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
许知秋被关在一处僻静的小院里。
每日有人送来三餐饭食,待遇还算不错。
只是活动受限,院外四周散养着十数头吊睛白额猛虎,使他暂时不敢动跑路的心思。
听那二女的交谈,许知秋推测,这似乎是某个修炼采补邪术的左道旁门。
前世作为正道弟子,他对此自然是深恶痛绝。
奈何眼下受制于人,除了潜心蛰伏,也难有什么作为。
当下这具身体,分明就是前世的样子。
只是好像回到了十四五岁时的状态。
体内空空荡荡的,数十年修持“逆生”所炼就的先天一炁,全然无影无踪。
看起来,更像是完全换了个新的躯体。
其中因果玄奇,许知秋无从臆测,只能归咎……不,归功于苍天。
前世穿越,他拜入三一门下,成为了大盈仙人左若童的亲传弟子。
受恩师教诲二十有年,
后来由于全性妖人上山捣乱,导致恩师左若童散功羽化。
事后,师叔似冲,大师兄澄真也被全性妖人围攻惨死。
之后,包括许知秋在内,众三一门弟子正式与全性开战!
好几场厮杀啊。
这场战斗中,许知秋《逆生三重》虽已过其二,算是门内高功。
但身受十数妖人围攻,一时不慎,还是丢了性命。
本以为穿越之旅就此结束了,
想不到,苍天眷顾,竟又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
只是这次穿越的世界……
他从这小院里翻出不少书籍,杂七杂八的,其中不乏与这世道风土人情有关的介绍。
许知秋一一翻阅,很快大致了解了此界构成。
原来这世道修士众多,有不少门派。
其中一大群体自称为“圣教”分支有:合欢、万毒、鬼王、长生、炼血……等等等等。
“光看这些名字就知是左道旁门,亏得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还圣教……魔教差不多。”
“想来与上一世的‘全性’,多半是一路货色。”
许知秋对此嗤之以鼻。
而他眼下所处的,乃是其中“合欢派”的地盘。
位居东海流云山脉,一个叫“逍遥涧”的地方。
除这些所谓的“圣教”宗门之外。
与之完全对立的,还有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
“为何听着如此耳熟?”
许知秋诧异,
上上辈子还没穿越的时候……他似乎了解过一些。
只是人活了两辈子,隔世之事,他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算了,不管了。
活到哪算哪吧。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净矣……”
他念了几句胸中烂熟的经文,随后来到了小院正中站定。
双收虚抱,两膝微曲,舌抵上腭。
正念、正定、正呼吸。
此为站桩,乃是修行人得炁的通俗手段。
这也是修习三一门心法的入门步骤之一。
别看简简单单的往那一站,其中的门道其实甚多。
但而今迈步从头越,许知秋对此自然是驾轻就熟。
“重心还需下沉5°,呼气再缓上半秒,意识当死守椎尾,炁从此生……”
他不断做着微调,直至身子完全稳定了下来。
很快,额角汗如浆出,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
过了许久,
“噗通!”
许知秋双腿一个踉跄,被迫下了桩,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他掰手指头数了数,大约坚持了一个多时辰。
初次站桩,这已经是顶好的表现了。
照此下去,不用半个月,应该就能初步得炁了。
进度倒是比前世快了不少。
许知秋心有所感:
“这方天地的灵机,似乎……更加厚重。”
…………
索性也出不去,许知秋每日站桩,功夫日渐精进。
从最初的一个时辰,已渐渐能站两三个时辰了。
直至十多天后,
这一日午间,许知秋照例在院中站桩,忽而尾椎大穴,传来阵阵麻痒的感觉。
他心头一振,
“得炁了!”
这股麻痒很快转变为温热,像一股有质无形的热气,顺着脊柱向上,节节贯穿。
很快,走完了督脉。
又自百会下行至任脉,节节沉降,最终在下丹驻留下来。
“小周天,通了。”
许知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神清气明,好不舒服。
终于从新踏上了道途,这让他多少有些激动。
却在这时,
“呦~倒是我看走了眼,以为是个凡夫俗子,想不到却是个有根脚的。”
他猛地转头,只见前些日那女子鬼魅般站在身后。
一身淡紫色薄纱,脚下赤足。
那双略显狭长的眼睛,正细细打量着他。
她对许知秋饶有意趣,身子一晃,已绕到身侧。
葱葱玉指,挑起许知秋的下巴:
“却是不知你的来路,能否告知奴家,公子师承何处?”
许知秋不发一言。
见他不答,那女子眼神中,透出一丝恼怒。
“哼,爱说不说,不过是一具炉鼎,任你白费功夫!”
话未尽,右手忽然一掌,印在许知秋丹田处。
许知秋身子一颤,
低头一看,女子掌缘裹着一团粉色光晕,此刻正丝丝缕缕的往他小腹里透。
小腹痛如刀绞,
刚刚得来的炁,被这股粉色真炁冲击,顿时被抹去一空。
许知秋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半个月来的修行成果,就这么被废去了。
那女子捂嘴轻笑,语焉不详:
“你可别怪奴家,且安心在此处待些时日,未来,可有你甜头吃呢。”
许知秋抬头,瞪着她看。
那女子自然不会逃避他的目光,与其对视,像在看一只玩物。
许知秋起身,
他没有恼怒,也没有和那女子多说什么。
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岔开双腿,站桩。
见状,那女子妩媚神情忽而一僵,接着,眉眼转而阴沉。
“你这小子……”
她有一种被无视了的耻辱感。
她面色阴寒,终究脚下一点,跃出了院外。
许知秋心里清楚,这女子不会杀他,更不会伤他。
因为那会损了他这具“炉鼎”的成色。
眼下受制于人,生死都不由自主。
他所能做的,其实少得可怜。
唯有通过这种方式,与之抗争。
炁被废了,那便从头开始。
妈的就这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