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天老大他老二的年纪。一个人的时候都不会认怂,何况他们还有个伴。
何老实是真老实。他儿子何大洪就跟他爹不大一样。这孩子气性比他爹大多了。
被陆守和骂了一句,马上上手推搡他:“你骂谁呢你?不小心撞你一下给你道个歉就是了,你至于骂人吗?”
一半是真生气,一半是演戏。两个孩子把陆守和挤在了墙角。双方从讲理到亮拳头。
这俩孩子是第一波出场。他们任务,就是要找茬跟陆守和起冲突。能把粮食暴露了就暴露了,暴露不了第二波还有人出场。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陆守和控制住。双方正在争执着,就有人路过:“干嘛呢?干嘛呢?你们你这俩孩子怎么说话呢,赶紧撒手,
都乡里乡亲的,你们这俩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来人是东村的人。是亲三分向,不是亲的另个样。何小西给他安排的角色,是帮亲不帮理的形象。
东村的人肯定向着东村的。西村的人肯定向着西村的。所以他说这话也没人觉着意外。
只是把两个西村的孩子给惹着了,吵嚷的更是来劲。
所有路过的人全都围拢过来。旁边住的人家也闻声过来。
“他自己鬼鬼祟祟的走路不看道,撞到的我们,不要因为在你们东村的地盘上就欺负我们。”何大洪大声嚷嚷。
“刚刚我们撞到他的时候,他怀里掉出来一袋东西。”蚂子四下看了一下,走到墙角把那个袋子拎了过来。
刚刚开始推搡的时候,陆守和就把粮食袋子放到了墙边。
蚂子把系着的袋子口打开,伸手掏出了一把高粱米:“是粮食,你偷公家粮食。”
不是收粮食的季节。陆麦子家就是要去磨面粉,也走不到这儿来。这条路正是他从仓库回家的道路。
蚂子的话一出口,大家都觉着有道理。
有人就去搜陆守和身上。伸手一捏他的棉裤腿:“棉裤里面也全都是粮食。”
这个时代的人不管男女,到了一定年岁穿衣裳都要打绑腿。打上绑腿把粮食倒到裤筒里,从外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这下大家看清楚了,陆守和小腿那儿,确实圆得不正常。
人赃俱获。没什么说的,直接押送村部交给村里解决。
快走到村部的时候,何老四远远的看到他们押着陆守和过来,撒丫子就往回跑。
何小西也在他身后安排了两个人跟着他。那两人看他要跑,马上伸腿把他绊了个狗吃屎。他怀里抱着的粮食袋子摔在地上摔烂了,粮食洒了一地。
一地火红的高粱米,在无声的诉说着他们二人的罪行。
众人到达村部的时候,仓库里还有一个人。陆守本正在里头拆开缝好的袋子往外拿粮食。拿完粮食再把袋口重新缝好。
村部这里也是河道临时指挥部。许多干部已经提前进驻,做准备工作了。
陆守和兄弟俩被看管起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风刮得更大了。
本地有谚语:开门风,关门住,关门不住刮倒树。
意思就是说,早上如果刮风一般到晚上的时候风就会停。但是如果到晚上风没有停,这个风就会发展成非常飓烈,能大到风把树刮倒。
这个时代所有的山几乎都光秃秃的,绿化做的非常差。风沙也大。刮起风来飞沙走石。
何小西也在村部里。她正借着这次的大风,跟陆爱国商议植树的事情。“年年这风都能刮跑孩子,咱们这山上是不是该多种点树也能防点风。”
每年上级都给分配种树的任务。陆爱国觉着用不着一次性种好。每年把任务完成了,时日久了山也就绿了。
何小西想的比他长远一些。多种点树,到粮食紧张的时期,草根树叶也能果腹啊。
“早种一年早长大一年,等大树长大了,咱伐掉大树再补种小树,不都是经济效益。”何小西继续鼓吹。
不过她把村里没钱的事给忘了。马上开始修建的河堤坝,有可能会给水洞村留下一个大窟窿。
现在陆爱国还在愁拿什么填这个窟窿呢,结果何小西还嫌窟窿不够大,还准备接着挖。
何小西前世过惯了不用为钱发愁的日子。再加上她在老宅的密室里藏了一大财富。所以心理上对金钱没有压力。
只是那些东西都不能变现使用。守着宝藏没钱花的何小西,内心十分哀伤。
“大哥,咱不会这么背,河道里不可能一点石头也挖不出来吧?可是种树的时节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这个时间段可就不能种了,
你得考虑好。”何小西鼓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给陆爱国洗脑。
“实在不行咱去赊欠点慢慢还呗,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不痒,欠债的是大爷。”何小西的话让陆爱国想揍她。
送走一个弟弟,家里留着的这个弟妹,比弟弟还让他头疼。弟弟妹妹都是债。
“实在不行,我把钱借给村里,村里以后慢慢还给我。”何小西豁出去了。
反正村里的会计是自己人,做个假账不成问题。不会让人知道她手里有多少钱,不会给她扣个资本家、小业主之类的帽子。
“这个可以,行,你回头把钱给金鹏。”陆爱国杀富济贫一点都不手软。答应的挺爽快。
又吩咐陆金鹏:“你去联系一下,多买一些树苗。”
何小西跟陆爱国他们刚商议完这事,门就被人砰砰砰的敲响了。
不知道是来人推门太大力,还是风太大刮的,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门上的玻璃哗啦一声应声而碎。
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
何小西一看,好嘞,陆麦子家全到齐了。比上次陆守本去离婚那一次到的还齐。大人孩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来了。
乡村人家能来这么齐的,一般也就是办丧事的时候会来这么齐。何小西幸灾乐祸的想着。
“你们不能这样诬陷好人啊!我们家守和和守本都是本分人,他们是冤枉的,你们这么栽赃陷害,
我去乡里告你们去……。”陆麦子媳妇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拖着长腔哭嚎。
嚎着嚎着突然不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