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会来,地球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悲伤而停止转动。
俞思慕和陈佳佳的婚礼在夏日最炎热的季节上演了最浪漫的结局,亲朋满座,高官云集,俨然是个轰动全城的婚礼。
宁夏没有出去迎接客人,她这样的身份不合适,而且她不健全,走出去让人见了也只会给俞思慕丢面罢了。
楼下欢声笑语一片,很热闹,而宁夏觉得,这样的热闹于自己怎么都是格格不入,相反更衬托出了她的孤单与难过。
心爱的男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宁夏想,谁站在她这种处境上,都会异常难过吧。
拉开靠近俞家大门口的窗户的窗帘,宁夏躲在米色的窗帘背后,双眼哀伤地看着那十几辆清一色的婚车驶进了俞家的大门,再看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俞思慕下了车,把新娘陈佳佳从车里抱了出来,一直抱进了屋里,那张她深刻在心里的俊朗面容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思慕,我祝福你,新婚快乐,和陈佳佳永浴爱河,白头偕老。
我的难过,我的伤心,不会让你知道,而且我永远不会让你清楚,卑微的我,是如何深爱着遥不可及的你……
欢天喜地的鞭炮声,淹没了宁夏的哽咽声,她再也无法把不属于她的幸福看完整,唰的一声拉上窗帘,让自己无力的身躯慢慢滑倒在地,捂着胸口,拼命咬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心好像要裂开了一样,好痛!
可再痛那又怎么样,思慕就如天边的一片云,是自己怎么努力都碰不到的。
“这里没人吗?那这床借我睡吧?”突然,有一个人莽莽撞撞地闯进了宁夏昏暗的房间里,许是那人的视力不太好,没看见蹲坐在窗户下的宁夏,自言自语了几句,便把手中的行李一丢,将自己的身躯整个跌入到宁夏柔软的床铺中,蹭着被睡大觉。
暗暗心伤的宁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想要开口说这个房间里有人,那张床是她的,可伸出去的手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宁夏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让自己的伤心暴露在任何一个外人面前。
那个人似乎睡着了,没过多久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渐渐的,宁夏不讨厌这个鸠占鹊巢的人了,因为她荒唐地觉得,有这么一个人陪陪她也好,最起码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孤单。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时间一点点地在流逝,窗外的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却丝毫没有觉醒的迹象。
宁夏在时间的缝隙中逐渐止住了自己的难过,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进卫生间去把自己梳洗了一番,不让自己的狼狈跟着她走出去见人。
对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宁夏仍是看到了自己眼中掩埋不掉的哀伤,于是她又对着镜努力练习微笑,直至一个温和如昔的宁夏出现在镜中后,她才走出了卫生间。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戴着几个不同的面具面对不同的人,她也有面具,面具戴久了,或许连自己都当真了吧。
“宁丫头,你在里面吗?”门外,一个中气十足的年迈声音气势如虹地传来。
是俞爷爷!
宁夏心下一惊,赶忙跑去开门,并不忘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人睡着,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俞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宁夏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神情不安地盯着精神矍铄的老人看。
“宁丫头,我想把你接到我那去住,你愿意吗?”俞老拄着拐杖,十分心疼地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宁夏,“爷爷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今天思慕都结婚了,陈佳佳那个坏丫头又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爷爷怕你留在这里,会被陈佳佳欺负,听爷爷的话,去爷爷那里住,顺便陪陪我这个孤单的糟老头,可好?”
说句心里话,他其实更喜欢宁丫头做他的孙儿媳妇,只可惜了宁丫头这身体不健全,不然哪轮得到陈佳佳那样骄纵的丫头嫁进他们老俞家。
“爷爷,对不起,我想留在这里!”沉默了许久的宁夏,一开口便是断然的拒绝。
她以为自己对思慕的爱掩藏得很好,却不曾想到俞爷爷早看透了她那点小小的心思,可笑啊,真是可笑。
可她不会离开思慕的,思慕之于她,就是赖以生存的空气,没有了空气,她会痛得窒息。
“哎,你这个犟丫头啊,你留在这里只会自讨苦吃,何必呢?”俞老恨铁不成钢地苦叹了一声,“也罢,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头瞎操心干什么,你好自为之吧,宁丫头,如果你真受了委屈无处可去的时候,爷爷那里永远欢迎你去!”
说完,俞老唉声叹气地拄着拐杖先行离开了。
“谢谢你,爷爷!”
宁夏明白俞老是为她好,可自己却为了爱情孤注一掷,再多的苦难她也愿意承受,只因她太爱俞思慕了,爱得几乎连自己仅剩的尊严都舍弃了。
目送走了俞老,宁夏转身打开房门,不想听那些闹新房的吵闹声音,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掩上的房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正用一双兴味索然的茶褐色眸打量着她。
“你……醒了?”尽管宁夏也有一米七的身高,但对方明显比她高一个头的距离让她很有压迫性,宁夏微微低头,咬唇低喃。
“嗯哼!”男人轻佻地哼了一声,细长的眉眼在宁夏温和的声音中不屑地眯了眯,然后用他那独有的磁性嗓音愉悦开口,“谢谢你的床,让我睡了一个好觉,胆怯的仙度瑞拉!”
说完,男人推开不明所以的宁夏,提着他的行李匆匆向新房走去,淡淡的古龙水香味,残留在了空气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