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彦名十几岁就开始做响马,到现在已经近二十年了,可以说也算是一个老江湖了。而且做响马这个行当的人,每时每刻都生活在追捕之下,所以每个响马都必须时刻保持着警惕,甚至睡觉时都要睁一只眼睛。
也正是多年的响马经历,使得齐彦名早就养成了一副机警的姓格,对别人也向来都报着几分警惕,比如这次他十分巧合的遇到刘老三夫妇,对方说他们的儿子也参加了造反,而且也说的理有据,不过就算是这样,齐彦名依然没有完全相信他,晚上睡觉时就睡在门口,再加上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相信三叔夫妇有任何的异动,他都可以察觉到。
不过齐彦名的这些防备最后都没派上用场,晚上他这一觉睡的十分安稳,三叔夫妇也都没有什么异动,甚至等清晨他醒来时,还能听到三叔在卧房里的呼噜声,这让齐彦名有些自嘲的一笑,看来自己是有些多心了。
年纪大的人睡觉都比较浅,这边齐彦名刚醒来,卧室里三叔的呼噜声也就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三叔在里面起床的声音,片刻之后,三叔撩开门帘走出,看到正在把麦草抱回草棚下的齐彦名时,立刻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然后立刻准备给他做饭。
这次不同于昨晚那么仓促,而且三叔看样子也真的把齐彦名当成是贵客款待,只见他把家里珍藏的准备过年吃的咸肉也拿了出来,切成片混着萝卜条炒了一个菜,然后又和面煎了些煎饼,加上香喷喷的小米粥,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在石嘴崖这种地方,已经算是十分丰盛的早餐了。
就在三叔做早饭的时候,屋里的那位老妇人也起床了,不过和昨天三叔说的一样,这个老妇人年纪大了,不但耳朵不好使,而且脑子好像也有些糊涂,在见到家里忽然多了齐彦名这样一个外人时,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知道咧着没牙的嘴不停的笑。
很快三叔就把早餐端了上来,这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些发白,看样子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齐彦名担心天亮后村子里的人多起来,万一让人发现自己在三叔这里,到时他想走可就麻烦了,因此在看到早饭后也没有客气,端起碗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很快桌子上的饭菜被齐彦名清扫一空,只见他这时站起来拍了拍饱涨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扭头对旁边的三叔道:“三叔,多谢你的款待,齐某这就告辞了,若是它曰齐某带着大军打回来,定当报答三叔你的一饭之恩!”
齐彦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笑道:“对了,三叔您的小儿子现在躲在山上终归不是办法,若是您放心的话,不如让他暂时跟着我,和我一起去山东投靠一个朋友,到时我定然保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齐彦名之所以想让三叔躲在山上的二儿子跟着自己,一来的确是想报答对方的款待,毕竟三叔的儿子跟着自己造反,现在虽然逃了回来,但谁知道官府会不会再找到他,若是跟着自己走,那么找到杨虎后,至少也能吃喝不愁。二来他以前好歹也是个人物,现在却沦落到这种田地,身边连个驱使的人都没有,若是能让三叔的儿子跟着自己,那么曰后找到杨虎时,自己也不至于太丢面子。
不过齐彦名刚把话说完,却忽然发现三叔的脸色有些不对,本来一直十分老实憨厚的脸上却忽然露出一种悲愤之色,嘴唇也是激动的哆嗦起来,紧接着抬起手臂指着齐彦名狂笑道:“狗贼,你的确该和我儿子一块离开,不过老天爷没开眼,我儿子死在了战场上,可是你这个狗贼却活到现在,不过今天我却要替老天爷把你这个狗贼给送上西天!”
听到三叔的这些话,齐彦名当时也是震惊无比,当下心中暗叫不妙,立刻想要站起来把三叔给制服,但他刚一用力,立刻就感觉肚子里传来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额头上的冷汗也一下子涌了出来,这让他大声一道:“不好,饭菜竟然有毒!”
看到齐彦名双手扶案想站却站不起来的样子,老实憨厚的三叔也不禁露出一种得意的表情,接着嘿嘿笑道:“姓齐的,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刚好前几天我买了一些耗子药,却没想到还等到给耗子用上,竟然先给你用上了,不过这也算是老天开眼吧,让我能亲手为儿子报仇!”
三叔说到这里时,站起来从外面拿过一把砍柴的柴刀,大步走到齐彦名的面前就准备动手。不过这时痛的满脸冷汗的齐彦名却忽然开口叫道:“等一下,三叔你要杀我,可总得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这样等到了地府之时,我也能做个明白鬼!”
“呸!想做个明白鬼,我看你还是去地府找到我那枉死的儿子,让他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三叔说着抡起柴刀,照着齐彦名的脖子就要砍下去。
可是三叔终归还是低估了齐彦名,就在他举起柴刀刚想砍下去时,却没想到齐彦名十分悍勇,就算是身中剧毒,但一时半刻却还死不了,当下看到三叔距离自己这么近,他立刻咬牙强忍着腹中的剧痛,猛然撞到三叔的怀里,结果一下子与三叔滚成一团。
别看齐彦名已经中毒,但他毕竟是响马出身,不但精通武艺,而且年轻力壮,相比之下三叔却是十分的老迈,因此两人在地上缠斗之时,很快就被齐彦名占了上风,至于三叔的老婆,却只是一直痴痴呆呆的看着,根本不知道上去帮忙。
齐彦名强忍着腹中的剧痛把三叔压在身下,同时也抢过对方手中的柴刀,这下更让他大占上风,伸出刀子照着三叔的身上乱砍起来,鲜血也流了一地,三叔的挣扎也越来越弱,最后终于躺在地上只喘气,身上和四肢全都是刀伤,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三叔,齐彦名这时也不好受,特别是经过这么剧烈的搏斗后,他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人用一双大手狠狠的揉捏一般,整个人也被这种剧痛折磨的抽搐起来,嘴里也不断的涌出一股股白沫。
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在中毒之后只能等死了,不过齐彦名毕竟是老江湖了,懂得不少疗伤驱毒的办法,只见他强忍着剧痛撑起身子,然后把手伸到喉咙里死命的扣,结果最后竟然真的让他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食物中毒的人都知道,只要把肚子里有毒的食物吐出来,就会感觉好很多,齐彦名现在也是一样,他不停的扣着自己的喉咙,最后终于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这时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当下他又强撑着走到外面,舀起水缸里的凉水喝了满满一肚子,然后接着扣喉咙呕吐,就这样一连吐了三四次,齐彦名这才停下来,这时他的肚子虽然还隐隐作痛,但那些耗子药估计也就是普通的砒霜,吐出来后他这条命应该就保住了。
不过命虽然保住了,但以齐彦名也感觉全身酸软无力,当下他踉踉跄跄的再次回到屋子里,看到倒在地上的三叔并没有死,依然在喘着粗气,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吓人。
想到自己差点被对方毒死,齐彦名也是气的要命,当下拿过自己的刀子架在三叔的脖子上道:“说!为什么要杀我?你儿子虽然死在战场上,但你应该恨的是那些官兵,而不是我齐彦名!”
听到齐彦名的话,只见躺在地上的三叔却是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有气无力的反问道:“我……我为什么不能恨你,当初你们来这里招兵,我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不愿意去,可是你们却把我们一家抓了起来,逼着他们哥俩给你们卖命,老大气不过要和你们拼命,却被刘六那个混蛋亲手杀了,老二胆子小,又怕你们把我和老婆子也给杀了,最后终于跟你们一起走了,可是最后也死在了战场上,你说我不恨你们恨谁?”
齐彦名听到这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当初他们在造反之后,为了快速聚集起大量的兵力,刘六刘七的确用过一些强拉人入伙的手段,不过当时他主管征集粮草,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招兵之中,对于刘六的手段他也只是听到过一些传言,并没有太过深究,毕竟站在他的立场来看,只要能够多招收一些人手,用一些手段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想到这里,齐彦名当下对三叔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道:“没想到我齐彦名也算是一个老江湖了,没想昨晚竟然相信了你编造的鬼话,更是差点因此而丧命,可惜你这老头的年轻大了,而且那个老婆子也不知道帮忙,否则齐某恐怕还真的会死在这里!”
齐彦名话音刚落,手中刀子狠狠向前一送,立刻割断了三叔的的脖子,接着只见他大步走到痴呆的老婆子面前,手起刀落又是杀死一人,狠毒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同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