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天道之力,在顷刻之间便将龙族的气运命数尽数改变,这博渊道友果真是高明啊……”
东胜神洲,玉京山顶一处山洞之中,一声苍老而又雄劲的声音传出。
“师尊,此话怎讲?”洞中水镜前,第三个蒲团上的青年道人出言发问道。
“龙汉初劫,既是由三族大战而起,亦该以三族没落衰亡为终,此乃命数所定,合该如此。通天徒儿,你仔细看看眼前的局势,可有何异处?”上方蒲团之上,一鹤发童颜的白发老道朝底下的青年道人反问道。
这几个人正是借水镜观看了龙皇继位典礼全过程的鸿钧及其坐下三清当中的老子与通天教主,元始天尊不知怎的,却是不在自己的蒲团之上,也不知是去了何处,此先不谈。
“回禀师尊,依弟子看,眼下三族之中,凤族与麒麟族的气运俱是在急速下降,虽不至消亡,却是再不复巅峰时期的荣光。”
通天教主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再回答道:“但龙族却是不同。非但没有呈现衰亡的趋势,反而气运还在不断地攀升,远远超出了巅峰时期的水平,此便是与师尊所言相异之处,不知却是为何?”
鸿钧闻言,却是笑而不语,转而看向盘坐于第一个蒲团之上的老子。
老子知道自家师尊有意询问自己的看法,略略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按师尊方才所说,三族历经大战,致使洪荒生灵涂炭,祸及亿万苍生,因果业障缠身,故而气运衰亡,此乃是天数所定,不可更改。”
“但照弟子看,博渊道友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以造福苍生为反制点,许下三个宏愿,特别是让将龙族兴云布雨,润泽万物,此举便已苍生的生死气运与龙族的气运连接到了一起,让天道不得不重新眷顾和庇佑龙族,故龙族不仅不会衰亡,反而会更加繁荣昌盛,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
“老子徒儿此言甚善。”鸿钧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笑道:“然则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请师尊赐教。”老子恭敬一礼,说道。
“博渊道友所许的三大宏愿,皆有其道理。除了让龙族兴云布雨,造福苍生,换取无量功德这一项之外,破格开创水族众生化龙之道,既是为了万千水族生灵对其感恩戴德,稳定民心,更是让龙族日后有源源不断的新生力量加入壮大,如此一来,怎愁气运不盛?”
鸿钧依旧笑着回答道。
“龙族的领域本来只有四海之地,如此一来,那册封一众龙王、龙君、水君,博渊道友难不成是借天道之名,明面上是为了镇压洪荒各地水域中作乱的凶兽,实则却在悄无声息之间便已实现龙族领地范围急速扩张,占据四大部洲之地!”通天教主脑中灵光一现,惊呼道。
“正式如此。”鸿钧有些欣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一向鲁莽的小徒弟,如今终于开窍儿了。
“师尊,二师兄已然去了许久,不知现在如何了?”通天教主问道。
“那我等便来看一看吧。”鸿钧老祖拂尘扫过,水镜之中又是换了一番景象。
“既然仙长愿意接纳吾儿,答应护其周全,那本尊便死而无憾了。本尊身陨之后,还望仙长看在我的面儿上,多看顾麒麟族众生,墨尘在此拜谢了!”
不周山绝顶之处,墨尘朝面前的元始天尊躬身一礼,拜谢道。
“麟尊不必行此大礼。”元始天尊伸手将墨尘扶起,再道:“贫道允诺之事,必说到做到,亦会尽心护麒麟族周全,还请麟尊放心。”
“如此,便多谢仙长了。”墨尘转身看向身后的十皇子四不像:“皇儿,父尊已时日无多,待吾死后,无论走兽各族如何dongluan,你都不要管,只跟在仙长身边便可,他自会护你无虞,听明白了吗?”
“孩儿明白,可是父尊……”四不像的眼眶里泪花不住地打转,声音抽泣着,还想要说些什么。
“把眼泪收回去!”墨尘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厉声道:“身为吾麒麟族的皇子,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以轻易落泪。”
“诺。”四不像用衣袖擦了擦眼眶,亦是坚毅地回答道。
“好了,快到仙长身边去吧。”墨尘忍住不看四不像不舍的目光,将身子背了过去,摆了摆手说道。
父子情深,四不像的不舍之情他又怎会不知,平日里他最疼爱的便是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故而即便到了临了之际,墨尘还是不忘为四不像的未来辛苦谋划。
只是如今而言,让他入元始天尊门下,却已是最好的选择,无论以后如何,只要能保其生命安全,便已是墨尘最大的心愿了。
三族大战之中,他在与博渊的战斗中本就受了重伤,之后又在罗睺的诛仙阵中遭到算计,伤重更甚。
本以为可以回紫麟圣宫仔细调养,恢复元气,谁知半路之上却得知天道降下天谴劫雷惩罚麒麟族,最后他以一己之力承受住了大部分劫雷的攻击,却也因此伤及心脉肺腑,元神受创,再无力回天。
墨尘自己也知道,麒麟族统领陆地上的走兽各族,掌控四大部洲,看似家大业大,风光无限,实则却是一盘散沙,走兽各族之间各怀鬼胎,明争暗斗不断。
在先前大战之中,诸皇子与五德麒麟长老相继重伤或战死,麒麟族的实力本就受到削减,大不如前,若是墨尘仍在,那陆地各族有所忌惮,还不敢生事。
可是若墨尘的死讯一旦传出,他们无疑便失去了最后的约束,那么后果可想而知,若有族类野心更甚,想要取代麒麟族,成为陆地之主的,只怕四不像便是第一个需要被除去的目标,如今有了元始天尊作为靠山,想必四不像的安全也能够得到保证了。
“天道为证,吾墨尘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如今愿以此身,化为麒麟崖,成为麒麟族众生最后的避难之所,望天道成全!”
墨尘话毕,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四不像,最后再向元始天尊深深行了一礼之后,终是一跃而起,义无反顾地自不周山绝顶跳下。
“父尊!”四不像望着墨尘跳下的方向,终于绷不住内心的情绪,放声哭喊道。
然而墨尘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而片刻之后,不周山的中心地带,一座气势浩荡的山崖猛然间拔地而起,形似麒麟之状,高耸入云,直插云天。
自此,世间只有麒麟崖,再无麟尊墨尘……
就在墨尘身陨之际,自天南之地,同样一声凤啼悲鸣传出,直冲天际,经久不绝,凤族与飞禽一族众生闻得此声,俱是俯身下拜,痛哭不已。
随着祖龙、离落天与墨尘三族皇者的相继陨落,龙汉初劫正式落下帷幕,另一番洪荒演义亦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