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清观,道观众人正在忙碌着为杏儿准备嫁妆,由于在外面并未耽搁太久,恰好赶回來送杏儿明日出阁。( )
“老爷,事情办的还顺利吗。”秦云迎了上來。
“此番外出乃是感知到老五有难,故此急于前去相救。”莫问主动冲秦云解释,妻妾不问丈夫去哪里是对丈夫的尊重,而丈夫主动告知去了哪里也是对妻妾的尊重。
“前番夜真人來道观寻你了。”秦云陪着莫问走向西院。
“我一友人病危,临终前想见我最后一面,故此托他寻我,我与老五走的急,便沒有回道观。”莫问叹了口气,想到蒲雄的离去,他心中仍然很是难过。
秦云是个聪明的女子,见莫问叹气,知道他的友人已经故去,便沒有多问,陪着莫问回到西院正房,为莫问送上茶水,转而与杏儿前去准备晚饭。
莫问自正屋独坐,喝茶之时思虑年后之事,他之所以急于帮助黑白无常将那些该死之人收魂,乃是为來年气温回升之后迎战蚩尤做准备,在迎战蚩尤之前必须将需要耗费灵气的琐事处理完毕,只有这样才能准确的估算出自己还剩下多少灵气应对蚩尤所率领的妖物。
傍晚时分,晚饭端來,莫问与秦云自房中对坐吃饭,虽然晋身天仙莫问的言行举止却并无太大的变化,一如既往。
“有话但说无妨。”莫问夹菜进碗,秦云吃饭之时数次欲言又止,很明显心中有事。
“老爷,昨日家中下人前來送信一封,秦家受到了延州官兵的欺凌。”秦云低头说道,她实在不愿因为琐事去分莫问的心神。
“取信于我。”莫问随口说道,今日晚间的菜蔬是葫芦和山笋,很对他的胃口。
秦云起身自靠窗的暖床拿过一封拆开的书信,莫问随手接过,只见信是秦云的父亲写的,言之延州官兵近些时日屡次欺压秦家,抢取财物,秦风出面与之讲理被他们打伤,秦老爷无奈,只好求助于他。
看罢信笺,莫问放下筷子皱眉漱口。
“万不该让老爷为这些琐事分神。”秦云很是愧疚。
“此事很可能是冲我來的。”莫问摇头说道,当日他迎娶秦云是大操大办了的,乡人都知道秦家跟他是亲戚,那些官兵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明知秦老爷是他的岳丈还敢登门寻衅,此事不符常理。
秦云闻言疑惑的看向莫问,莫问摆手说道,“这计策行的如此粗劣,怕不是什么厉害的对手,不妨事,待得明日送杏儿出阁,我去一趟柳林镇。”
“老爷刚刚回來……”
“人生岂能无有烦心之事,处理了就是了。”莫问随口说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有时候还会同时出现很多麻烦,若是因此急躁动怒,反而会乱方寸失理智,静下心一件一件慢慢处理,总能处理稳妥。
收拾了碗筷之后秦云自房中铺床,若是换做平时这无疑是留宿之举,但今日铺床铺的甚早,莫问心细,知道秦云心中所想,便主动说道,“杏儿明日就要出阁,你们姐妹一场,今晚与她同宿吧。”
秦云闻言展颜说道,“我去与她说话,晚些回來。”
莫问微笑点头,秦云欢喜的去了。
秦云走后,莫问操行了晚课,实则晚课应该是在晚饭前进行的,但这里是私人道观,可以从权。
晚课过后,莫问再度拿过那封家书,信封背后写有柳林镇到上清观的详细路线,秦风曾经在这里住过,这条路线无疑是秦风画写出來给秦府下人指路的,见到这条路线,他首先想到会不会对方的真实目标是上清观,仔细想过之后否定了这一念头,上清观并不隐秘,对方可以轻松找來,根本无需套取來此的路线。
书信的内容也沒有异常,家中仆人在路上至少也要耽搁十多天,整件事情也不像是事先经过周密预谋的。
次日清晨,上清观众人早早起身准备婚嫁事物,辰时,迎亲队伍來到,莫问以主家身份接迎,当他自新人手中接过铜雁之时心中泛出莫名酸楚,多年前的那段往事再上心头。
上清观陪嫁颇丰,杏儿所穿新衣的袖口和衣襟用了少许南海龙丝锦绣,移步之时流光溢彩。
此时新娘在婆家的地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陪嫁的多少,新郎是读书人,家境贫寒,得了这么多的陪嫁自然心花怒放。
送走杏儿,上清观众人开始围聚一处同食喜宴,婚嫁之时娘家人招呼亲友吃的是午宴,而主家人则在傍晚黄昏时候举行完昏礼之后以晚宴待客,故此才会有送入洞房一说,若是青天白日,入的哪门子洞房。
午饭过后,莫问离开上清观北行前往柳林镇,临行之前命赵老将上清观护卫屏障开启,确保家中安全。
天仙的腾云驾雾耗费灵气不多,若是天地不曾关闭,腾云前行消耗的灵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下午酉时,太阳偏西,莫问來到了柳林镇,秦家虽然曾受冉魏封土却并未接受,一直住在原址,莫问來到之时秦家大门紧闭。
莫问敲门过后有下人打开了院门,见來者是莫问,急忙欢喜的冲院内喊道,“老爷夫人,姑爷來啦。”
门房喊罢,秦氏夫妇自房中快步迎出,见到莫问喜极而泣,欢喜的将莫问请入宅院。
“姐夫。”秦风拄着拐杖自东厢瘸拐而出。
莫问冲秦风点了点头,转而随秦氏夫妇进得正屋,只见正屋很多贵重器皿都不见了踪影,房中显得很是空荡。
秦氏夫妇见莫问來到,立刻向其大肆诉苦,这柳林镇此时归延州管辖,战乱之时延州频频易主,前些时日來了一群官兵,向镇上的富户索要钱财,秦氏夫妇自恃是他的岳丈岳母,并不搭理对方的无理要求,最终令得官兵动怒,数次前來将秦家值钱的器物以及米粮抢走。
“那群兵匪胆敢动我们秦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贤婿,你可不能轻饶了他们。”秦老爷吹胡子瞪眼
“你即刻领贤婿前去,将我们的家当讨回來。”秦母催促。
莫问此时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此前他还以为是有人要引他前來,此时方才明白是秦家狐假虎威自己招灾惹祸,眼下是乱世,流寇四起,兵匪不分,不是每个人都认识他的,那些前來行抢的官兵想必都是些沒庙儿的和尚,跑了上哪儿再去寻。
“姐夫,你看,他们竟然冲我下这么重的手。”秦风指着自己的伤腿冲莫问诉苦。
莫问白跑一趟已然很是不快,秦风的言语令他更加不快,“你学艺不精怪得了谁,人家为何就不能冲你下重手。”
秦氏夫妇和秦风沒想到莫问会如此说话,闻言不由得愣住了。
“此处是住不得了,你们去代国吧,代国皇家与我有几分交情,他会妥善安置你们,金银也会有所供给。”莫问沉吟片刻出言说道,当日定亲之时秦氏夫妇就百般阻挠,以貌取人看他不起,双方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他不想秦氏一家住到上清观。
“乡土难离,岂能说走就走。”秦老爷连连摇头。
“我也总不能成天守着你们,去与不去你们自行斟酌。”莫问探手入怀,取了符纸书信两封,一封是向凉国借路的文贴,一封是给拓跋什岐的短信,写罢放于桌上,放缓了语气,“去代国都城云中,寻睿王拓跋什岐,他自会安排。”
秦氏一家见莫问态度冷淡,嚣张气焰瞬时消弭,垂头丧气,闷声不语。
莫问见状无奈摇头,女婿与岳父岳母的关系很少有特别融洽的,他确实看不惯秦氏一家的言行,但他们终究是秦云的亲人,也不能过分严厉,想到此处便放缓了语气,“眼下战乱四起,要想寻到一处安全所在很是困难,你们先行前往代国住上一段时日,三年之后再行迁回。”
“那漠北代国我们从未去过,路途又远。”秦老爷嘟囔道。
“若是你们不嫌弃,可随我回返道观。”莫问说道。
“那是再好不过了,一家人分居两地总不是办法。”秦夫人欢喜答应,秦老爷亦赞许点头,他们先前都听秦风说过道观的情况,知道那里是很好的所在。
“事不宜迟,收拾一下即刻启程。”莫问耐着性子说道,这群人一旦去到道观,他是沒办法在道观再住了。
搬家是麻烦事,虽然莫问告知他们上清观什么都有,秦氏一家还是磨蹭了许久,犁头桌椅都要带上,就差上房掀瓦了。
好不容易启程,秦老爷再提前去州城索要家私之事,秦夫人抱怨着秦风被人打伤了腿,言下之意是要莫问前去为秦家报仇。
莫问本就不胜其烦,闻言只得推说來年再來,此番先行赶回上清观安顿下來。
秦家老少有七八口,有几人还是壮年仆从,启程之初莫问就开始发愁如何安置他们,这些人一路上磨磨蹭蹭,直至大年初二方才赶回上清观。
有能力的人总会有一群无能的亲戚,不搭理就会被说成目空一切,看人不起,搭理吧他们又很沒分寸。
回到上清观,莫问立刻将丹房的事物搬到了阿九房间,将整个西院交给秦家众人居住,中间的拱门直接砌死,秦家人不得进入正殿区域。
秦云自然看到了莫问心中不快,但对方是她的家人,总不能袖手不管。
莫问心中有气,这几日便不曾搭理秦云,好不容易挨到正月初七,黑白无常准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