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朱大观追妹子,是逼仄紧张的争斗里放松精神的调和剂。
要不然林白药觉得自己生了场病,朝气尽失而暮气盎然,就跟半截子入土似的,干什么都萎靡不振。
重新回到归梦居,墨染时看了眼他,道:“休息好了?”
“嗯,睡个好觉。”
林白药斗志昂扬,顺带着脑瓜子也清醒不少,道:“你呢,没休息?”
“老年人,觉少。”
墨染时说的随意,可林白药不能听的随意,考验情商的时候到了,道:“女人如花,芳龄易逝,容颜易衰。可只要经受住风雨洗礼,外雅内秀,就会常开不败,愈开愈艳。正如墨老板这样的,说是我妹妹那过分了,可说是我姐姐,又显得太年轻……”
墨染时指着旁边的司马错,道:“你是不是没看见司马也在?口出什么狂言?”
林白药很想问问,是不是司马错不在,就能口出狂言了吗?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罢了,和司马错打声招呼,道:“查的怎么样?”
司马错这两天也没歇着,一直在查那个电话号码,基本可以确定使用范围就在魔都周围,没出过长三角。
“……没什么用,他完全可以有多个手机号,这个手机只在魔都使用,并不能由此确定他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魔都左近。我倒是通过关系搞到了他的通讯名单和通话记录……你们猜怎么着?”
难得司马错逗哏,林白药捧起来,道:“空的?”
“非但不是空的,有一百多个联系人,常通话的也有三十多个……”
林白药看向墨染时,都看到彼此眼里的失望。
如果是空的,说明这个号码还有追查的价值,毕竟用了几个月,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如果有这么多人,说明这个号码来历不正,大概率是从魔都某个做生意的商人手里购买的号,故意以此来迷惑他们的追查方向,在浪费人力物力后,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似是一眼就能瞧破的小把戏,可又不能不查,因为这也是林白药手里唯一能够追查的线。
这就像什么呢?
就像明知前面是一堆狗屎,你还得捏着鼻子一脚踩下去。
对方很享受掌控一切,牵着别人鼻子走的快感。
他就是要用这种恶心人的小把戏,让林白药变得烦躁、易怒、犹疑,直到失去和他对抗的信心,然后任其宰割。
司马错显然也想明白对方的险恶用心,道:“林总,还要继续查吗?”
“查,怎么不查?通过通讯名单的共同指向,找到前任机主,再找前任机主打听这个号码的去处。”
见司马错略带担忧的神情,林白药笑道:“你放心,我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脸皮厚,玩心理战这套对我没用。哈,其实我希望他继续干这样的蠢事,干的越多,露出马脚的机会越大。想玩是吧?那就陪他玩。司马,你不仅要派人去查,还要大张旗鼓的查,让他自以为得计,让他得意洋洋……”
司马错先是愣了愣,转瞬明白过来,兴奋的道:“我们装作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以骄其心,懈其备,将计就计?”
“不错!泾溪石险人兢慎,终岁不闻倾覆人。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
和朱大观厮混半天,林白药也沾染了吟诗的毛病,道:“我就不信,他能永远这么谨慎小心?如今优势在我,他可以赢一百次,可只要一次没有收拾干净手尾,我就能要了他的命!”
司马错离开归梦居没多久,林白药接到了花六的电话,他办事得力,已经打听清楚,确实有两个业内拔尖的电皮子接了活,要在大年夜断银贸广场的电和网。
锁定了人,接下来的事很好办,由赵合德出面,又借了公案的势,找道上能说话的大佬和皮门当家人吃了顿饭。
对方给了五千定金,约定事成后还有五千。
既然这事不能干,尾款五千元自然由林白药出。
能用小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皮门的人,林白药轻易也不想招惹。
几千年了,各行各业你来我走,变化的比王者改技能都快,唯有皮子经久不衰,顽强的生活在每个人身边。
这种比蟑螂还命长的存在,惹不起的。
不过,花了五千元也不算冤大头,事办的敞亮,皮子门答应的也爽快。
旋即放出风声,不许任何电皮子接银贸广场的活,包括越州本地和外地过海摸风的,全都不许。
墨染时对皮门的约束力不那么信任,那些四处流窜的水皮子,真从别的地方过海摸风,干了这票就走,你能拿人家怎么办?
所以还是得按计划雇些临时工巡逻照看,这些事由叶西统筹,江海负责,他现在是安保部的头,不需要林白药过多操心。
再次忙碌到深夜,回澜庭住处,朱大观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桌子上放着打包好的卤味和盖浇饭,道:“没吃呢吧?晚上关店给你带回来的,我拿去热热……”
林白药警惕的道:“无事献殷勤,奸和盗自选一个吧。”
“哥们没那俩爱好,”朱大观瞪过来,道:“你吃不吃?”
“吃,白吃不掏钱,为什么不吃?”
朱大观殷勤的伺候林白药吃喝完,又端来泡好的茶叶,那架势就差倒洗脚水兼侍寝了。
林白药悠闲的喝口茶,道:“有事说事,趁我心情好……”
“咳,明天不是许乐蓉生日吗?我想给她弄个生日会。老妖,她长这么大好像还没过过生日,挺让人心疼的……”
“行!”
林白药其实早猜到他那点心思,也没吊他的胃口,笑道:“需要我干什么,你说话。”
朱大观大喜,道:“地方我定了,师大附近有个清净的独家小院,主要做夏天的烧烤生意,冬天虽然有火锅炒菜什么的,不过生意不是太好,没夏天那么火爆。我和老板比较熟,跟他商量了,明晚免费把院子包给咱们,只要费心布置布置,就能搞的热热闹闹……”
林白药双脚架在茶几上,懒洋洋的道:“都请的谁啊?”
“我室友杨旋,也就是杨凯的弟弟,他放假没走,留在越州跟着杨凯混,和许乐蓉也认识。杨凯,我的爱情导师,现在和许乐蓉又是同事,肯定要请。还有许乐蓉的好朋友,化学系的曲敏,两人在学校里可是吃饭都凑一起,她也在越州打工。”
朱大观掰着手指头,道:“杨海潮前两天找我玩来着,他闲着没事,吐槽你放假就没了人影,让他来见见你,解一解相思。其他的,医大店的苏湄,财大店的陆青芜,还有几个要好的同事等等,总共十几个人吧,人少就少点,意思到就行……”
朱大观的交际能力相当的强,要不是寒假,他能拉来五六十人组局。
林白药道:“苏湄还没回家呢?”
“她好像是后天的火车……”
“老怪,不是打击你,我觉得陆青芜应该不会来。”
“我们都跟着叶子创业,叫苏湄和杨凯,不叫她不合适。至于人家来不来,那是她的事……”
“那成吧,”林白药打个哈欠,道:“布置院子的事,重活交给杨海潮,还有你那个室友杨璇,都姓杨,有默契。轻活让苏湄她们女孩子帮忙,我就不掺合了。”
“别介啊,知道你事多,没给你安排干活的任务。”朱大观挤过来,搂住林白药肩膀,笑眯眯道:“哥们这不是买了吉他囊中羞涩,先找你预支点马内应应急……”
林白药笑道:“借钱当然没问题,问题是利息怎么算?”
“好说!家里的卫生我包了,对外挂你的名义。等叶子回来,看到焕然一新的房子,崇拜的小眼神看着你,还不把你美上天?”
“成交!”
林白药这几天用钱的地方多,白天刚取了两万放在随身的包里,拉开拉链取了五百元递过去,道:“省着点花,许乐蓉的性子,未必喜欢太浮夸的场景。你尽这份心意,求的是寿星高兴,可别弄巧成拙……对了,下午那家伙送的花篮不要浪费,搬过去摆弄起来,挂上顺祝许乐蓉生辰大吉之类的飘带……”
“这还不浮夸?我说你怎么留着花篮不舍得扔呢。”朱大观接钱的时候顺便探了探头,被包里的厚厚一叠吓到了,愕然道:“你哪搞这么多钱?”
“归梦居老板的,我今天帮她取钱,明个还得送过去。”
“那这钱我不能要……”
朱大观拿着钱要往包里放,正色道:“毕竟人家信任你,咱不能对不起人家的信任。没事,我找大家伙凑凑,等到过年收完压岁钱,开学也就还了。”
林白药笑道:“你先拿着用,我这还有,明个补上就行。”
朱大观的手麻溜的缩了回来,美滋滋的把钱装屁股兜里,开始给林白药画明晚的大饼。
以两人的关系,没必要说谢谢,更没必要瞎客气。
隔天林白药按部就班,先去幻兔和蔡信峰、雷光明碰面,然后又去见申初成,确保目前最重要的两项工作都不出差错。
最后和叶西去看了江海通过中介机构招聘的临时工,足足一百二十多人,给他们开出了日薪五十的高薪,根据区域地图划片包干,沿着固定线路进行日夜巡逻。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林白药带着段子都,唐小奇前往朱大观说的那个农家小院,狄甲留下来负责给安保临时工们制定路线,这是他的专业。
至于段子都另外两个兄弟,已经秘密潜回东江。
虽然有楚刚坐镇,林白药父母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他手下那些兄弟真遇到硬茬子也不是对手,所以再派两个专业的回去,一明一暗,足够保障安全。
到了小院,天色已晚,入目的是满天星辰。
石榴树、桃树、杏树还有葡萄架子,挂着一条条一道道的七彩五角星,再用灯带绕起来,营造出简单却又梦幻的世界。
花篮里的花被取了出来,铺洒在院子中间,做成连接院门和屋门的花路。
杨海潮、杨凯和杨旋,三阳开泰,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飘带,站在走廊左边的花篮里。
还有三个女生站在右边,其中就有林白药认为不回来的陆青芜。
没想到人不仅来了,还这么平易近人的任由朱大观驱使,担起了搞笑迎宾花童的任务。
见林白药的目光看过来,她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笑,但至少也没冷眼相对。
不知是谁的创意,可这样把花篮二次利用,又美好又幽默,比林白药提供的浮夸思路强太多了。
“快,快,各就各位,人马上到。”
苏湄突然冒出来,随手抓壮丁,拉住林白药给他塞了几根礼花筒,笑道:“就你来的晚,放炮的艰巨任务就给你了。”
然后顾不得多说,指挥三杨和三女转过身去,下令熄灯,再和其他人包括林白药隐藏在树后。
一分多钟过去,许乐蓉的声音传来,道:“大观,你带我来这干吗?小敏呢?我们约好晚上吃饭,怎么也找不到她人,你确定她告诉你要来这吃饭吗?”
朱大观推开院门,道:“乐蓉,你看……”
灯光亮起,夜幕之下,似乎有银河倒流,星辰触手可及,许乐蓉呆呆的站在原地,还没从眼前的惊喜里回过神来,苏湄喊道:“祝许乐蓉同学生日快乐。”
站在花篮里充当工具人的六个人转过身,手里的飘带上分别写着三个字,朗声接续吟道:
“红楼酒,青霄笛。”
“松鹤长,霜雪里。”
“种芝兰,绣彩衣。”
一酒一笛,尽显青春写意,一松一鹤,无不福寿绵延,芝兰玉树以祝女孩来日可期,衣彩娱亲,寓意生辰不忘父母。
短短十八字,囊括了最美的祝福!
许乐蓉忽而泪落如雨。
砰!砰!砰!
礼花三响。
众人一拥而上,苏湄和曲敏拉着许乐蓉进屋,喝酒吃菜,蜡烛许愿,其乐融融。
末了,在朱大观的提议下,许乐蓉抱着那把红棉吉他,靠着院子里的桃树,为大家唱了一首《白衣飘飘的年代》。
“当秋风停在了你的发梢,在红红的夕阳肩上
你注视着树叶清晰的脉搏,她翩翩的应声而落
你沉默倾听着那一声驼铃,象一封古早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