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如海洗完澡回来,看到小早川樱子跟煮熟的大虾一样,混身上下都红通通地站在屋中,吃了一惊,天气有这么热吗?明明有开空调啊。
虽然只是相处了一天,但也感觉到这小姑娘心思颇多,于是也没有多问,便当没有看到,自顾自的去打开壁橱取铺盖,小早川樱子看到了,连忙过来帮忙。
很快,地铺铺好了,李如海直接往上一躺,对小早川樱子说:“小早川同学,今晚只能委屈你和我同处一室了,你到床上去睡吧。”
小早川樱子急道:“这样怎么可以,相原同学,那是你的床,请让我来睡地铺吧。”
李如海直接拒绝:“就这样,小早川同学,你总得让我发扬一下——那个词应该怎么说?绅士风度?让我发扬一下绅士风度吧。”
小早川樱子十分为难,她看李如海态度坚决,外加李如海已经躺下了,她也不可能没羞没臊地硬躺上去,但让男性睡地铺她去睡床,这和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相驳,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李如海身边磨蹭了三四分钟,看到他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终于万般无奈关灯上了床,拿了床太空被把自己裹了起来。
一时之间,屋里只余下小早川樱子细细的呼吸声。
李如海正等小早川樱子睡熟好练会儿内功,但等了许久,只听小早川樱子的呼吸声忽快忽慢,明显是睡不着。想想一天发生这么多事,小姑娘挺可怜的,睡不着也情有可原,便出声问:“小早川同学,睡不着吗?”
小早川樱子正窝在被子里,嗅着被子上的气味,感觉像是被李如海抱着,正羞得满面通红,突然听到李如海问她,急忙回答:“已经睡着了,相原同学,谢谢你的关心。”
这尼玛,你在说梦话吗?李如海无奈一笑,想来这个小姑娘可能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害怕,不能安心入睡,想了想,对她说:“你等我一下。”然后起身,出了房间。
他出了房间,直奔厨房,他记得相原秀中的异母妹妹有睡前喝热牛奶的习惯,据有一次听她和她母亲里美子闲谈,睡前喝一杯热牛奶可以帮助睡眠,所以,他打算去弄杯热牛奶给小早川樱子喝,这样也许可以让她安心睡觉。
刚到了厨房就听到“叮”的一声,他打开微波炉,里面正好有一杯热好的牛奶。当然,一猜就知道,这十有八九是相原小叶子热好的,但这个异母妹妹一直讨厌加看不起他,他也能感觉到,所以,再让她讨厌多一点也无所谓,也就不用再麻烦了,直接拿这一杯就好。
他拿了牛奶便转身上了楼,这时,从里美子房间里溜达着出来的相原小叶子进了厨房,拉开了微波炉的门,吃了一惊——牛奶呢?
她侧耳倾听了片刻,一点动静也没有,谁拿了牛奶?自己那个讨人厌的哥哥?不,他不喝牛奶,那会是谁?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十几个画面——有贼潜入家中?家中闹鬼?
她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逃去找里美子,冲进了门,一张小脸吓得雪白,扑到里美子的床上缩成一团,低声哀叫:“妈妈,牛奶不见了,家里进了人,不然就是闹了鬼,怎么办啊?”
里美子用书捂住了脸,自己这个女儿又开始自己吓自己了!
不提里美子母女,李如海拿了热牛奶回了房间,小早川樱子正疑惑他跑到哪里去了,结果看到了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了面前,“喝杯牛奶吧,能睡得好一点。”
小早川樱子怔了一下,才坐起来接过牛奶,牛奶温温的,一直温到心里。
李如海回到地铺上坐下,看到小早川樱子只是端着牛奶发怔,笑着说:“小早川同学,快喝吧。”
小早川樱子抹了一把眼晴,重重点头:“嗨!相原君。”然后轻轻啜了一口牛奶,低声说:“相原君还是叫我樱子吧。”
李如海有点惊讶:“不是说……”
小早川樱子连忙说:“我没有非份之想,请相原君放心——很好的朋友之间,也是可以直呼名字的。”当然,她也不会说一般是同性朋友或是青梅竹马之间才这样。
说完她发觉不太对,心想,自己有资格和相原桑成为朋友吗?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急忙又开口说:“太失礼了,我哪有资格成为相原君的朋友,相原君直接叫我小早川就可以了。”
原本李如海还在犹豫,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掉进坑里面去,但听到小早川樱子这么说,心中不忍,只能温和地说:“我们当然是朋友,樱子,没有你这个朋友,我找谁去抄作业?”
小早川樱子听到李如海这么说,感到心中暖暖的,低声说:“相原君,谢谢你。”
其实,李如海对这个国家人与人之间的称呼问题真心不在意的,但他不在意,别人在意他也没办法。像是同学、君、桑、样、殿、殿下之类的后缀,他听起来一个鸟样,哪怕是直呼他的名字他也无所谓,但小早川樱子就不同了,她想和他保持一点距离,就会叫相原同学,略亲近一点,就叫相原君,在心里想他的时候会尊称他为相原桑——李如海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偶尔小早川樱子走神后回话,不自觉得就会称他为相原桑——以后要是地位有了差别,估计小早川樱子还要改后缀,估计相原样、相原殿都有可能。而永远不可能的就是直呼他的全名,因为连名带姓地叫一个人,这是相当失礼的行为,大概约等于骂人。
小早川樱子小口小口喝完牛奶,恋恋不舍的把杯子放在书桌上——第一次有人拿牛奶给她喝,还是热的。
喝完牛奶,小早川樱子觉得小腹热乎乎的好舒服,忍不住想和李如海说说话:“相原君,洗澡的时候我用了——嗯,是相原姐姐吧,我用了相原姐姐的沐浴露,她不会怪我吧?”
李如海摇摇头,小姑娘家家的就爱计较小事情,对她说:“你比她大,她才国中二年级。用了就用了吧,这都是小事情。”
小早川樱子有心要说那沐浴露很贵,但又觉得也许在相原家,那是很平常的东西,于是又咽了下去,改口说:“那太好了,我还用了相原君的浴巾,不过我洗干净了。”
“用了就用了吧,咦?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浴巾,又没有写名字。”
小早川樱子顿时脸如红布,恨不能时间倒流,那她一定倒头就睡,绝不多嘴——她能告诉李如海,因为他今天抱了她好几次,她记住了他的气味吗?肯定不能啊!
“这、这、我??我猜那是相原君的,因为、因为是蓝色的,对!蓝色的,适合相原君的颜色。”
“是吗?樱子你猜得真准,那确实是我的,你只管用就好,不嫌我脏就行!”
“怎么会?!”小早川樱子说完,发现声音有点高,又压低了说:“我怎么可能嫌相原君?”
李如海打了个哈哈,心想:怎么还不睡?喝了牛奶更精神了?
“相原君,能和我说说千雪同学的事吗?”沉默了一会儿,小早川樱子又开了新话题。
千雪美奈啊,相原秀中留下的记忆中,就属这个女孩子的记忆最鲜明全面了。本着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态度,李如海把自己代入相原秀中,缓缓地说:“我和千雪美奈是国中同学,七八九年级都在一起,那时就非常喜欢她,一直渴望有一天能和她站在一起接受众人的祝福。”
“是这样啊,千雪同学真是个幸福的人呢。千雪同学知道相原君的心意吗?”
“这个啊,说起来有些丢人——高一暑假前,特意去表白,被无情地拒绝了。”
“啊!”小早川樱子声音都颤抖起来:“相原君这么优秀的人竟然都被??”
“只是樱子这么认为吧,千雪美奈那个家伙可不这么想,记忆中的样子好像恨不能让我马上去死。”
小早川樱子在被子里捏紧了小拳头,心中暗想,真是没想到千雪同学竟然已经拒绝过相原桑了,真是为相原桑感到不平,明明很配的,但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高兴?自己难道真是个腹黑的人,以前一直没有发现?
话说回来,平时在洗手间里听女生们议论,千雪同学拒绝过的人多到数不过来哦,但没想到连相原桑这么优秀都不能幸免,难道女生们说的对,千雪同学就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还是千雪同学真就是个假清高?
不,不能这么想千雪同学,一定是千雪同学学业为重,不想和任何人交往,那是她的自由——那么,如果千雪同学这样想,那相原桑肯定没有机会的,那我能不能……代替千雪同学?
李如海看到小早川樱子不再说话,心里很欣慰,觉得这小姑娘终于困了,真是不容易啊。于是开口说:“快睡吧,樱子,已经很晚了。”
听到李如海的声音,小早川樱子回过神来,犹犹豫豫地说:“如果是这样,那我、我能不能先代、代千……”她舌头像打了结一样,含糊的声音连李如海这样的耳力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抱歉,樱子你要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是说晚安,相原君。”
小早川樱子用被子蒙上头,十分沮丧——真是个废物呢,为什么说不出口?这也许是这一生中唯一能抓住幸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