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宫墙里,夜半惊老僧。
断箭残躯体,鞘中血未凝。
看到眼前浑身是血的武三通,连一向心静如水的一灯大师,一时都难以平静。
此时,在寺庙中随着一灯大师练武的三位皇孙也赶了过来,武三通他们自然也是认识的,这是自己的三师伯。
「师傅,高氏后人突然发动了反叛,他们不仅勾结了乞蓝部和罗磐部的苗人,甚至还有数千吐蕃的军士出现。」
「大理城已经被他们攻占,整个皇宫被付之一炬,陛下和几位年幼的皇子也......也惨死在宫中了——」
「什么?三师伯你说我父皇他驾崩了?」
刚刚二十二岁的段祥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前不久在祖父的帮助下,终于突破到二流境界。
昨日还想着过几天是母妃的寿辰,他想回趟皇宫,给母妃过了四十岁生辰再回来跟祖父学艺。
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回去呢,竟然听到这样的噩耗。
「三通,我儿志祥也算修为有成,即便遇到贼子叛乱,为何连他自己都没能逃出来?」
是啊,大理国君段志祥,好歹也是二流巅峰的高手,武功比不上朱子柳,却比武三通还要强一些,又怎么会死在皇宫里呢?
「师傅所有不知,这次叛乱的贼子,有乞蓝部的苗人,他们擅长毒功,悄无声息的就让皇宫里的人中了毒。」
「弟子闻讯赶去的时候,皇宫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弟子闯了几次也没能闯进去。」
「听皇宫的侍卫说,陛下被堵在寝宫里,从头到尾就没有出来过。」
听武三通说到这里,一灯大师反而稳定了心神。
既然大理国都已经被贼军攻占,听这架势至少也要上万的叛军,要不然三千御林军守卫的皇宫,又怎么能轻易被攻占?
「三通、子柳,此地不能久留,收拾一下我们去大理城东三十里处,那里有一个坞堡,如果志祥不死他会到那里去。」
「如果我们三天还没能等到他们,就先撤离到会川府你大师兄那里,派人通知你二师兄务必守好石郡城,将来也好有反攻的机会。」
一灯大师之所以提出到城东三十里处的坞堡,因为他知道在皇宫里,皇帝的寝宫有通向城东的一条密道。
这条密道的存在,也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也许今天会派上用场呢。
翻开大理国的历史的,你会发现段氏家族的大理王朝,曾经出现过短暂的断层,这其中有一个名叫「大中」的国家。
将大理国的历史拦腰截断,使得大理国变成了「前大理」和「后大理」时期。
当年,权臣高升泰逼迫前大理国最后一位皇帝段正明禅位出家,自己废除了大理国的国号,改为「大中」国,同时改元为「上治」。
然而,或许是上天不忍心看到大理就此亡国,高升泰在当皇帝的第二年就中了头风,很快就病重不治。….
在临终之前,他召见自己的儿子高泰明,命令他在死后将皇帝之位归还给段家,才有了大理国的延续。
虽然段氏再次掌权,并恢复了大理的国号,实际上对各州府的控制权,已经大大不如从前。
有些地方比如乞蓝部、罗磐部等,只是名义上归大理旗下,实际上却有高度的自治。
而高家虽然让出了皇位,善阐侯的爵位还是保留着,整个善阐府、秀山郡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家的后人竟再次反叛。
一灯大师、武三通、朱子柳和段祥兴等三位皇孙,带着仅剩的两百多亲卫队,连夜赶往城东的坞堡。
一灯大
师他们在坞堡里等了三天,依然没有等到大理皇帝段志祥,不好的消息却铺天盖地的传来。
整个大理国,除了远离大理城却又最靠近大宋的建昌府,就只剩下一灯大师两位弟子驻守的会川府和石城郡尚未沦陷,其他州府都已经换上了「大中」的旗帜。
等一灯大师众人北撤到会川府的时候,又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大理皇帝段志祥和几个幼子被俘了。
即位大中皇帝位的是一名叫高炯的中年人,三十多岁,却师承吐蕃大雪山大轮寺。
论起辈分来,还要向那位在西夏搅风搅雨的浑寿罗叫一声「师叔」,这高炯也有二流的境界,正是通过大轮寺,高炯才能从吐蕃借了一万精兵。
当然,高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离吐蕃最近的旦当郡,作为吐蕃出兵的「军费」,划入了吐蕃的版图。
大理皇帝被俘,五天之后,会川府和石城郡都接到了大中皇帝的圣旨,勒令渔樵二位立刻献城投降,否则就会把段氏一门斩尽诛绝。
送到会川府的圣旨,是一灯大师亲自接的。
看到圣旨的内容,老和尚冷笑了一声。
「回去告诉你们大中的皇帝,大理段氏子孙没有怕死之人。从现在起,段志祥已经退位,不再是大理的皇帝。」
「新君段祥兴已然在会川府即位,而退位的段志祥,就算是大理的神宗皇帝吧——」
传旨的使者傻眼了,自己人握在手里的香饽饽,被这老和尚一句话说得一点价值都没有了,眨眼的功夫,连庙号都出来了。
使者走后,一灯大师亲自主持,让二十二岁的段祥兴正式登位,武三通继续做他的御林军总管,可惜只有拼凑起来的八百人。
另立新君,只能算是权宜之计,让高炯手中要挟的筹码失效而已。
他们已经知道的了叛军的规模,吐蕃派来一万援军,高氏一族有一万人马,而西南苗人也有万余人参与。
反观大理这边,会川府只有五千守军,身后的建昌府倒是还有两千驻军可以争取,而在石城郡也只有四千驻军,他们能自保就算不错了。
「子柳,你去搬救兵吧——」….
无论怎么推演,一灯也觉得自己这一方毫无胜算。
大理的兵马从来就不善战,叛军的人数远超自己,不说别的,单单是那一万吐蕃精骑,就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师傅,徒儿又能到哪里去搬救兵呢?东边的‘罗氏鬼国,,这几年倒是多出来一支八千人的精骑,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帮我们呢?」
「哎,痴儿,你怎么将那人给忘了?你从建昌郡,北走成都府到洛阳去,那里现在是大宋的疆土。」
「郭默你总还记得吧?他现在是大宋的燕王殿下,手中有二十多万劲旅,如果动用襄阳的‘忠顺军,,到大理来最快半月就能赶到,我等还能勉力支撑。」
说到郭默的时候,一灯也有些感慨。
想想六年多之前,那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在武学上的天赋和悟性,却远超常人,这就已经颠覆了一灯的认知。
没想到,才六年多的时间,这位毛头小子已经成为大宋,乃至整个天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这几年打下的地盘,都已经能抵上几个大理国了。
「可是,我见到郭默该如何开口呢?就算是从襄阳派兵前来,也有三千多里地,这笔花费可是不小,我们拿什么来还人家?」
「再说了,郭默同我等也只是有一面之缘,我千里迢迢求到门上,人家真会来吗?」
朱子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大宋现在的战略目标,明显就在北方,金国、西夏、蒙古
,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郭默会为了同他们区区一面之缘,就派出大军跋山涉水,三千里而来吗?
「把大理给他——」
「如果郭默能够派兵解决眼前的叛乱,我段氏一族愿意从此归顺大宋,去皇为王,大理的军政皆交到大宋的手里。」
「可是,祖父——」
一灯说得斩钉截铁,虽然内心也有很多的不舍,毕竟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站在一旁的段祥兴话说一半,又咽了下去。
「师傅,这样一来,大理不同样也算是亡国了?那跟现在被高氏窃取,又有什么区别?」
一旁武三通又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哎,如今是大争之世,中原也割据了几百年了。几十年前,大金国是最强的国家,如今却日薄西山。」
「前些年,为师观那蒙古的成吉思汗,当是一位雄主,蒙古铁骑更是悍勇无比,想着该是蒙古人一扫宇内。」
「却不想大宋横空出世了一位燕王殿下,数年间就让整个大宋焕然一新,大金国三分之二的领土,已经成为这位燕王的囊中之物。」
「我们大理虽然偏安一隅,恐怕也逃不了亡国之灾,更何况现在又何尝不是已经濒临亡国?」
「如果是被大宋,准确的说被这位燕王殿下取而代之,大理也算有一个好的归宿了。」….
一灯大师的话,让屋里众人无言以对,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你能挡得住叛军吗?
唯一感到最沮丧的,要属刚刚登基的段祥兴了,到底是少年心性,可是在这大是大非上,他也不敢忤逆祖父的决定。
就这样,朱子柳离开了会川府,一路北上、继而向东。
这条道更远,足足四千多里,饶是朱子柳这样的一流高手独自上路,还是花费了十五日才赶到洛阳城。
整整半个时辰,朱子柳才将大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郭默介绍了一遍,赵汝述和老程珌也在一旁听着。
坦率来讲,郭默有些懵,他觉得也许数千里之外的大理之变,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原本那个时空里,大理是没有这次灭国之灾的。
蝴蝶效应吗?
还是太远了,独自上路还好说,大军行动却要麻烦得很,而且到大理去,还得应对气候和高原反应。
见郭默听完之后,一直在沉默不语,朱子柳就有些着急。
「燕王殿下,在下来之前,家师曾交代过,如果此次能助我大理平叛成功,大理段氏从此归顺大宋。」
「我皇只保留王位,大理的军政皆交到燕王殿下手上——」
虽然朱子柳不知道郭默的真实身份,但是一路走来,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年,似乎这位燕王殿下打下偌大的地盘,都是掌控在燕王府的手里,而没有交给临安的朝廷。
无论是驻军,还是派遣官员,都是燕王府一言而决。
因此,朱子柳也长了个心眼,只说将大理的军政都交到燕王手里。
郭默自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过这种细节,郭默也懒得跟他较真,误会不误会也不影响大局。
郭默没有表态,旁边的赵汝述和老程珌,却两眼放着精光。
「朱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先生一路赶来也累了,先下去洗漱一番,再吃点儿东西。」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我等还需跟燕王殿下好生商议一番,即便是同意出兵,数千里之遥,变数太多,其间的牵扯实在需要认真推敲一下。」
赵汝述站了起来,替郭默打了个圆场。
「赵长史所言甚是,是朱某孟浪了,却是不该如
此,那在下就先下去了,静候各位的佳音。」
朱子柳冲着屋里的三人拱了拱手。
「朱兄且去歇息,定然不会让朱兄空手而回。」
既然赵汝述给出了答复,郭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唤过二徒弟武南天让他亲自领着朱子柳出去了。
「殿下,老臣不知道您在顾虑什么,不过大理此次事件,的确是我们南下的一个机会。」
「有段氏这个地头蛇在,无论是出兵军事占领,还是今后的地方治理,完全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是啊殿下,这次老赵说的不错,这大理虽然不算什么好地方,但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了。」….
「如果殿下拒人于千里之外,传扬出去恐怕有损殿下威仪,今后再有邻邦小国寻求庇护,就要思量一番了。」
郭默还没有说话,这二老就相继开腔了,他们还以为郭默不愿意出兵大理呢。
「二位,你们所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的大宋,看似强大,实则处处都紧巴巴的。」
「原有的矛盾只是缓解了,并没有彻底消除,新收复的地方,除了河南府一处,其他地方都还是在不停补贴,并不能自足自给。」
「现在,已经派出几万‘敦武军,出征西夏,而河北战场也可能随时开启,如果再派兵南征大理,是不是步子迈得有些大了?」
从感情上讲,郭默恨不得马上派兵过去,大理不大理的无所谓,那可是曾经的「南帝」,现在的一灯大师。
无论在前世,还是今生,郭默对这位的感观一直很好,尤其几年前,一灯大师跟自己也算是有半师之谊。
可是,私交归私交。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距离是一个问题,水土是一个问题,多线作战也是一个应该考虑的问题。
三人在小花厅内,一直讨论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理出个明确的结论出来。
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看到郭默一直没有回去,黄蓉在李莫愁的陪同下,找到了前院的小花厅。
「默哥哥,什么样的‘军国大事,,让你连饭都不吃了?小襄儿还一直在等着你呢,小丫头已经饿了,却非要等爹爹过去了才肯吃饭。」
「见过燕王妃——」
「啊,两位先生也在,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我听说默哥哥来了一位南边的故人?」
是赵汝述和老程珌,亲自去练武场叫走的郭默,当场说有南边来的故人,黄蓉在找郭默吃饭的时候,正好唯一知情的武南天还不在。
敏感的黄蓉却以为这个「南边来人」,是从罗氏鬼国来的,才有些「冒昧」的来到了小花厅。
「蓉儿,天这么热你怎么过来了?让听香来说一声就行了,还要自己跑一趟。」
看到黄蓉她们进来,郭默也顾不得沉思了,赶忙上前把她扶了进来。
「咯咯,姐姐是听说有‘南边来人,,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军国大事,发生。」
李莫愁在旁边捂着嘴笑,却不停地给郭默使眼色。
「你这个死妮子,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啊?」
这样的小把戏,自然没能瞒过黄蓉的眼睛。
「哈哈,瞧你这飞醋吃的。是有南边来人了,还是蓉儿你认识的,却不是你想的那样。军国大事嘛,还真被你说中了。」
郭默给黄蓉倒了杯清水,就将朱子柳来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黄蓉见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又是当着赵汝述和老程珌两人的面,未免就有些尴尬。….
「果然是军国大事,是我孟浪了,默哥哥还是跟二位先生
商谈吧,我和二妹这就先退下。」
刚才是误会了才说出那样的话,现在知道真有军国大事,自己再留在这里就真的不合适了。
「蓉儿还是坐着吧,正好你们也赶上了,我们商讨了半天也没完全确定下来,想听听蓉儿的看法?」
郭默可是知道黄蓉的,这可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奇女子,现在这个年代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让太多的女子没有展示自己的机会。
见到郭默这样的问话,赵汝述和老程珌也没多想,自家这位燕王殿下,出人意表的事情太多了,问政于妻,也就不算什么了。
「以我之见,出兵是一定要出兵的,只是要看怎样出兵,和出兵之后的效果。」
黄蓉见郭默真的在纠结,又出言问自己,也就没再犹豫,开诚布公地说道。
「叛军三万余人,战力最强者却是那一万吐蕃军,高氏称帝后如果能一举完全灭掉段氏,就不会再有别的变数。」
「如果段氏据城而守,那就要看能守多久了,时间久了最先耐不住的应当是吐蕃人,他们本就为利而来,将旦当收入囊中,或许就会罢兵而回。」
「我们如果出兵,最快的就是派出余阶的‘忠顺军,,一万铁骑足矣。兵贵神速,一人三马日夜兼程,不出十日必能赶到。」
「同时,写一封信给罗氏鬼国,让他们派出‘敦武军,帮忙训练出来的那八千骑兵,直接攻击大理的善阐府。」
「那可是高氏的老巢,拿下此处叛贼自然士气大损。余阶的‘忠顺军,,可辅不可主,一定是去辅助段氏平叛的。」
「只要先灭了高氏的人马,其他的吐蕃军,或者苗人武装,就可以慢慢再收拾了。」
「再让副将率领两万‘忠顺军,,正常行军过去,准备接手并驻防大理就行。」
「至于大理的降书顺表,还是让他们的皇室中人,亲自到临安去提交吧,治理之人也让官家安排吧,燕王府实在没合适的人了。」
「不过,在军令中一定要提醒余都统,动作要快、杀伐要狠。造反的高氏一族,务必斩尽诛绝,这是要杀给更多人看的。」
黄蓉一手端着水慢慢喝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小花厅里静悄悄的。
赵汝述和程珌,包括李莫愁在内,还是第一次听到黄蓉当众分析这样的军国之事。
「久闻燕王妃足智多谋,老朽今日方知传闻不虚也——」
赵汝述最先清醒了过来,抖抖衣袖,冲着黄蓉深施一礼。
「哈哈,燕王妃堪称女诸葛啊,老程拜服!」
「二位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小女子胡言乱语,真正的军国大事,还是要二位多多辅佐默哥哥的。」
「默哥哥,如果事情定了,就赶快回后宅吃饭吧,小襄儿还等着呢。两位先生,小女子告退了——」….
黄蓉说完,没再停留,和李莫愁一起从小花厅离开了。
望着黄蓉离去的背影,老程珌一直笑呵呵的,赵汝述却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哈哈,老赵,燕王妃这份聪慧,不比你那两下子差吧?」
老程珌没有注意到赵汝述的神情,还在一旁打趣道。
「殿下,今后如果议事,还是要在门口派上岗哨的好——」
赵汝述没有回答老程珌的调侃,而是一本正经地来到郭默面前,冲着郭默一躬到地。
「老赵,你......」
老程珌被赵汝述的举动惊呆了,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竟然也整整衣袖,站在赵汝述的旁边,同样冲着郭默,一躬到地。
「二位先生,何必如此?我相信蓉儿不是那样的人,我郭
默更不是那样的人,二位先生可信我否?」
郭默何尝不知道这两位的所思所想,可是,比这个年代高出几百年见识的人,又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殿下,您心中有数就行,也许是老臣多虑了。不过,大理国之事,老臣以为可以按照燕王妃方才所说行事。」
「同时,您也只会一声在长安的武都统,让他借助这个机会,也在大理城安插一些人手,未必会派得上用场,万里有个一呢?」
「至于说派往大理治理的官员,老臣认为还是殿下亲自向官家举荐为好。大理虽然不大,但这一任经略安抚使却非比寻常,未必派干员,主要是身份要够。」
见赵汝述说到这里,郭默不禁多打量了他两眼。
「哈哈,六叔,按理说让您过去是最合适的,可惜我这燕王府一时半刻还真离不开你。」
「殿下,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老朽不是那个意思,老朽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毛遂自荐呢?」
虽然郭默笑呵呵地在说话,赵汝述也知道郭默大体上是在开自己的玩笑,但这种玩笑可不好随意开的。
大理国再小也是一个国,这个地方要设一个经略安抚使,无形中地位就会特殊一些,天高皇帝远的,总会让人有些遐想的。
「哈哈,小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真的像蓉儿说的那样,我这里实在是没什么人选了。」
「论才能,在临安城里,倒是还有两人可以胜任,只是一个已经升任户部尚书,一个又署理着刑部,哎,人才难求啊。」
郭默突然发现,真的地盘大了,自己能大用的人还真的不多,尤其在这个历史时段,真正独当一面的治世之才太少了。
「殿下,如果象刚才老赵说的那种条件,老夫倒是认识一个人,此人要身份有身份,有能力有能力,就是看殿下敢不敢重用此人?」
让郭默和赵汝述都束手无策的事情,老程珌居然真想到了一个人。
「哦,真有这样的人?还请程公教我——」
见这老货居然要卖关子,郭默就直接满足了他。….
「此人老赵应该更清楚,他也是皇室中人,太祖爷的九世孙,其先人南渡后居常山。」
「虽为宗室之后,可小的时候家中很贫穷,庆元二年登进士第,始任汀州司户参军,管理户籍、赋税、仓库等事务。」
「后调任夔州路转运司账司,主管大宁盐井事,现在人在临安,授大理寺丞,迁大宗正丞,权工部郎官。」
老程珌报了一番此人的履历,郭默却还是一头雾水,宗室中人,还是有比赵汝述更厉害的?
「哎,老程啊,你何苦又将他牵扯出来呢?」
郭默不清楚,赵汝述却早已明白程珌所说为何人了。
「二位,咱不打哑谜好吗?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说我就不敢重用他?赵先生我不也用作王府长史了吗?」
「哎,殿下,这话说来就有些年头了,此人的才能绝对是宗室中数一数二之人。只是在二十岁那年,有一位游方道士给他相了一面,说他‘王有帝相,。」
「后来,这位游方道士就不知所踪了。殿下,您想他有这样的经历,多少都会被官家忌惮的吧?」
赵汝述说着,还用眼睛偷瞄着郭默。
他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有些犯禁了,可是老头子还是说了出来。
正好借助这个机会,赵汝述想看看燕王殿下的胸襟如何?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难道就因为这样的一句无稽之谈,就让国家损失一位栋梁之才?」
「本王还就要定此人了,大理经略安抚使非他莫属了
,快告诉我此人是谁吧?」
「赵希琯——」
一个郭默略很是陌生的名字,今年也已经五十岁了,该经历的风雨都经历过了。
郭默二话没说,就将今日所定之策一一罗列出来。
第一封,先是给襄阳的余玠去了一道军令,令他亲率一万铁骑,一人三马赶奔大理会川府,并让他给一灯大师带了封信去。
第二封,是写给临安的奏折,详述了大理的情况,和自己的处理方式,并直言求调赵希琯,为「大理经略安抚使」。
第三封,就是写给长安的武眠风,让他派出干吏,前往大理布局。
第四封,送往罗氏鬼国,请他们出手相助,派出那八千劲旅,务必拿下善阐府。
等这些都处理完了,郭默才再次将朱子柳请了过来。
一番洗漱过后,还换了套衣衫,用了午饭,朱子柳终于也恢复了「书生」风采。
「朱兄,你所托之事,我已经一一安排下去了,如果朱兄想在洛阳多待两天,我也可陪你游历一番。」
郭默就把自己派兵的事情,一一向朱子柳做了介绍,当然不会告诉他送往临安的奏折和给武眠风的安排。
「燕王殿下,大恩不言谢,事后如若家师允准,在下或有一日能到殿下麾下效力!」
朱子柳又向郭默深施了一礼。
朱子柳可是有大才之人,曾经是大理的丞相,也就是后来随着一灯归隐了而已。
大理正处于危难,朱子柳当然不会久待,转身告辞而去。
「对了,二位现在可以把西夏的军报给我看看了吧?」
大理的事情处理完了,郭默才想起来赵汝述手中,关于西夏的军报。
赵汝述跟程珌对视了一眼,从袖管中把孟珙所书的军报,呈给了郭默。
二人就在一旁等着,良久......
「好了,二位也累了先休息去吧,我也该回去陪她们吃饭了。」
郭默仔细地看完了整个军报,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然后,将军报一卷,带离了小花厅。
「老赵,这是咋回事啊?殿下怎么一点儿都不吃惊吗?」
他们两个可是很清楚军报的内容,他们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燕王居然如此轻描淡写?
「遭了,咱们不是还准备了新的西夏攻略吗?这还用得上吗?」
徒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