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素王”,天下名剑第二,力压吴家剑冢历代所葬十六万剑,乃是吴家剑冢这一代家主的佩剑。
燕子江上,当徐凤年听到李淳罡说那女子所背的古剑名为素王之时,脸上的表情是极度的震惊。
他刚在青城山上见过自己母亲,北凉王妃吴素的剑侍赵玉台,取得了吴素的佩剑大凉龙雀,同时也从这位姑姑的口中获知了许多江湖隐秘,其中就有关于吴家剑冢的一条。
按照吴家剑冢的规矩,后辈剑士若要出山历练,必须要先胜了家族内一位老祖宗,并能得其佩剑。
这位当代剑冠吴六鼎带着“素王”出山,莫不是他胜过了吴家剑冢当代的家主?不对,也有可能,是他的剑侍胜了素王剑主?
徐凤年心中有惑,便是望向那女子。那女子隔空有所感应,立即睁眼回望去。
徐凤年与她对视,心神一震,勉强的笑了笑。
那女子瞧了他一眼,却又重新闭上眼睛,似乎看清了徐凤年本事斤两,不屑一顾。
“蓬!”
大船和小舟之间的对决终于分出了胜负,那一叶扁舟终是不能以小博大,遭遇失败后立刻远遁拉开距离,那名青衫客却持着竹竿横扫江面,荡起水花借力而起,直飞大船的甲板之上。
徐信终于是看清这位吴家当代剑冠的真面目,一袭青衫,相貌并不出奇,面容古板,一看就是不近人情的孤僻性子,剑冢枯剑,历来如此。
吴六鼎身材修长,不曾随身带剑,只是拿根乌青竹竿扛在肩上,双手搭着盯视徐信,那姿态委实倨傲到了极点。
“小王爷小心!”
宁峨眉和一众凤字营军士眼见这人或要对徐信不利,不顾实力差距就想要上前围攻,却被徐信挥袖推到了身后。
“小王爷?你是徐骁幼子徐龙象?”
吴六鼎知道徐信,因为徐信徐家算起来和吴家也算是亲戚关系。
上一代的吴家剑冠,便是北凉王妃吴素。
吴素出嫁北凉,和剑冢那边的关系闹的有些僵,吴六鼎入江湖之前,剑冢的老人特意提过北凉的情况,他便去了解过,所以知晓徐信。
徐信看了眼吴六鼎,目光又逐渐掠过他,落在那个闭着眼睛背负古剑的女子身上,后者也适时睁开眼睛,和他长久的对视着。
她是吴六鼎的剑侍,名字很朴素,甚至有些俗气,叫做翠花。
吴家剑冢,历代除却培养嫡系血脉之外,还会选取优秀外姓人收为弟子,培养成剑侍。
剑侍与剑主,从小一同长大,悉心栽培,一生一世为主人喂剑、养剑,直至最终葬剑,是影子一般的人物。
剑主修王道剑,剑侍习霸道剑,是吴家剑冢祖宗刻在剑碑上的成文规矩。论及杀人剑术,天底下可没有比吴家剑侍更厉害的剑客。
吴家的剑侍,个个剑道造诣自小出众,有些甚至在剑术和杀伐上,还要超过剑主本人。
不过剑侍在主人成年以后,只负责砥砺剑心剑道,临敌破敌时不准出手帮忙,不需要为主人赴死,没有为剑主报仇的规矩,只有葬剑守坟的习俗。
吴家老祖宗当年立下这些铁律,怕的就是后辈有所凭仗,于上乘剑道修行无害无益,耽误孤身求道的精纯剑心。
剑冢此代剑冠吴六鼎入得江湖,一袭青衫仗剑南下,暗中不知多少人关注着他,自然也有很多有心人在打听这位影子剑侍的消息。
不过吴家剑冢是个滴水不漏的古怪地方,那些搞情报的自然得不到确切消息,只是依稀得知,这一辈剑冠吴六鼎的剑侍,比起上一辈还要出类拔萃。
吴家每一位年轻剑冠出山,无一不是卓尔超群的天才,他们一旦离开剑冢,只有两种可能,做到了剑道第一人,荣归剑冢,或者死于修行路上,不得葬身剑冢。
失败的剑冠,连佩剑都没有资格拿回家族,何地死,何地葬,剑侍终生守墓守剑。
青城山上的赵玉台,便是王妃吴素的守墓人和守剑人,作为上一代剑冠的吴素,从剑冢的角度来说,自然是失败的。
不过这位王妃自己的话,也没想过把自己和自己的剑,送回吴家安葬的。
“吴六鼎此来燕子江,原是为了挑战李老剑神,却不想还能碰上你这么个对手。很好,那我便先挑战你。”
吴六鼎手无佩剑,只是随意抡动手上青竹竿,配合他的话语,倒是显得装逼意味十足。
但随着他话音落下,燕子江上波涛皱起,众人衣袖无风而狂舞,无形剑气瞬间弥漫天地间。
徐信看着那驾驭青竹竿的吴六鼎,只是随手一拍船杆,数丈高的船杆轰然砸向那吴六鼎,被他以青竹竿上顶撑住。
徐信以船杆为器出招,吴六鼎顶住一波之后,爽朗洒脱一笑,单手一拧,竹竿旋转离肩向前飞去,一袭青衫踏步而冲,握住竹竿一端,以竹作剑,一剑刺向了徐信。
徐信只是单手抬起船杆继续砸下,竹竿瞬间弯曲,本该当场脆裂的竹竿,被吴六鼎双手曲压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弧度,双手再按一拧子诀,大竿如满月弓,弹向空中,注入一道凌厉剑气。
徐信照旧只是以船杆继续发力,要轰碎眼前的一切,首当其冲就是将吴六鼎射出的剑气给砸得粉碎。
漫天劲啸肆虐甲板,大船各处剑气缭乱纷飞,出现了数十道横竖交错的沟壑,徐信的身影突兀飞出,一脚千斤坠,并不逊色一剑仙人跪。
吴六鼎的竹竿再一次绷紧,青色队伍竹竿上气焰暴涨,便是俗子肉眼都可见剑尖青芒缭绕,所谓剑气,高明境界,便是让剑生出一股与天地相通的浩然气概。
世人只道是大丈夫当提三尺青锋杀人破敌,当真以为只是三尺铜铁剑身吗?
这一剑的争锋,竹竿一断为二,吴六鼎双手各持半截,一退再退,最终退到了甲板边沿。
吴六鼎身后,当代剑冢中几乎可算是一骑绝尘的剑侍翠花缓缓睁开眼睛,她背后素王剑轻颤出蝉鸣。
但她深知这柄名剑何时出鞘,何时送交到吴六鼎手中,极有讲究,一个不慎,便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最终吴六鼎还是没能用上素王剑,因为他选择像驴打滚似的翻下了甲板,没有继续再战斗,而是果断的远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