一样,后脑勺敲到了树干上。
发出了“咚”地一声脆响。
李甫老先生捂着头,呲牙咧嘴问道:“何至于此?”
“爸,我把你卖了。”
“哈???把我卖了???你个不孝子,我一把年纪了,你还想要用我赚聘金,还想给我找第二春,你妈要是知道你给她戴绿帽,饶不了你……”
周围一起熏脚的老头老太们惊愕不已,不过到底都是上了年纪,很快就消化了这个消息。
纷纷询问罗院长,还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介绍给他们,把他们也卖一卖,他们好给儿子孙子赚点聘礼钱,也好给家里省一口口粮……
李甫老先生轻咳一声,将好女婿给救了出来,老脸通红地问道:“你给我卖了多少钱,就我这身价,低于八百我不干的。”
“最少三千!您要是身子骨争气,一万都不成问题。”
罗院长算了算以李甫的资历,就算是再干五年,也有三千。
李甫呼吸都乱了,就冲这一万,他肯定身子骨争气啊!
见李甫答应了,罗院长赶紧将人哄回了家准备准备。
他去了省一要了一份入职合同,李甫也已经将行李准备好了。
就是这时候,罗院长一把抓住了李甫的手,抓着他的手给摁了手印。
李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想把我卖到哪个山坳坳里去?”
他最近在公园里可是听到了不少高价卖女儿的。
那些小姑娘都没他这个老头子卖得多,太可怕了!!!
“是个好地方,穷山坳坳里,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李甫两眼一黑,完了完了,有钱的山坳坳——那不是土匪窝吗?
难道是要把他卖给土匪头子的老娘?!
他女儿最近出差学习去了,他落在这个黑心女婿手里,完蛋了……
罗院长知道自己的岳父除了中医是一绝,脑补也是一绝。
只要守两天,他一定会答应回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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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棠回了省一后,去医院处理了一些杂事,就下班回家了。
阮棠也分到了两斤肉,后勤给直接送来了家里。
还未到家,就闻到了肉香味儿。
小崽子正坐在廊下的草垫子上扯着布团子。
旁边,季南烽正瘫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父子俩各干各的,却又异常和谐。
阮棠看了一眼季南烽,就将视线定格在了小崽子的身上。
软糯的小崽子手脚并用地玩着布团子,就跟一个超大号的猫崽子一样好撸。
“小白白——”
小崽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是阮棠忙将布团子丢开,朝着阮棠张开双臂。
季南烽微眯着眼,看着阮棠叉着小崽子的胳肢窝将他抱了起来。
“咯咯咯——”
季南烽:……笑得跟个傻大鹅,还是流口水的傻大鹅。
他天天陪着小崽子,也没见小崽子笑得口水都掉下来。
阮棠将小崽子举高高,蹭着小崽子的脖颈儿狠狠地吸了一口,“见到妈妈,笑得那么开心呀?”
季南烽:呵,少自作多情了,你不知道你卡着人胳肢窝?
换你被卡胳肢窝,你笑得更开心。
阮棠抱着小崽子母慈子孝地玩了好一会儿,累瘫地将小崽子重新放回了草垫子上。
“季南烽,起来,让我躺会儿。”
季南烽不动,当作没听到。
到家都快十分钟了,才想起他来?晚了。
阮棠知道自家男人的德行,攀着躺椅就亲了季南烽的脸一下。
然后,等季南烽耳尖的通红褪了下去后,才反应过来,他可真出息,一个不走心的亲亲就将他给哄了。
阮棠窝着侧躺在躺椅上,打着哈欠要睡不睡地看着小崽子。
“小白白还不走路?”
季南烽点头,说起这个,他也发愁,都已经一周多四个月了,小崽子还没走过一步。
只要将他放在地上,他就一屁股地坐在地上。
周岁那会儿,还往后爬得欢,现在越来越大,爬一下都不乐意。
而且,还不愿意说话。
而且,还格外地喜新厌旧。
哎,说多了,都是心累。
他们也带着小崽子去检查,检查下来好得很。
既然好得很,他们也没辙,只能等小崽子什么时候自己乐意走。
“有的等了。”
阮棠长叹了一口气,“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一声妈妈。”
季南烽瞥了一眼阮棠:“我天天守着他,都没捞到第一声爸爸,你就别妄想了。”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转头就看到小崽子趴在草垫上睡着了。
哎哟,只顾着斗嘴,可别把小崽子给冻着了,要不然他们两个要被家里的老人给念死了。
两人将如小崽子运送到楼上的小床上睡了,就听到季小弟来喊吃饭了。
一大家子难得坐在一起吃饭,聊聊笑笑,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趁着锅里有热水,阮棠去泡了个澡。
等她刚进门,就被季南烽给掐腰捞了进门。
温热的呼吸嗅着耳尖尖,阮棠一颗心如同擂鼓,腿软得攀着季南烽的胳膊。
“你、你别闹。我头发还没干呢。”
“我帮你擦。”
季南烽将阮棠抵在门后,两具身体严丝密缝地贴在一起。
擦着头发的手,却异常温柔。
“你明天休息吗?我后日得去京市了,不能再拖了。”
“这么快就要去吗?”
“贺昆留在省城,你有事可以找他。”
风水轮流转,当初贺昆怎么笑话他是个卑微的奶爸,贺昆也做上了。
孟韵一出月子就要上班,因为妇产科也不离开孟老院长,家里只剩下蒲老院长有时间,可蒲老院长身体本就不好,搭把手倒是可以,让他一个人照顾却是不成的。
贺母倒是想来照顾,但是贺昆没答应。
贺父早年打仗落下不少病根,身边离不了人。
“我明天跟孟韵说一声,让贺昆把孩子带咱家来,小白白只要给吃给玩的就好了,奶奶和婶子他们也能搭把手。”
阮棠说完后,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叶子爱家的也没人照顾……咱们这么多孩子,都能办个托儿班了。”
阮棠刚想开口与季南烽商议这个托儿班成不成,就听季南烽开口了。
“头发干了。”
热浪复又席卷了她。
想到季南烽后日就要去京市了,阮棠格外纵容。
两人闹了大半夜,天微亮才沉沉睡去。
毫无意外,阮棠又迟到了。
今天是给临时工们结算工资。
阮棠在工资单上签了字后,就由财务统一发工资。
等阮棠回到办公室,郑锡正等在门口,手里怀抱着一叠的文件。
阮棠忙开门让他进来,“这是分院上个月的出勤和工资,还有各科室的情况汇报。”
阮棠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个文件。
第一页就是出勤。
她翻了几页,就看到了一串的红叉。
再一看名字,检验科方静。
“方静同志不是早出了月子了吗?怎么上个月一整个月都没来上班?”
提起方静,郑锡都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生了个女儿,现在又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