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想了想,对着娘亲说道:“这个最好还是妹妹出面。”
娘亲听到这里,放下茶杯,望了她一眼,眼里是疑问。
“妹妹,你是当局者迷,奴家是旁观者清。”舅母打量她一眼,“平儿作为她们的官人动之心情,然后你这个婆婆再晓之以理,她们自然就服气。”
娘亲想了想,点点头对着舅母一礼:“谢谢嫂嫂。”
“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舅母急忙还礼,口里说道。
难得赵家庄有一个难题,我给你们出主意,只是希望以后对我女儿好一些。
舅母一边打量娘亲的小院,一边如此想到。
可怜天下父母心,舅母为了自己的女儿也拼了。
娘亲对着淡墨吩咐:“你去叫翠竹到这里来。”
“是的。”淡墨躬身,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翠竹就过来了,眼睛红红的。
她来到娘亲面前,向着娘亲恭恭敬敬一礼,又向舅母恭恭敬敬一礼。
她可以对赵平使小性子,但是娘亲面前她绝对不敢。
娘亲点点头,指着她面前一张一张锦凳,说道:“坐下。”
“谢谢主母。”翠竹躬身一礼,斯斯文文坐下。
娘亲喝茶一口,问道:“翠竹,你对保安团在西县如何看待?”
“西县远离成都府,又在胡人眼皮之下,形势确实很凶险。”翠竹想了想,如实回答。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保安团护士营营领,不应该使小性子。
虽然不应该使小性子,可是赵平突然谈了一门亲事,奴家怎么承受得了。
娘亲点点头,翠竹还是有见识的。
娘亲轻轻啜茶一口,继续问道:“你可知道,朝廷对平儿有了猜忌之心?”
“这个奴家就不知道。”翠竹想了想,望着娘亲摇摇头。
娘亲仔细打量翠竹表情,知道她没有说谎,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不在官场,当然不知道官场的凶险。”
翠竹望着娘亲,眼里一片茫然。
她毕竟才十四岁,又是一个小娘子,根本就不知道官场水有多深。
“朝廷有人想把赵家庄直接夺下。”娘亲叹了口气,望着翠竹说道。
翠竹脸色苍白,突然从凳子站了起来,也不顾自己形象,指着临安方面。
她跺脚恨恨说道:“小郎君为了大宋,在西县与胡人拼死拼活,朝廷怎么这样对待小郎君。”
“这个就是官场。”娘亲摇摇头,“因为平儿不但有天下最富有的赵家庄,更有保安团这个兵马,威胁到朝廷,所以朝廷胡人要除掉赵家庄。”
翠竹目瞪口呆,身子摇摇欲坠,急忙坐下,一手压在腿上,一手捂住小嘴。
小郎君处境非常不妙,赵家庄处境非常不妙,保安团处境非常不妙。
“那怎么办?”她咬了咬嘴唇,苍白的脸色,惊慌失措问道。
娘亲若有深意打量翠竹一眼:“所以必须有人保护赵家庄。”
“原来有人保护赵家庄。”翠竹拍了拍胸口,终于松了口气,脸色慢慢恢复原来的红润。
想得太简单了,果然年少不知事。
舅母摇摇头,望着翠竹说道:“你想过没有,此人是谁,竟然能够保护赵家庄?”
翠竹摇摇头,脸上露出茫然神色。
经过舅母提醒,她陷入沉思。
娘亲也不打扰她,一边喝茶,一边观察。
“奴婢觉得,能够与朝廷上面叫板,此人必定非寻常之人。”翠竹想了想,终于说出一句。
娘亲与舅母互相看了看,点点头。
翠竹现在是护士营营领,又一直在赵平身边,多多少少受到熏陶。
“此人就是四川的置制使,也是四川的大帅。”娘亲打量翠竹,意味深长说道。
翠竹脸上充满喜悦的神情,拍了拍纤细小手:“那赵家庄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余大帅为何要保护赵家庄呢?”舅母及时补充一句。
听到此话,翠竹突然觉得不对,毕竟这个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毕竟对方是朝廷上面之人。
听到舅母此话,翠竹跟着喃喃念道:“就是,大帅为何要保护赵家庄呢?”
“此人看好平儿,希望赵家庄缔结秦晋之好。”娘亲此时抛出一句。
翠竹有些茫然,余玠还是年齿很大了吗?那么他的女儿不知比小郎君大了多少。
看到翠竹疑惑神色,舅母立即补充说道:“大帅有一个孙女,与平儿差不多大。”
翠竹脸色由红润又变得苍白,眼里珠泪炫然欲滴,“奴婢明白。”
对方来历如此之大,仿佛一座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娘亲打量她的神情,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
“她是一个大家闺秀,书香世家,知书达理,翠竹你要放心。”娘亲一边喝茶,一边望着翠竹说道。
翠竹眼睛里面的泪珠终于流出,口里呜咽道:“奴婢心里明白,奴婢当然放心。”
翠竹声音颤抖,谁都能够呼出她的害怕之意。
“翠竹,你与其它小娘子不一样,有独立的财权,又与平儿青梅竹马,我也喜欢你,入门比她早,还怕什么?”娘亲一一数落她的优点与长处。
其它家里的小妾之所以受到正妻的管治,就是没有财权。
没有财权就没有地位,这是一句经典名言。
而可以说是比天下大多数女子富有,更何况主母与小郎君都喜欢她。
有了独立财权,翠竹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她声音颤抖着问道:“谢谢主母。不知奴家可以独立抚养自己的子女不?”
说完,她不好意思低头。
毕竟,她与赵平还没有圆房,就提到孩子之事情。
但是,她不得不提出,这个可是关系她与子女的命运。
就是旁边的舅母也放下茶杯,望着娘亲,看看她怎么说。
她的女儿也是小妾,这个可是关系她女儿的未来。
她的女儿在赵家庄,也有自己财权,地位与翠竹差不多。
“你自己的子女,当然可以独立抚养。”娘亲微笑回答。
舅母与翠竹不知不觉交换一个神色,双双都松了口气。
这就意味着,赵平正妻进来之后,仅仅是她们这些小妾子女名义上的母亲而已。
当然,如果比赵平正妻晚点进门,待遇是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
翠竹突然明白了,主母早已预料这一天,早已安排妥当。
“谢谢主母。”翠竹喜极而泣,跪在地下,重重一礼。
娘亲并没有闪开,接受她的大礼,给了她坚定的承诺。
娘亲点点头,提醒翠竹说道:“翠竹,你也是护士营营领。”
言外之意,她应该跟随赵平到西县去。
翠竹听了,有些犹豫不决。
她早已与洗灵珠等其它小妾商量好了,这次一定要给赵平一个下马威。
她们这些小妾一些团结起来,组成一个联盟,共同对付赵平这个未来正妻。
翠竹资格最老,与娘亲与赵平关系最好,自然而然成为老大。
现在她如果离开,这个联盟怎么办?
娘亲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翠竹。
今天这些小妾们一起对着赵平使小性子,如果说没有翠竹的作用,娘亲肯定不会相信。
毕竟这个事情翠竹第一个知道,她平时醋劲非常大,还有一个醋娘子的绰号。
“西县的小娘子可是不少。”看见她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娘亲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翠竹一听,顿时如五雷轰顶。
她在这里生赵平的闷气,怎么竟然忘记西县,更忘记西县也有动人的小娘子。
要知道,赵平不但年少多金,更是多才多艺,是天下闻名的小圣人。
更加难得的是,赵平相貌也不差,又是成都府的主簿及成都府路的盐司副使。
可以说,赵平几乎把天地之灵气占据完了,几乎集中所有男人的优点。
如果赵平不能成为有女儿家的人户的最佳东床,还有哪个是?
翠竹一听,脸色苍白,急忙对着娘亲躬身一礼:“禀告主母,奴婢去西县侍侯小郎君。”
“快去吧,平儿已经在路上。”娘亲点点头,随后一心一意喝茶。
看到翠竹急匆匆离开,娘亲摇摇头,对着淡墨吩咐:“去把王十九娘她们喊来。”
什么,小郎君竟然走了,为何不等待奴家呢?
她似乎忘记了,赵平来找你说话时候,她坚决就不开门。
翠竹终于想起,赵平当时说西县紧急,要离开赵家庄。
可是她当时一心使小性子,根本就没有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现在才想起此事,可是赵平已经离开赵家庄。
翠竹从娘亲院落出来,跑到外宅急忙大声喊道:“一娘,二娘。”
“竹营领,来了。”从外宅来了来了两个与她差不多的小娘子,正是赵一娘与赵二娘。
两姐妹来头不小,虽然年齿不大,都是赵家庄的老人。
她们父亲就是赵家庄石炭作坊的掌柜,叔父则是保安团统领。
祖父则是赵家庄老管家,也是现在昌元县赵家庄的管家。
翠竹心里跑得狠急,此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翠竹一边喘气一边问道:“小郎君离开多久了?”
赵一娘与赵二娘互相看了一眼,你现在才想起此事。
赵一娘与赵二娘都是她的手下,又是好友,自然不会瞒着她。
“竹营领,小郎君已经离开半个时辰。”赵一娘望了她一眼,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今天整个赵家庄流传一个事情,就是翠竹大发雌威。
她带领其它姐妹自闭小阁楼,竟然让自己的主子小郎君吃了一个闭门餐。
醋娘子果然浪得虚名,公然敢于对自己的主子叫板。
翠竹脸色苍白,没有料到赵平已经离开半个时辰。
想到赵平突然离开自己,翠竹顿时有一种丢魂失魄的感觉。
翠竹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什么也没有。
整个人无精打采,眼里空洞无神。
如果是平时,她立即叫两姐妹,一起去追赶赵平。
但是她此时仿佛忘记了,因为她不知怎么办?
人就是这样,得来一点也不珍惜,失去才觉得宝贵。
虽然赵平只是暂时离开,但是对于翠竹而言,仿佛一个甲子。
不是,这不是一个甲子,而是有一种牛郎织女,天隔一方感觉。
两姐妹看到翠竹茫然无助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
翠竹不但是她们的好姐妹,更是两人的顶头上司。
赵一娘眼睛一转,咳嗽一声,提醒说道:“竹营领,我等是否应该去追击小郎君?”
翠竹经过提醒,仿佛如从梦里惊醒一样。
“就是,我等应该去追雨小郎君。”她有些茫然望着赵一娘,喃喃念道。
赵一娘又是咳嗽一声,提醒说道:“全部带走吗?”
“就是,全部带走。”翠竹声音仿佛在游荡,说话一点也不像过去精干庄重的样子。
赵家庄还有一个护士阵的人,可是没有护卫怎么办?
毕竟,这些护士都是小娘子。但是翠竹根本没有料到这些。
赵一娘又提醒说道:“需要护卫不?”
“护卫,护卫当然要带上。”赵家庄还有一个护卫营,千人左右。
这是自己的老窝,赵平当然得留人保护。
赵一娘又问道:“带多少护卫?”
翠竹此时终于清醒过来,说道:“带领一个阵的护卫吧。”
“哗啦,哗啦”,天上突然下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