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敬、索尼、遏必隆三人,正式投靠周进一系之后,急于图表现,在徐仲华大人的提点下,率领数万大军,如黑色的潮水一般,直扑盛京,成为了压垮清廷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的盛京,已然陷入绝境,遭遇三面夹击。
南边,攻下海城的新编辽军,气势如虹。
黄金龙,出身北地豪族,家族在乱世中饱受后金欺凌,对后金恨之入骨。他身形矫健,眼神如鹰,手中长刀饮尽敌血。
傅检,本是一介书生,眼下却投笔从戎,为新编辽军出谋划策。
曹格,他气量狭小,性格睚眦必报,他急于报复当初夺嫡失败之仇,在率领新编辽军骑营冲锋陷阵时,总是身先士卒,无人能挡。
他们带着辽地百姓的复仇之火,一路势如破竹。
西边,以忠靖侯史鼎为首的山海关守军,攻下宁远后,士气高涨。
史鼎身着铠甲,威风凛凛,多年戍守边关,让他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和沉稳的性子。
其身后,背靠驻守觉华岛的登莱水师,战舰罗列,炮火轰鸣,可随时支援陆地作战;协防山海关的新编直隶新军,亦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众人皆知,清廷覆灭就在眼前,新编直隶新军总兵张诗卿和登莱巡抚贾兰等人,都亲自奔赴前线劳军。
张诗卿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长长的车队,满载着钱粮物资。他面色红润,眼中透着精明与兴奋,对着将士们高声喊道:“兄弟们,此番大战,关乎国运,大家奋力杀敌,待功成之日,荣华富贵共享!”
将士们听闻,欢呼声直冲云霄,求战意识愈发强烈。
吴克敬、索尼、遏必隆等人加入战局后,突袭攻占了盛京北部重镇开原。消息传来后,史鼎、黄金龙抓住战机,趁盛京城中一片混乱、清廷主力无暇旁顾,分别将战线推进到广宁和辽阳一带。
清军士气低落,无心应战。唯有史鼎所率山海关守军在进攻大凌河堡时,遭遇了顽强抵抗。清军深知大凌河堡战略地位重要,拼死坚守。一时间,矢石如雨,喊杀声震天。史鼎的军队冲锋数次,皆被击退,损失了数百人。
进驻宁远的张诗卿得知战况,立刻派人送来了数十门小口径火炮。炮手们迅速架炮,装填弹药,随着一声声怒吼,炮弹如流星般砸向大凌河堡。火光冲天而起,城墙被炸得砖石乱飞,堡内清军被炸得晕头转向。
轰炸持续了一天一夜,至晨光熹微,堡内清军精疲力尽、昏昏入睡之时,史鼎组织了一支敢死队,队员们皆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眼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光芒。
史鼎一声令下,敢死队如鬼魅般冲向城楼,借着硝烟的掩护,杀上城楼。清军从睡梦中惊醒,慌乱抵抗,但为时已晚,大凌河堡就此沦陷。
广宁城内,清军守军听闻周边兵败如山倒,已然无心应战。城中百姓惶恐不安,街头巷尾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关外形势的急剧变化,第一时间由情报部北方司,快马加鞭汇报给了金陵。
周进得知后,立刻紧急召开御前军事会议。
宫殿内,气氛凝重,众臣齐聚,议论纷纷。
周进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深邃,沉思良久后,指定张安世、穆济伦二人为正副特使,前往关外主持大局,决定对清战和事宜。
周进沉声道:“此次关外局势,关乎我朝根基,二位爱卿前往,务必审时度势,为我朝谋取最大利益。朕许以重诺,只要能安定关外,卿等皆为开国功臣!”张安世、穆济伦跪地领命,誓言不负圣恩。
随同二人出关的,还有新编鲁军主力约两万人,新编晋军主力则接管长城防线,作为预备力量。
大军浩浩荡荡,出关而去,扬起漫天尘土。
与此同时,周进亲自草拟了一封写给女真全体勇士的劝降书。
他深知,攻心为上,若能瓦解清军内部,可免生灵涂炭。
劝降书中,周进言辞恳切,又恩威并施。
他承诺,金陵新民朝廷,除了已被列入战犯名单的数十位王公大臣之外,其他女真勇士,以往罪过不予追究。凡积极投诚、抓捕这些战犯者,授予子爵以上头衔,保底可以捞到各行省议政院议员身份,并奖励战犯家中资财一半。
说实话,对于清廷中高级将领而言,子爵头衔没有什么了不起,行省一级议政院议员有无含金量尚未可知,但列入战犯名单的诸位王公大臣家中一般资财,就不由得诸人不动心了。
而且,劝降书中还说道,若是继续跟着清廷这些战犯,一条路走到黑,则全家都要被抄没家财,流放边地。
消息传入盛京,城中顿时人心惶惶。
礼亲王歹善、忠亲王济尔哈朗、渝亲王阿济格等人,从军多年,治军严厉,尚能竭力稳住局面。
歹善在王府中大发雷霆道:“我大清铁骑,怎可如此轻易言降!传我命令,各旗严守阵地,若有动摇军心者,格杀勿论!”
但他们心中也明白,大势已去,不敢轻易率领各旗主力外出作战,生怕出城后便再无回城之日。
在张安世、穆济伦二人的亲自主持下,各路大军逐渐会师。
吴克敬、索尼、遏必隆等人从北边压境,所过之处,清军望风披靡;史鼎、张诗卿、贾兰等人从西边稳步推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黄金龙、傅检、曹格等人从南边长驱直入,解放了诸多被清廷奴役的汉民百姓,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终于,大军会师盛京城下,将这座清廷首府给团团围住,宛如铁桶一般。
盛京城内,粮草渐尽,物价飞涨,百姓苦不堪言。街头时有饿殍倒地,哭声、哀叹声交织。清军士兵们面黄肌瘦,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恐惧。
而城外,联军营帐连绵,篝火通明,士气昂扬。
张安世、穆济伦骑着马,绕着盛京城墙巡视,观察城中动静。
张安世望着高耸的城墙,对穆济伦说道:“如今大局已定,强攻虽可破城,但必伤我军元气,还会殃及城中无辜百姓。当务之急,是与城内清廷要员议和,寻一妥善之法,让清廷体面退场。”
穆济伦点头称是:“只是城内诸亲王,皆是硬骨头,恐不易谈妥。”
城墙上,忠亲王济尔哈朗望着城外联军,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往昔大清入关时的威风,再看如今被困孤城,不禁长叹一声。
渝亲王阿济格在一旁咬牙切齿:“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忠亲王济尔哈朗摇头道:“此时出城迎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让大清最后的血脉断绝。唯有和谈,或可保我族存续。”
但是不是要和谈,怎样和谈,忠亲王济尔哈朗还做不了主,最终得看礼亲王歹善和皇太后布木布泰的意见如何。
城外联军会师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攻城,而是忙着建设营寨,挖掘壕沟,防止清军出城突袭。在这种大好形势下,张安世、穆济伦等人,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虽然对于周进一系来说,以其巨大体量,一两次败仗也没什么,并不是输不起,但这对于张安世、穆济伦等人,可就是不堪承受之重了。
与此同时,城内清军也忙着对城防查漏补缺,堪堪维持城中秩序,同样没有出城作战的积极性。
双方僵持数日后,张安世决定先礼后兵,派人送进一封书信,表达和谈之意。
忠亲王济尔哈朗等人接信后,聚在礼亲王府商议。
礼亲王歹善冷哼一声:“和谈?他们不过是想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盛京,我等岂能轻易答应!”
但忠亲王济尔哈朗却道:“如今城中军民疲弱,外援无望,若不应允和谈,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我等可在和谈中争取有利条件,为大清留一丝生机。”
礼亲王歹善很不高兴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我都已被列入战犯名单,罪不容赦,即便议和,你能讨到什么好?”
忠亲王济尔哈朗闻言后,禁不住呼吸为之一窒。他这几天忙着考虑明哲保身之事,倒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是啊,即便双方议和成功,女真八旗的血脉得以保全,但这与他济尔哈朗有什么关系呢?
他济尔哈朗必然是失意者啊。
三位亲王最终没能达成一致,但盛京城中的形势,却越发险恶起来。
曹格夺嫡失败,清廷权柄由皇太后布木布泰和三位亲王共享之后,正蓝旗便成为了没人疼没人爱的野孩子,处处受到冷落和针对。
以往的军需分配,正蓝旗总是被克扣,粮草常是霉烂陈谷,兵器也多是钝刃残甲;战场上,他们总被派往最险之地,浴血奋战后,战功却屡屡被其他旗瓜分。旗下的将士们满心愤懑,却又申诉无门,眼睁睁看着同根而生的八旗兄弟,境遇却天差地别。
对于很多正蓝旗的人来说,既然他们没有从皇太后布木布泰和幼帝福临那里享受好处,便也没有跟着这一对母子俩陪葬的义务。
他们巴不得皇太后布木布泰和三位亲王倒台,换其他人上台。
城郭之外,大军压境,如乌云蔽日,让整个盛京人心惶惶。可在正蓝旗的营帐内,气氛却有些异样。
对于那些靠着清廷庇佑、尽享荣华的既得利益者,这是大厦将倾的末日;但在正蓝旗许多普通士卒眼中,却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一个逆天改命的契机。
夜幕低垂,篝火摇曳,几个正蓝旗的年轻士兵围坐在一起,压低了声音交谈。其中一个叫巴特尔的,目光炯炯,透着不甘与期许:“咱们拼死拼活,为大清征战多年,可如今得到了什么?粮草不足,上头还不把咱当人看。”
另一个瘦高些的乌力吉接话道:“就是,听说曹格将军在金陵混得风生水起,如今是新编辽军骑营领队兼骑射总教习,那可是实打实的本事。跟着他,说不定以后有好日子过。”
众人纷纷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向往。在他们心中,曹格是正蓝旗出身,如今在外闯出了名堂,是他们未来的希望。若真能有朝一日投靠金陵,有曹格将军照应,总好过在这盛京憋屈等死。
这般私底下的嘀咕,起初如微风,在正蓝旗中悄然传递,可渐渐就成了一股暗流,涌动得愈发强烈。
但在这风云变幻的盛京,没有什么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渝亲王阿济格,为人凶狠多疑,掌控着城中密探眼线。
很快,正蓝旗的人心异动就传进了他的耳朵之中。
阿济格听闻后,怒目圆睁,拍案而起:“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大清还没亡,就想叛逃!”他当即决定杀鸡儆猴,亲自披挂,带着一队亲兵,直扑正蓝旗营地。
一时间,正蓝旗营地火光冲天,阿济格的亲兵如狼似虎,见人就搜,将许多还在睡梦中的士兵粗暴地拽出营帐。那些中层武将,更是重点抓捕对象。
巴图鲁,正蓝旗一位英勇善战的参领,听闻动静,刚冲出营帐,就被几把长枪抵住咽喉。
他怒视着阿济格:“王爷,我们何罪之有?”
阿济格冷笑一声:“哼,你们私底下串联,意图叛变,还敢称无罪?”
数十名中层武将被铁链锁拿,关押进了盛京阴暗潮湿的大牢。牢房内,众人满腔怒火。
苏赫,一位颇受敬重的游击将军,捶打着牢门:“阿济格这是欲加之罪!咱们不过是想为兄弟们谋条活路,何错之有?”
旁边有人苦笑着回应:“在他们眼中,咱们正蓝旗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吧。”
消息传出,正蓝旗上下群情激愤。普通士兵们虽敢怒不敢言,但看向主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仇恨。而高层将领们,一面安抚士兵,一面也陷入了两难。
继续效忠于清廷,前途未卜且饱受欺压;可要真与金陵联络,又被阿济格盯得死死的,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