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纪宁转身走出了山谷。
世间有千般美景,万种风情,繁华落尽终成空。
离道越近,离人越远。对于凡尘世事看的就越淡。
“天师”孙恩如此,“魔师”庞斑亦如此。
当纪宁转身离去的时候,石青璇微微叹息,放下了竹箫。
…………
一年成邑,二年成都,因有成都之名。
战国时秦惠文王更元九年秋,秦王派大夫张仪、司马错率大军伐蜀,吞并后置蜀郡,以成都为郡治。
翌年秦王接受张仪建议,修筑成都县城。
纵观历代建城,或凭山险,或占水利,只有成都既无险阻可恃,更无舟楫之利。且城址在平原低洼地方,潮湿多雨,附近更多沼泽,惟靠人力来改善。
为了筑城,蜀人曾在四周大量挖土,取土之地形成大池,著名的有城西的柳池,西北的天井池、城北的洗墨池、万岁池和城东的千岁池,既可灌溉良田,养鱼为粮,更可在战时作东、西、北三面的天然屏障。
加上由秦昭王时蜀守李冰建成的都江堰,形成一个独特的水利系统,一举解成都平原水涝之祸、灌溉和航运的三大难题。
成都本城周长十二里,墙高七丈,分太城和少城两部分。太城在东,乃广七里;少城在西,不足五里。
隋初,成都为益州总管府,旋改为蜀郡。
太城为郡治机构所在,民众聚居的地方,是政治的中心,少城主要是商业区,最有名的是南市,百工技艺、富商巨贾、贩夫走卒,均于此经营作业和安居。
走入城门,纪宁便感受到蜀人相对于战乱不息的中原,那升平繁荣,与世无争的豪富奢靡。
首先入目是数之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小孩联群结队的提灯嬉闹,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
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在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响不绝,处处青烟弥漫,充满节日的气氛。
纪宁算算日子,今天正是元宵佳节。抬头望去,天上的明月也被灿烂的烟花夺去了少许光彩。
他随肩摩踵接的人潮缓缓移动,层楼复阁,立于两旁,无不张灯结彩,大开中门,任人赏乐。
更有大户人家请来乐师优伶,表演助兴,欢欣靡曼,有种穷朝极夕,颠迷昏醉的不真实感觉。
一时间,纪宁都不知该往哪处去才好。
在鼎沸炽热的佳节气氛中,忽有一物不知从何处掷来,纪宁轻松地一把接着,原来是个绣花球,愕然瞧去,在灯火深处,只见一名女子立在对街一群烧鞭炮的小孩间,正透过脸纱紧盯着他。
纵使在这所有女孩都扮得像花蝴蝶般争妍斗丽的晚上,她又没露出俏脸玉容,但优雅曼妙的身形,仍使她像鹤立鸡群般独特出众。
这时,十多个羌族少女手牵手,娇笑着在两人中间走过,见到纪宁俊秀的仪容和轩伟的身材,均秀目发亮,秋波频送。
纪宁给阻得寸步难行时,婠婠举起纤手,缓缓把脸纱揭起,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
像天鹅般从素黄的褂衣探出来修长纤洁、滑如缎锦的脖子,衬得她更是清秀无伦,迥异一般艳色,有种异乎寻常的美丽。
正因她把上半边的俏脸藏在纱内,才令纪宁特别注意到这以前比较忽略的部分。
当他目光从她巧俏的下颔移上到她两片似内蕴着丰富感情,只是从不肯倾露,宜喜宜嗔的香唇时,她的嘴唇还做出说话的动作,虽没有声音,但却带给纪宁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奇特感觉。
他的心神从缥缈梦幻的茫茫太虚,回归到了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明月、烟花、灯火、佳人,共同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留在了纪宁心间,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一劫过后又一劫,仙道从来无坦途。我欲求得长生果,不肯人间做等闲。”
纪宁挥动慧剑,斩去了心中的烦恼。
悦来客栈“乙”字号独院的书房里,师妃暄研墨,婠婠捧香,纪宁笔走龙蛇,一行行的无比精妙的心法口诀,出现在了纸上。
“天蚕九变”包容阴阳,囊括此界道、佛、魔三家之所长,详述生命蜕变之玄奇,直指天人合一的通玄妙境。
与之相比,无论是阴癸派的天魔大法,还是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都要逊色一筹。
纪宁放下笔,看着身旁的两只试功小白鼠,道:“我之所学,尽在其中。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杨广就会重返东都。到时候,隋唐大战将不可避免,想要胜过我,就看你们是否努力了。”
现如今,李渊已经入主大兴城,占据关中之地,而隋朝皇太孙杨倓击败了拦路虎李密之后,兵进东都洛阳。
无论李唐,还是杨隋,进则生,退则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纪宁离开了悦来客栈后,来到了一座大宅院之旁。
只是略微靠近,一股硫磺之味,带着蒸汽之感,便被纪宁捕捉到。
这里是巴蜀最出名的商人“胖贾”安隆的住所,此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乃是魔门天莲宗之主!不仅将此宗的至高心法“天心莲环”练成,还有一个师弟辅公佑,是江淮军的第二号人物,仅在杜伏威之下。
纪宁一路直掠过琼楼玉宇,来到了热气腾升的温泉边上。
安隆是一个大胖子,两手不知是否因过多赘肉,似乎特别短少,腆着大肚腩,扁平的脑袋瓜儿就像直接从胖肩长出来似的,加上两片厚厚的嘴唇,一望而知是讲究吃喝玩乐的人,池中的水满溢浸至岸边的石板上,令人怀疑水位是否因他而达致如此情况。
此时,安隆正挨在池边的一角,让蹲在池旁的手下给水烟管装烟丝吹火棉,再送到嘴旁让他“咕噜咕噜”的吞云吐雾,写意而颓废得有种折坠的感觉。
周围十多名保镖随从分守在池旁和各个进出口,人人太阳穴高鼓,均非一般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