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去南边具体是干什么,乔家没有人知道。
乔祖望:想但没敢问。
魏淑英:习惯了不问。
乔家四小:问了也白问。
这个年代旅游的概念还不太强,他们私底下讨论过,大哥也许这次是去采风?
唯一知道零星半点的只有齐唯民,不过他也只知道何天这次不单单要去羊城和鹏城,还要去港岛那边。
他们原本只以为何天顶多出去个十天半个月就是了,没想到何天这一趟出门就像是忘了南京还有个家。
高考录取结果出来,齐唯民是南京文科状元,何天也是状元,全国的。
消息出来的时候,齐家和乔家都炸开了锅,喜悦从锅里飞出飘了漫天,乔三丽激动地给大哥打了电话,换来了一声平静至极的“哦”,把乔三丽还有旁边等待的乔家其他人都给弄得一脸懵逼。
喜庆的红纸贴满了齐家和乔家的院子,两家人合在办了个庆祝宴,魏淑芬乐得想要把自己的棺材本都给掏出来,不过没掏成。
魏淑芬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姐姐节约惯了,见不得铺张,还抱怨了几句,魏淑英只说了一句:“一成都安排好了。“
魏淑芳就很自觉地合拢了嘴。
祝宴当天,几个大厨带着一群学徒帮工早早就上了门,果蔬肉食也成筐成筐地往里送,用冰水冰镇的啤酒和本地产的粮食酒在小院角落里堆得满满的,颇为壮观。
“哎呦我滴乖乖,这个臭小子背着我究竟赚了多少钱?白养他这么多年了,养出个白眼狼,这么多年一分钱都没孝敬过我这个老爹爹!”乔祖望看着院子里的这些东西暗暗嘀咕道。
脑里的小算盘都打废了好几个,他都没能算出来面前的这些物料耗费。
他琢磨着,自个儿一年工资搭进去,都不知道够不够。
“这会不会太浪费了...要是都留下来多好啊,就我们家自己吃,吃到明年都怕是吃不完。”乔二强站在旁边,也是看得眼红。
“榆木脑袋,水果蔬菜和肉能放到明年吗?真是半点都没遗传到我的聪明才智,要不是我看着你从你妈肚子里出来,我都怀疑是不是你是不是我的种。”乔祖望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乔二强。
乔二强眼睛舍不得离开那些好吃好喝的,但也反驳了一句:“笨才像你儿子呢~大哥就是半点都不像你,才能那么聪明的,像妈。”
“你个王八羔子!”乔祖望大怒,抬脚就要踹乔二强的屁股。
乔二强只是看着憨,乔祖望只是刚有动作他就闪开了,嘴有点欠地还了一句:“我是王八羔子,那就是老王八,千年王八万年龟龟!”
“你个混小子皮痒痒了是吧?我收拾不了那个小混蛋,还收拾不了你了是不?今天我就得让你明白,你老子还是你老子!”乔祖望左右望了望,抓了一把扫帚,冲着乔二强冲了过去。
乔二强哇地一声往门外跑,乔祖望追了出去,留下院里众人面面相觑。
“今天大喜日子,姐夫闹这么一出,真是...”魏淑芬面色有些不虞,但是眼角余光瞥到了魏淑英,到了嘴边的抱怨话就变成了:“真是有活力啊....”
噗嗤~
魏淑芬的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好了,大家都快点帮忙吧,时候不早了,一会就来人了。”
在乔家和齐家庆祝之时,距离南京一千多公里之外的港岛。
九龙某栋写字楼十三层东南角落,成就有限公司。
往日热闹的茶水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上,扮演着一个好员工的角色。
办公大厅里安静得只有电脑运作发出的机器声和键盘敲击的哒哒声。
比办公大厅更安静的是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何天坐在沙发上,翻阅着面前的文件,在他的右手侧,一个西装革履商业精英模样的男人站立在那。
在他的左手侧,四十岁出头正面临着中年脱发危机的李律师静静地品着咖啡。
文件很厚,其中不乏密密麻麻的数据,何天看得很耐心也很仔细。
这几年除了做文抄公,他主要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凭借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经验搞出来了一些发明。
主要领域是在生物和药学方面。
起初他只是习惯性地想搞钱,但是后来就慢慢爱上了,泡在实验室的感觉还挺不错。
他在港岛这边注册了几家公司,眼下这家就是主要是处理他的这些专利,还有别的如负责文娱方向的,主要处理他写出来的、歌曲和剧本。
良久,何天才把文件合了起来,放到一边,冲着站着的人展露笑容:“公司运营得不错,辛苦了。通知财务,这个月所有人都多发一个月工资,作为我给大家的奖金。至于你,继续保持住,年底发奖金的时候可以期待一下。“
“谢谢老板!”往日里在下属面前威风凛凛风度翩翩的男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伸手偷偷地抹了抹额头泌出的细汗,连连感谢。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面对乔总都特别紧张,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但是对方的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就能够让他心里突突的。
“坐吧。”何天示意他坐下,转头看向左边问道:“李律师,捷利康那边怎么样?”
李律师放下手中咖啡,自信地说道:“合同我已经检查过了,条款都按照之前谈好的,也没有什么陷阱。乔总面前,他们不敢做什么手脚的。乔总手上的是独家技术,想要的可不只他们一家。”
何天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没问题,那就这两天和他们约个时间把合同签一下吧。我现在过来一趟不太方便,所以尽可能把事情都安排在这几天,之后的时间我有别的安排。”
“没问题,那边听说乔总来了,英国总公司的人就迫不及待地飞了过来。对于这次合作,他们比我们要更着急。”
“那也是。对了,下半年我就要去京城上大学,之前我让你在那边设置的办事处准备得怎么样了?”
“场地和人员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一些实验设备,还需要老板你亲自过目。”
“好,晚点我会列一张清单给你,你按照清单来准备就好了。相关的手续要麻烦你去跑一下了。”
“没问题老板。”
“对了。”何天想起了些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男人:“这里还有一份清单,上面都是我要带给家里人的礼物。你找几个人去帮我买一下。”
幸好记起来了,不然回去其他人还好说,乔四美就难搞了。
男人恭敬地应好接过。
......
何天从港岛回去,带了一大堆礼物,可把乔家人给乐坏了。
但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北京西路,颐和公馆区,参天的皂荚树立于道路两旁,阳光被枝叶打碎成了或大或小的斑块,洒落在一栋栋极具民国特色的建筑上。
青黑大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水泥黄色外墙的独栋二层小楼,青瓦屋顶透着典雅,楼前是个小花园,姹紫嫣红的绣球花恣意地展示娇躯,暗香浮沉。
“大哥....我是不是在做梦,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吗?”乔四美双眼发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何天只觉好笑,赏了她一个当头暴击。
“啊!痛!”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让乔四美确认了她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
上一秒还捂着头,下一秒乔四美就双眼发光地展开双臂冲了进去。
乔二强紧跟在后,也冲了进去:“四美,你等等我!”
乔三丽没动,但也同样双眼放光地看着何天。
何天下巴微抬:“去吧,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嗯!”乔三丽狠狠地点点头,留下一地银铃般的笑声,小跑了进去。
乔祖望心里美得冒泡,激动地脚下有些发软,魏淑英忙扶住他。
何天留在后面,看着人把乔家的行李往里面搬。
一道倩影由远及近,少女路过何天身边的时候好奇地侧头看了过去。
身形颀长挺拔,乌黑的短发柔软且自然,像是泼墨山水。
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双眼眸明亮又深邃,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人一眼就陷了进去。
夏日凉风吹皱了白衬衫的一角,解开了一颗扣子的领口,锁骨轮廓线若隐若现。
少年的青涩稚嫩和成年人的沉稳厚重很奇妙地在他身上融为一体。
少女感觉内心的某处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一样。
她突然明白了一个词的意思。
怦然心动!
何天对视线很敏感,少女看到何天有转头的动作就很慌张地把头给侧向了另一侧。
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敢再回头,少女加速往前走,双脚有些不争气,紧张得微微发颤,不受控制。
幸好下一户就是她的家,左拐进了自家院子,她才猛地贴到了墙边,深吸了几口气,安抚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换鞋进屋,少女就闻到了饭菜香。
“南方回来啦?快把东西放下,吃饭了。”
“哦,好。”
饭桌上,少女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妹妹你怎么光吃饭不吃菜,今天胃口不太好?”在对面观察了一会的项北方好奇地问道。
“没,我这不是吃着呢吗?”少女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伸手夹了筷青菜。
“哦。”项北方不疑有他,换了个话题:“爸,妈,隔壁是不是搬来人了?我刚在二楼阳台看到隔壁好像有人。”
“嗯,刚让吴婶过去问了,搬来的人家姓乔,一双父母带着五个小的,其他人倒是没啥,就他们家老大你们应该都听过。”项母答了一句,语气有些异样的欢喜。
“谁啊?”项北方问道。
没人注意到少女悄悄竖起的小耳朵。
“乔一成。“
“原来是他啊!”
项北方当然知道乔一成,这是今年夏天整个南京城里最火的少年了。
红色的庆祝横幅他都快看到吐了。
乔一成!少女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项母点头,顿了一下,忽然用朗诵的语调读了一句:
“逻辑的尽头,不是理性与秩序的理想国,而是我用生命奉献的爱情。”
这句话出自《嫌疑人X的献身》。
这本去年出版的书,只是一个月,就火遍了大江南北,赚了不知道多少女人的泪。
项母反反复复地看了不下十遍。
少女也曾在房间里看到落泪,眼睛红肿两天都没消。
可是...
妈妈没事突然念这么一句干嘛?
少女猛地抬起头,她想起来了!
前阵子报纸上报道过的,这本书的作者乔木,真名好像就叫李一成!
如随风潜入夜的春雨,无声无息间,少年的身影在项南方的心里烙印得更深了一些。
第二天清晨,吃早餐的时候项母和项父商量着,要不要送些礼物当做乔迁之喜,去拜访一下隔壁的新邻居。
这年头的邻里关系远比后世亲近的多,但是项父和项母同枕多年,自然知道项母心里是怀着什么心思的。
借拜访邻居之名,实则是想去看看那个写书的少年。
昨晚睡觉前,他就看到她又在翻那本《嫌疑人X的献身》。
有时候他真不明白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至于这么上心吗?
不过他没有阻拦,不是怕罚跪算盘,只是他也对隔壁的少年有些好奇。
高考状元,知名作家,这两个身份单独拆开都很能吸人眼球,更别说合在了一起。
项父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儿子,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儿子比起隔壁的那位,最大的优势就是投了个好胎。
项父捏了捏下巴,要不找个时间去隔壁取取育儿经?
浑然不知被老父嫌弃了一次的项北方吃完饭就出门了,项南方本来上午也约了小姐妹,吃完饭就应该出门的。
但是她已经把小姐妹忘光光了。
拎上精心挑选的水果,项南方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看着项母敲开了隔壁的门。
门开的那一刻,项南方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口。
一刻钟后,这颗心重重地掉到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我大哥啊,他已经走了,说想提前去京城准备些东西,刚我们才送完他,从火车站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