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之影出手的刹那,一抹极致锋锐的剑光,已经点在了血刃之上。
先下手为强!
此刻的黄尚,同样是现阶段的最强状态。
酒神领域不说,最薄弱的道行在土灵珠入五灵轮的一刹那,源源不断的灵气就从脚下汇聚过来。
脚踏大地,山川为神。
仙侠世界的灵力,从最基础的土咒火咒风咒就能引动,但灵气流动运用效率,构建出的灵纹走势,都决定了仙术的威力。
这一点殊明已经足够强大,此刻的黄尚还要更强,单就仙法层面,凌驾其上,综合实力,更是稳稳的在十个剑圣之上。
因此当血刃挥出的霎那,重楼之影面对的,不仅仅是天纵剑的力量,更是土灵仙法,承天载物,泰山压顶之力。
叮叮!
即便如此,发出的也只是两声脆响。
重楼之影的血刃慢了一拍,依旧斩了过来。
斩出的路线中,清晰地延伸出两条轨迹。
不是单纯的魔尊之力压制,还有着规则的融洽统一。
一道是雷霆紫电,飘渺云气,是为清阳之气,袅袅上升;
一道是地脉山川,浑厚地气,是为浑浊之气,缓缓下沉;
而眨眼的功夫,血刃交叉,又变作了阴阳、水火、轻重、快慢乃至一切的对立。
最终,从有序到无序,再从无序回归有序的循环。
囊括所有。
如何抵挡?
电光火石之间,黄尚轻喝一声,剑身一转,居然也施展出类似的一招!
从侧面看,剑身位于一种绝对的水平,上下两面也以一种有序无序的平衡之法,迎了过去。
叮!叮!
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天纵剑挡住了重楼起手的一击。
当面抄袭,以招还招!
这种“抄袭”,需要的是对天道的理解,重楼深如寒潭的双目中,不禁露出了一丝诧异,开口问道:“人族,报上你的名字!”
以他的实力层次,哪怕是一具化身,也不会是完全的傀儡,而是有神智的,之前是根本不屑说话,现在则露出了认可之意。
黄尚道:“蜀山弟子,司徒钟!”
重楼早就看出他的蜀山气息,却由于徐长卿,哼了一声:“看来蜀山也不全是庸碌之辈!”
黄尚道:“阁下如此瞧不起蜀山,却向个孩子下手,我还瞧不起你呢!”
重楼双目中透出不可思议:“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本座这样说话!”
黄尚生怕他后面接着一句“你引起本座的兴趣了”,所幸重楼不会那么傻逼,眼中杀意顿显,不再看向青儿,注意力转而全部放在黄尚身上,唇角似乎微微抬了抬,又似没有变化:“想要守护女娲后人,接本座十招不死再说吧!”
嗖!
话音落下,他伟岸的身躯涨大,那一袭黑红披风卷起,刮出千重浪,呈颠倒乾坤之势拍击过来。
之前是融合统一,现在则变成了逆转颠倒。
指阴为阳,变清为浊。
这种境界,半神都不敢想象,黄尚也是头回遇见,知道对方是真的生出杀意。
重楼的温柔,只对景天和紫萱展开,其他人胆敢冒犯,那下场无疑是击杀。
这家伙连天道的话,都不见得听。
不过没关系,眼前的只是一具化身。
如果是本体,黄尚也不可能创造奇迹,但化身反倒激起他的斗志,双目熠熠,身后升起酒神虚影。
轰隆!
酒壶砸下,第三次酒神咒毫不迟疑地施展,之前酒神领域的颠倒迷离,幻境错乱,再度呈现。
披风卷入其中,开始回旋,就像是卷入滚筒洗衣机一样,一股股力量不断被吸摄分离,直至消弭一空。
即便如此,黄尚的身体也一路倒退,脚下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他必须脚踏大地,最大程度地运用土灵之力,才有抵挡对方强绝攻势的机会。
而重楼之影甚至还有闲暇扩大结界的范围,腾出一个合适的交战空间。
第二招的无功而返,令他的表情更加兴奋。
这家伙本就是一个武痴,上古之时,与神将飞蓬不断交手,打出了感情,飞蓬转世之后,才多番照顾,正是因为飞蓬是无尽岁月以前,唯一能跟他巅峰对决,旗鼓相当的对手。
“再来!”
于是乎,重楼见猎心喜,飞扑而上,招招抢攻。
第三招!第四招!第五招……
天道运用,规则之力,信手拈来。
看似直来直往的攻势中,蕴含着无穷玄妙,许多都无法描述,到达了真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
黄尚能挡则挡,不能挡纯靠土灵珠的移山转岳之力,苦苦支撑。
漫长的十数息后,七招即过。
交击间逸散出的几缕劲风,逼得青儿几乎睁不开眼睛,但她强迫自己观战,记住那个高大的坏蛋如何不分青红皂白进攻哥哥。
而不远处紫萱石像边上的圣姑,护住自己的徒弟,满满是惊骇。
经过这点时间的相处,她很清楚这位紫萱的追求者,地位实力有多么高,之前紧张的,正是其对青儿不利,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以区区人族之身,与魔尊一战!
不仅是一战,黄尚甚至开始从重楼之影身上,挖掘宝贵的知识。
这段时间,天道私房照,已经被他翻烂了,都快起边了。
睡觉之时,神魂都在殿宇中观赏,一遍一遍的观赏。
但收效并不大。
主要是黄尚的境界,在无名分身时期,已经到达了半神。
无名的浑天宝鉴大成,趋至玄宇宙之力,对于世间百态,天地万象,有了极高的感悟。
他不用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他自己就是巨人,向天延伸,举手触及。
可就是那看上去并不遥远的距离,却是凡人与神魔之间的天堑。
所幸这一战,黄尚从重楼身上,察觉到自己弄错了天道的本意。
重楼对于天道的运用,不含丝毫雕琢,仿佛是与生俱来。
为什么会与生俱来?
在这个世界的设定观里,重楼是蚩尤之子,蚩尤是神农之子,但不同于女娲后人得到女娲的神力并不完整,蚩尤和重楼都得到了地皇神农大部分的力量。
所以重楼的与生俱来,得传自神农,神农又得传自盘古,而这个世界是有盘古所开辟……
是不是意味着,天道其实是盘古开天辟地后,残留在世界中的意志?
当黄尚询问,顿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也别怪哥们之前没有“自我介绍”,这股意志已经没有了自我的观念,有的只是维持世界运转的本能。
弄清楚了这点,再看六界种族,黄尚就明白神魔为什么不老不死,无限重生了。
这两族都还属于盘古的一部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根源也是一致的。
他们的种种神奇,都来自于盘古本源。
“照片可以散去了!”
当意识到这点,黄尚挥手,在凉气酱略带惋惜的注视下,殿宇之中,层层照片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光芒,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中央。
最开始,它只是一个无限紧密的小点,随即便以难以想像的速度扩展开来,撕裂了无际的黑暗。
那是无尽虚无中,第一个生命。
盘古!
并不似后世所认为,盘古一开始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祂最初没有具体的形体,是一团先天之炁。
一股形而上的纯粹能量,又能化生出万物。
这就是本源。
无数规则的源头。
本源的苏醒,代表着一方天地的正式诞生。
于是乎,当盘古的形体不断变大,虚无也有了极限,祂感到了不适,摇身一变,真的有了头颅与四肢,变作赤裸的巨汉。
一抹光辉自核心分离,又化作一柄巨斧,盘古握住随手一挥。
刹那之间,整个虚无被彻底破开,轻灵高缈的气息,与浑浊沉重的气息开始分离。
清气!浊气!
盘古满意于自己的杰作,然而那清气和浊气又开始纠缠,祂唯有撑住两端,令其不断远离。
清气越来越上升,形成了天穹,浊气越来越下沉,形成了大地。
盘古的本源之力也终于提升到极致,但为了不再让天地重新合一,祂一直撑住两极。
顶天立地!
时间在这时全无意义,在悠久的岁月后,天地终于彻底成形,盘古的使命完成。
祂缓缓坐倒,道道气流从体内逸散,左眼变成太阳,右眼变成月亮,头发变成了繁密的星辰,心脏悬于中央,化作一棵神树,成为连接天地的纽带,蕴藏在体内的本源逸散,与最初的物质结合,分为五灵,而最重要的精、气、神,则于最后分离出来,形成了最初的三位先天生灵。
伏羲、神农、女娲。
天皇、地皇、人皇!
整个过程并不清晰,其中有许多似是而非之处,却已经将盘古造化的大致过程展现出来。
如果说之前是照片,现在则是珍贵的视频。
开天辟地的视频!
从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周溪所眼热的天道神功——
《盘古造化功》!
当殿宇中出现视频,外界的黄尚手中的剑光陡然大盛,在重楼攻过来的第八招时,直击在血刃之上。
铮!
一道嘹亮而浩大的声音后,重楼之影首度往后退了一步,眉宇间露出惊异,看着黄尚手中的剑。
天纵剑,这柄清冷仙人赠予的仙剑,竟是寸寸而碎,化作飞灰。
“真是好招!”
重楼之影并没有继续挥出接下来的两招,回味了一番刚刚的招式,露出享受之色:“这柄仙兵,已经不能承受你的力量了,你该换一把武器了!”
黄尚还在发愣。
因为他脑海中已经恢复不了刚刚的招式,只觉得自己在看完盘古造化功后,信手挥出的一击,那甚至不再是剑法,而是无法描述的神魔一击。
可惜,只是瞬间的灵感,现在想恢复,竟是恢复不了。
“开天么……”
正当他也回味无穷之际,重楼突然抛过来一块棱形的紫色水晶:“此物名为千凝魔艮,蕴有空间仙法,可来往六界,将五灵珠集齐,你会用到的!”
抛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披风一转,倏然间消失。
竟是连紫萱都不管,化身破开虚空,直接回归本体了。
在那时空裂隙的惊鸿一瞥中,黄尚看到了界外战场,那里正有一场三对三的交战,三尊主神殿的神魔,在与此世的三尊剧情神魔交手。
而重楼分出化身,保护紫萱,其实就是为了削弱他的力量,现在六界之内有黄尚在,他不需要再分心,走得干脆果断。
黄尚收起千凝魔艮,拍了拍青儿的小脑袋,看向大小圣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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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情上可以看出,这两位还没有恢复过来。
黄尚倒也不介意,抱着青儿来到石像面前,看着她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摸在石像上。
下一刻,青儿闭上了眼睛,开始与紫萱沟通。
这对母女具体说了什么,外人并不知道,但青儿并没有哭泣,而是化出蛇身,努力圈住石像。
虽然小尾巴转了一圈,根本包不住,但也露出了舒心之色。
黄尚注意到,石像的表情也发生变化,露出了慈爱温和,隐隐也有决绝。
显然,紫萱已经有了为了女儿,牺牲自己的觉悟。
黄尚没有贸然保证什么。
虽然对于女娲后人的命运诅咒,他还是没有一个具体切入点,但得了盘古造化,信心已是大增。
正如风云世界的混乱之力,可以被四灵神兽镇压,哪怕主神殿之力再过巧妙,外来的力量终究是外来的,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当然,这需要母女两人的配合。
先把紫萱从石化状态解救出来再说。
他看向结界下方。
根据圣姑所言,紫萱位于此处,是为了镇压水魔兽和土魔兽。
水魔兽自不必说,土魔兽显然就是轮回者的手笔了。
按照这个规律,怕是五灵魔兽都会出来走一遍,要是按照原剧情的节奏,女娲后人要死上祖孙五代,才能封印五头魔兽……
视频运转,黄尚双目一亮,穿透结界。
先看一看,这些不死不灭的魔兽,有多么难缠!
下一刻,两道魔兽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地在耳边响起:
“嘤嘤嘤!嘤嘤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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