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贤贵妃娘娘,这是皇上要奴才搬来的,说是辛苦娘娘了!”
竹子恭敬的立在明玉跟前,态度一如既往的恭谨。
明玉瞪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折子,骤然觉得额间冒汗丫。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帝王/刚走了还没有一炷香的时候媲。
“竹公公,你弄错了吧!本宫还在……禁足……”
就像是知道明玉要这样说,竹子只低低颌首,“既然娘娘记得皇上的旨意,那奴才便没有办错,奴才告退!”
说着,不容明玉再开口,便躬身退了出去。
明玉瞪着竹子离开的背影,转头喊过宛若,“把皇上的旨意拿过来。”
……
……
便当那明黄色的圣旨落在她的手中,明玉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在那绢帛上写着的种种罪责之中只看到了那四个字,就是:罔顾圣命。
明玉的嘴角抽了抽,暗想着若是她不管这折子,甩手扔出去的话,恐怕第一罪责就是“罔顾圣命”吧!
最后也只得在宛若佯装的低眉顺眼下,拿起一本折子,强作镇定,“外面候着吧!”
很快,宛若等人出了门,她便一个人坐在软塌上,几乎被埋进了折子堆里。
她看着那折子上面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的字眼,默默的告诉自己,是自己让那位帝王好几日没有休息,以至于没能把这些折子整理完好。如今,她能帮上一点儿忙就也算是为自己赎罪了。
只是……为什么她手头上的这些折子都是那些请安问好的无聊折子?
莫不是人家都事先整理好的?
——那既然有时间整理,在上面顺手写个“嗯”字,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话说,这不就是熟练工?
便是在明玉暗自肺腑当中,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这些折子挨个的看完,并涂上她早已经习得的某人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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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明玉从宫外获罪回来,除却皇后曾踏足永福宫一次,楚儿来过几次之外,永福宫的大门几乎是门可罗雀,只是从她醒过来之后的第四天,也就是几乎阅了一整夜那些无聊折子的转日,永福宫就一下子热闹起来。
先是德妃良妃,丽嫔三人施施然而来,美名其曰为了皇上生辰寿宴之事,要贤贵妃一同商议,因为折子上只写着永福宫的主子禁足,又没表明了宫中任意妃嫔不能随意前往,所以守在门外的侍卫也只能让她们进去,只是还不等她们离去,帝王的御辇便到了门外。
而那时候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帝王看到后宫的三位妃嫔都在,也就宣了一起用膳。
于是,永福宫里很快便浩浩荡荡的摆了那么十数道御膳。
于是乎,除却皇后,后宫当中品级最高的几位妃嫔便有了和帝王共用膳食的机会。
只是明明应该是详谈甚欢的,可在永福宫偌大的殿堂当中,却几若寂静。
而当中,明玉稳稳的坐在主位上,死死的抿着唇,才勉强让自己配合着眼前的局面。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便是这宫里的规矩啊!
因为她身有伤势,宛若便在身边给她布菜,而德妃,良妃,丽嫔身边的随从自然也给各自的主子布菜,便是连竹子此时也站到前面来,给那个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帝王布菜。而各人竟没有一个说话的。只是凭着自己主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手下该去夹那道菜色。
由此,明玉不得不赞叹了声。
正所谓宫人不好当,此刻她总算是见识了!
想着,她不由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但见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在坐在对面的德妃,良妃,丽嫔面上一一划过,又好似只是盯着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因为是在永福宫用膳,而明玉又是眼前的这几位妃嫔当中品级最高的,所以是和那帝王一起坐在主座。所以当下里她们三人脸上娇羞带媚的神情她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她便想若是此时她正坐在对面,或许也会被这个人的目光所吞噬,浑然忘我吧!
只是……他竟这么公然在她的寝宫里“勾/引”别的女人!
即便那三人根本就是在她之前和这人相识,她也觉得郁结。
只是还没等她有发泄,便看到德妃先盈盈起身,动手夹起一道菜色放到了竹子刚抬起来的小碟子里,“皇上,这是您之前最喜欢吃的。”
明玉眼皮一抖,下意识的往尹君月那边看过去,但看那张倾城绝色的面庞上颌首浅笑,“好!”
而后那目光明摆着就移到了良妃处,良妃虽面上红晕一片,可也站起身夹了一道菜色放到竹子的碟子里。而后丽嫔嫣然一笑,却是直接起身,脚下莲花摇曳生姿,直接把竹子手里的碟子接过来,放到了尹君月跟前。
“皇上……”
这一柔声细语,妩媚万千,便是钢铁也能化成绕指柔了。
顿时,明玉便觉得一阵小鹿乱撞,汹涌在心口的酸涩的比之直接喝掉一斤醋还要难受。
再也不想看过去,她便低头,佯装不知,只是眉眼处看到那绣着金龙的大袍袖子轻轻一动,他的手已经探出来,继而握住了她的,此时她正坐在右首,被握住的左手因为手臂受伤的缘故,丝毫动弹不得。
她咬牙,霍得抬头瞪过去,却正和尹君月的目光对在一处。
“玉儿……”但看他轻扯嘴角,面上仍是那抹她最熟悉不过的优雅笑意,“玉儿身子不适,就免了吧!”
“……”
明玉愣了半响,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意思?难不成……
再抬头看看旁边替她布菜的宛若,宛若眼底无奈的默认便险些让明玉奔走!
谅是她之前还那般纠结万分,敢情这是后宫宫妃和皇帝用膳时的规矩吗?再回想她在粗粗的看过那些宫规的时候,好像还真的看到了有这么一条,说是帝王在后宫用膳,都是当宫主位先奉行为帝布菜……
天啊,她还真是有些丢脸丢到家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时候,而对面接过尹君月话茬儿的丽嫔一席话又是让她几乎全身都着了火。
“姐姐乃一宫之主,无论如何也是应由姐姐先行的,却没想姐姐竟如此贤惠,平白的把这个功劳让给了我们,真个是感激,只是现在看着贤贵妃姐姐和皇上如此恩爱,还真是羡煞妹妹呢!”
嘶——
这是在坦白了说她不曾把宫规放在眼里,又或是为她在找下台的台阶呢?
……只是即便是在给她找下台的梯子,她也不想用。
明玉明玉深吸了口气,抬头,目光落在丽嫔身上,直对上她那张魅惑众生的面孔,“丽嫔说的极是,只是之前本宫也和君月说起过,但凡最好的,都是留在最后——”
说着,她抬手夹起自己跟前碟子上的菜色,直接落到了尹君月跟前的碟子里,并妩媚的看向些许讶然的尹君月,“虽说皇上是我们姐妹的皇上,可在本宫眼里,皇上只是本宫的夫君,仅此而已!”
一席话罢,在场各人无一不是瞪大了眼睛,表情各异。便是一向温和的尹君月面上也微微变色。
德妃良妃丽嫔她们色变,是因为她这般坦然明白的在帝王面前说出了后宫女子怎么也不敢想的渴望,更几乎是能惹动帝王震怒的嫉妒言谈。
金域王朝宫规有言,后宫妃嫔均以帝王愉悦为首,不得妒,不得损,不失德,乃上品。
虽说德妃也曾有失德行,可毕竟是在私下里,可明玉这番话却是公然在帝王面前!
对于德妃等人的色变,明玉并不以为意,只是尹君月……
她却是不得不在意。
……她想,或许是因为她这突然的直言告白吧!
因为便在她的话音落地之时,一直被他握住的左手便猛地传来一股大力,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里也一闪幽光。
即便那道幽光一闪即逝。
“好了,用膳吧!”
到底,这殿堂当中的些许异样,被尹君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给立时烟消。
只是看着这帝王的神情,德妃良妃丽嫔三人心下也几分了然。
三人吃了没几口,便告退了。 于是,这殿堂里又只有尹君月和明玉。
而后,诡异的一阵寂静。
明玉抿了抿唇,便是她此时低着头,也知道头顶上那两道目光几乎灼伤了她。
“我,我吃好了。”最后,明玉只能丢下这句话,匆匆想要逃开他那目光的凌迟。可身边这个男人的大掌一挥,翻手拉住了她的右手,轻易的让她挣脱不得。
“为夫还没吃好,娘子就想要到哪儿去?”
淡淡戏谑的话从他的口中吐出来,登时让明玉燥的连忙四下里转头看去,这才发现竹子宛若等人早已经识趣的退了出去。
“什,什么……”
之前她说了“夫君”,现在他就开始调笑她了?
明玉忍不住抬头瞪他。只是通红的面颊又哪里能掩饰住她此时的娇羞。
尹君月唇角一弯,眼中的女子在他眼前只好似通熟的花朵娇艳无比。
无疑,她是美丽的。
只是,他看到的,又怎么可能仅仅是这一时的美好?
尹君月轻扯臂弯,把她拉入怀中,便在那淡淡的桃香肆意中,在她的耳边低低吟喃,好似蛊惑。
“害羞什么?早在玉儿还是十三的时候,你我早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
还是十三的时候……
明玉一阵恍惚,脑中一闪他那时口口声声的“娘子”,又还有他和她在乡村郊外林中的那次荒唐情事……似乎,她和他的纠缠就是从那里开始,又或者在她们相见的第一眼,便已经注定了纠缠不清!
只那么一瞬,眼中酸涨,泪水竟毫不控制的流了下来。
灼热的泪水滴在尹君月的手背上,赫然激起尹君月的眸光微闪。
他轻叹一声,翻转起身,拦腰抱起她,大步往内殿里走去。
守在殿外众人几乎是立刻走进来,匆匆的收拾了那些菜色。
……
……
重重纱帐之下,尹君月把她放置在床上,厚实的床褥铺在身下,后背上的伤处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意。
尹君月坐在床边,看向床头摆着的几本折子,嘴角不禁再次微勾,“要朕陪着吗?”
明玉看着他,便是不去看他的目光所落之处,也知道他这话背后藏着的某种含义,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远离了这桃香满目。
“好!”
她点头,只是面上早已经是一片绯红。
尹君月转眸看向她,看着她满面的红霞,忍不住抬手轻拂,而指端随之而来的柔滑,又让他想要的更多。
鼻端不禁划过微喘,他低头,直奔着她的唇去了。
随着,温润湿濡的碰触在她的口中搅起一池春水。
明玉闭上双眼,抬起完好的右手揽住他的脖颈,恍惚中,只想让这个男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察觉到她的回应,尹君月鼻端的气息只越发的粗重,低喃一声,唇齿间的吻也变得热切起来。
许久,在明玉身子一片柔软,隐隐透着灼热之后,尹君月方缓缓放开她。
微微的喘息当中,他抵着她的鼻头,眸光落在她面颊上的粉色红颜,哑然轻笑,
“若不是念着你的伤……等你好了,要好好补偿朕!”
“你……”
明玉何尝不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就算是再娇羞,她也不会呛着火说去找别的女人……即便这也是她心头的一根隐刺。
她低垂下的眼睑掩饰了眼底里划过的那道黯然,而尹君月眼中唯有她这般娇羞带红的样子,随即,他挑眉一笑,便脱靴翻身也躺到了床上。
“睡吧!”
他把她拥进怀中,在她的额间印上一吻。
明玉也难得的乖巧,点了头,就缩进了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因为昨夜里太过辛苦,之前又和德妃她们说了好久关于这个人生辰寿宴的事情,再加上身上还没有痊愈的伤势,很快就觉得眼皮发沉。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这夹带着桃香的龙涎香一直就不曾远离她,只是她生疏的不曾深深的记得。
慕容皎月的话,在她面对那张异常俊逸非凡的面孔时,总会模糊,甚至忘记。
说他曾有过深爱的人吗?说那个他所爱着的人是因为他而死去的吗?——只是,那又怎样?
她不是迂腐的,也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早已经离去的人斤斤计较。
因为重要的是,现在,他在她的身边,他揽着的人是她。而不是别人!
想着,她的脑袋又往那香气浓郁的方向蹭过去,而几乎同时,揽在她腰身上的大掌又紧了紧,额头上好似传来了熟悉的温润碰触。
她想着,他定然又是在亲吻她了。
嘴角不自主的勾了勾,明玉沉沉的睡去,只是此时,他好像又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模模糊糊的,她竟一个字也没听懂。
罢了,等她醒了之后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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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短暂温情,而后挣乱不断,还有本文也已经接近尾声。应该还有番外,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