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快乐。今天也是我奶奶的寿辰,快要一百岁了。我这个长孙在酒店摆宴席……
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米华良说得情真意切,眼圈都已微红,隐约似有泪水要掉落下来,胸口急剧起伏,为了等秦飞的答案,他只觉度日如年,时间仿佛无穷无尽的流逝过去。
秦飞浑不在意的玩弄着手中的酒杯,目光绕着菜市街巡检所的一群老同僚扫过去。他的目光掠过谁的脸庞,谁便马上挤出一副甜美的笑容,尤其是马镇所,几乎把小眼睛都挤得看不到了。
“咳咳!”秦飞轻轻咳嗽两声。
“是啊是啊!”众巡检立刻赔笑点头。
“嗯嗯!”秦飞清了清嗓子。
“是啊是啊……”
“米主办,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一跪,要是我不帮你,传出去你连面子都丢了。先起来再说话吧!”秦飞淡淡的说道。
米华良是个机灵通透的人儿,一听秦飞的话,那就是有得商量啊,急忙手脚并用爬了起来,一脸仇大苦深的坐回原位,轻声道:“事情就有那么巧……唉,秦镇督。那个老军官,当年是在西域做军官的。偏巧,雷太尉的孙子雷歌,在西域从军之时,还跟过他……雷公子虽然砸了我们命案处,可我真心佩服他。雷公子说,那是他的老上司,死在巡检署的牢房里,那便是我们巡检署的事。于是,气势汹汹的带了大队人马来砸……”
米华良偷眼看了看秦飞,只见秦飞凝神在听,心中又是一喜,接着说道:“雷公子砸完巡检署,就把老军官的尸体给带走了,说是自己找仵作来验尸。假如有刑讯逼供、私刑致死的情况,就把我们命案处的人,一个个活剥了!”
秦飞沉声道:“那你们有没有刑讯逼供?”
米华良一拍大腿,提高了十八个声调:“苦啊,这就是苦啊。秦镇督您也是从巡检出身的人,咱们巡检抓到人,照例是先打一顿再问话。那个老军官当然跑不了这一顿打,可千真万确没有打死他。他是自己投缳自尽的……”
“私自贩卖孙女,虽然犯了国法,可最多不过是苦役两年。他没道理去自尽……米主办,你该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吧?”秦飞微微眯起眼睛,他这半年来在察事厅待得久了,不知不觉染上了密探们那种恐怖的气息,收敛起笑容,双目冰寒,还真让米华良有些受不了。
米华良迟疑了一会儿,这才道:“其实,我们私下也查过。怪就怪牢头,他把这个老家伙跟人关在一起。偏偏那个是重刑犯,假如陛下不再生个儿子,大赦天下的话。这辈子只怕也出不来了。那厮被关了许多年都是一个人,突然牢房里多了个伴,就……就……”
米华良迟疑了半晌,始终没有说下去。秦飞见他神色,拿起筷子,在酒杯里轻轻一点,用酒水在桌子上画了个菊花,双目转向米华良。
米华良松了口气,连声道:“秦镇督英明神武,断案如神,人还没看到,就知道是这档子事儿。”
“少拍马屁!”秦飞冷冷的喝道:“巡检署的牢房发生这样的事,你们难辞其咎。雷歌砸了你们命案处,也是你们管理疏忽,自找的。雷家势力庞大,他要找个仵作验尸,仵作绝对连一根毛都给验的清清楚楚,这种事,瞒不了雷歌。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雷歌的脾气,我略知一二,以后你们命案处的人上街小心点,被他遇到了,能留条命已经算是好运了!”
米华良汗如雨下,背脊上的衣服转眼间湿透了一层,他何尝不知道?只不过牢里边,犯人之间,这种事太多了,他们也懒得管。反正都是一些罪犯,谁捅了谁的菊花都是一回事……可没想到那个老军官自忖当年在西域也是一条好汉,临到老来,居然被人给……这种屈辱他自然是咽不下去,便上吊自杀了。
天底下的事儿就是有这么巧,雷歌居然是他带过的……要知道在东都做巡检太难了,马路边上一个捡破烂的,家里亲戚来回盘上那么三五圈,说不定就能和尚书扯上关系。东都巡检已经非常小心了,还是踩到了坑,雷公子砸场子,谁敢伸头?
米华良早已去过总署几位高官家中磕头,可那几位也在忙着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给雷家送礼,想要平息雷歌的怒火,谁有功夫搭理米华良?有位总镇署还不客气的放下话来,叫米华良自己找个绳子吊死了,雷歌的怒火或许就消了。
米华良双腿打颤,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两行眼泪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从眼眶中喷涌而出,膝盖重重的落在地上,双手无力的抱住秦飞小腿,哭喊道:“秦镇督,您要是不肯援手,小人就真的无路可走了,到时候小人死了是小,家里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三岁幼子……可都没了活路啊……”
马镇所极为隐蔽的瘪了瘪嘴,米华良的确有个八旬老母,不过,米华良已经很多年没有问过老母的事儿了,过年的时候能叫人送去二斤猪肉已是极为难得。米华良也有三岁儿子,但是他儿子极多,大小老婆加起来七八个,生的孩子快有十余个。米家颇有家底,就算米华良抹了脖子,也不可能断了活路。
“你活不活跟我没什么关系,东都每天死那么多人,我不可能都去帮忙。”秦飞有些厌恶的看了看米华良,他自己做巡检的时候,就很烦刑讯逼供这档子事,多少人被屈打成招。这些喜欢滥用私刑的巡检,秦飞一向是没有好感的。
“不不,之前我们已经找到军官的老婆,她说若是找回她孙女,可以给我们说说情……可我们一查,她那个孙女,居然被卖到了唐家……是唐家二儿子,唐九天的婢女。给我们天做个胆,也不敢去唐家要人啊。”米华良还在苦苦哀求。
秦飞这次忍不住笑了:“你以为我和唐家的关系很好吗?再说了,这种事,求我没有用。若是你怕雷歌打死你,就去刑部衙门备案吧。”
米华良努力想要做出更加悲苦的表情,眉宇凝成了麻花,眼泪更加旺盛,正要开口号啕大哭,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门板嗖一声就飞了起来,一条人影快如利箭般飞了进来,探手就朝米华良抓去。
算是米华良命大,他和那人之间还隔着秦飞。秦飞眉头一皱,手掌横翻,重重拍在那人手背上。啪的一声,那人连退几步,手背已被打的高高肿起,再抬眼看到秦飞,一脸怒气瞬间变成了笑容,笑呵呵的挤到秦飞身边,也不管米华良,先讨好秦飞再说。
“太巧了,居然会在这里碰到表妹夫……”那人嬉皮笑脸的拽住秦飞胳膊:“话说,表妹夫最近风头好足。”
“雷公子,雷大少……”秦飞连声道:“表妹夫这几个字还请你收回去。”
“哦……”雷歌眼珠一转,看到跪在地上,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米华良,冷哼一声:“好家伙,我雷大少找你,你居然敢东躲西藏。若不是我眼线多,有人看到你走进乐丰年,差点就被你逃掉。你自己说吧,两条路让你选,一,自己斩了一双手或者一双脚。若是你觉得为难……还有第二条路,我把你卖到妓院做龟公去,做满五年,你就自由了。”
米华良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哪里敢正眼看雷歌,双手死死抱着秦飞的小腿,动也不敢动。而其他菜市街巡检所的人,他们个个都是老油条,突然看到雷歌这尊大神现身,立刻低着头,垂着手,贴着墙,默默的走出包间。
前脚踏出包间大门,后脚立刻拔足狂奔,生怕跑慢了一步,就会掉脑袋似的……
一众巡检不顾客人的目光,发疯的冲出乐丰年,足足跑了两个街口,马镇所发挥了他前所未有的长跑潜能,直跑到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这才用力的挥了挥手:“不跑了……吓、吓、吓死我了……”
赵甲一手撑着墙,重重的喘着粗气,半晌才接口道:“咱们这次还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小飞哥儿,人家如今的地位,一句话,咱们都得充军去……”
老徐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也没有力气站起身来,吃力的说道:“不会,小飞哥是个重情义的人,若真是他身边的人遇到事,他断不会置之不理。米主办运气不好,小飞哥不保他也是人之常情。”
几位巡检互相安慰着,半晌才搀扶着站起身来,摇摇摆摆朝菜市街方向走去。
乐丰年里的掌柜伙计都不敢去楼上看,雷歌带来的护卫,凶神恶煞的守着楼梯,谁敢从他们中间穿过?
雷歌笑呵呵的翘起二郎腿:“米华良,我表妹夫……呃,秦镇督不保你,你可以选了吧。”
“雷公子……”米华良大难临头,反而渐渐沉稳下来,轻声道:“这件事我们命案处有错,不过,我知道一些事,估计你会有兴趣。不如,我用这些秘辛,来交换我的安全。”
“你先说说看。”雷歌大咧咧的说道。
米华良迟疑的看了秦飞一眼,秦飞正要起身离开,却被雷歌拉住:“一起听,做个见证。要是他说出的不是什么秘辛,我就活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