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已经通过电话得知了结果,但当面听林白药说出来,墨染时还是沉默了好一会,秀美微微蹙起,打量他半天,忽而笑着调侃道:“林总,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非要置你于死地?”
林白药耸耸肩,苦笑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一定好好问问,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说笑归说笑,调侃归调侃,放在两人面前的,依然是棘手的无解局面。
墨染时思索片刻,道:“你们回程遇到的连环车祸,应该是意外。也就是说,设局杀了卫西江后,那人表现出足够的耐心,没有再贸然出手。可他到底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还是被你破局后伤了胆气?这一层,我们得心里有数。”
“未必没有机会!”
林白药仰着头,靠坐在沙发里,轻轻拍打着膝盖,道:“从越州到明州,几百公里的路,加上在明州停留的时间,想杀我总会找到机会,何况我本就是当诱饵去钓鱼的?可是他没有上钩,不露半分破绽,这种让人惊怖的定力,连我也不能不佩服……”
他顿了顿,道:“至于说胆气……墨老板,以你的见识,视人命如草芥,心狠手辣到这等地步,会因为我们的反击而伤了胆气吗?”
“你的意思,他料定你会去明州查看究竟,却以卫西江的死为这次的杀局作收尾,以免被你抓到把柄?”
林白药摇头道:“不是怕我抓到把柄!纵观此人的手段,静如山岳,动如雷霆,该出手时孤注一掷,肆无忌惮,可出手之前百般算计,谨小慎微。我们以为他一计不成,会再生一计,顺势在明州布下陷阱,等我一脚踩进去,却偏偏毫无动静,难道是机会不够,抑或是时间来不及?直到回程遇到车祸,我才想明白……”
“嗯?”
“他在玩!”
林白药道:“猫捉老鼠,总是戏耍够了才吃掉。虽然没在明州布下陷阱,可无形的压力倒是给足了。封爷,老段,小奇他们几人,全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可遇到车祸后,竟不敢让我绕路而行……墨老板,这个人不仅要我的命,还要让我恐惧忧思,受受折磨……”
墨染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任谁遇到这样的仇家,都得夙夜难眠。林白药还能保持住满头浓密的黑发不斑秃,已经算是大心脏里的大心脏。
她轻声安慰道:“无论如何,这次没让对方得逞,还除掉了卫西江,解去燃眉之急。其他的只能慢慢再找机会,时间在我们这边。你发展的越好,树大根深,对方想对付你就会越难……”
“也对!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纠结无用。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咱们银蟾创投见,申总这段时间买进了不少,”
林白药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听墨染时道:“等等!”
“怎么?”林白药回头。
“我觉得那人精于布局,既然知道你要去查,总不会什么都不做,那也显得太老实本分了些。”
墨染时美眸闪动,道:“如果我是他,要继续玩你,必须得知道你知道了多少……”
林白药神色凝重,道:“你是说?明州那位副局……”
“你到明州,人生地不熟,除了托关系找当日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又还能找谁呢?”
“明州市的副局……收买起来,应该不是小数目。”林白药又回来坐下,摸着下巴说道。
“正因为不是小数目,不管是给现金,还是银行转账,总会有迹可循……”
“对!!”
林白药下意识的抓住墨染时的手,露出今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容,道:“墨老板,你真是我的福星!”
明州无功而返,虽然看上去镇定如常,可心里不能不感觉到沮丧。
棋差一招的憋屈,线索中断的茫然,危险将临未临的压力,汇聚一起,饶是他心智坚毅,也难免会有点泄气。
墨染时的话如醍醐灌顶,帮他打开了新思路!
副局或许没有参与,因为两条人命,还涉抢,又通了公案部正在查的专案,这并不是小事。
他的位置志在长远,捞一次钱和捞一辈子钱的区别,林白药相信凡是聪明人都分得清楚。
可副局的司机呢?
林白药对司机还有印象,个头不高,少言寡语,看着很忠厚,副局作陪时去哪都带着,在明州的两天,除了副局,就和这个人接触的最多。
不过,宁杀错不放过,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副局和司机都要查一查!
墨染时似笑非笑的低头看着紧握的手,并没有抽出去的动作,眉眼间忽而多了几分魅惑,嗓音透着柔媚,道:“林总,我的手和小女生的比,谁的更软些呢?”
“咳,”林白药松开手,讪讪道:“这可真的问住我了,小女生的手我也没摸过。但墨老板的手,怎么说呢,沧海月明珠有泪之晶莹,蓝田日暖玉生烟之圆润,都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墨染时叹道:“幸好我年长了几岁,要不然还不得被你的花言巧语哄骗的死心塌地?”
林白药哈哈笑道:“墨老板都不用花言巧语,我也对墨老板死心塌地,论段位,还是您高一筹。”
墨染时白了他一眼,道:“别贫嘴了,明州那位副局,该怎么对付?”
“我在江南省没有太多的人脉,这事还得麻烦墨老板操心……”
墨染时也不矫情,道:“他是系统里的人,查他的公账或私账都会打草惊蛇。还是迂回一些,让李胭脂亲自去明州……对付男人,她的段位,可比你我高太多了。”
对李胭脂的水平,林白药毫不怀疑,但是对李胭脂的人品,他是大大的不信任,皱眉道:“李胭脂可控吗?”
墨染时笑道:“暂时她还不敢反水,也不用告诉她太多内幕,只让她查一查最近有没有大额资金进账。等查出来结果,验证了咱们的判断,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林白药点头,道:“副局要查,他的司机也要查……毕竟收买一位实权副局,可比收买一个实权副局的司机付出的代价要大,也更难。”
“我明白!”
墨染时端茶送客,道:“我等会就见李胭脂,你要是不想和她照面,现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