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队行驶在空旷的月球荒野上,近百公里的路程上,除了尘土以外,一无所有。
没有树木,也没有虫子,看起来比地球极地圈上的冰原还要荒芜。
月球上曾经存在的“原住民”生命月尘妖,除去极少数像标本一样被收藏在人类实验室的活体以外,野生存在早已被屠杀殆尽。
无论是从利益角度,还是威胁角度,人类都不可能容忍有文明的异类出现在自己的母星上。
当然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它们长得一点都不可爱!
在人类的审美眼光看来,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外壳粗糙,棱角分明,外表看着跟蟑螂和螳螂的混合体有点像,丝毫没有办法激起人的保护欲。
这么丑的东西,灭了也就灭了,并没有引起各路动物保护组织的愤慨。生物多样性留给实验室的活体标本就好。
……
失去了这唯一的土著生命,月球表面除了人类聚居区以外的地方,彻底地变得只剩下一片死寂。
完全由无机质构成的月球表面,哪怕现在有了人造大气层,依然是艰苦得连蟑螂跟老鼠都难以生存。
短短十年的时间,还要兼顾要塞化的改造工程,人类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改善月球的环境,让几十亿人能活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难道这家伙是一直苦修,连月球的表面都没逛过?”代号赤狐的云如烟,对身旁白衣人一直呆看着窗外颇为不解。
“看他的眼神,该不会是闭关太久,弄出自闭症了?”
新闻偶尔也会报道,某地修炼者因为模仿古书记载闭关修炼,放下手机不与人类接触两年,到出关时患上了轻微的语言交流障碍……
正当云如烟闪过这一连串念头的时候,目光恰好跟扭头看向她的白衣人撞上。
“你的名字?”相视几秒后,白墨缓缓问道。
白衣人是他留在月球的其中一个马甲。
平日里没有被激活的时候,基本都处在沉睡状态,这也是在外人看来,书店主一天到晚好像都只知道睡觉的原因。
类比着看的话,这种马甲就像是属于白墨的,一条反射弧极长的手臂。
外界的每一点信息,从月球传送到地球,经过地球本体的思考再回到月球做出应对。正是地球跟月球的距离,让他对月球分身的操控会有几秒钟的延误。
所以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白墨也不会动用它们。
……
至于书店里的书,则是他在睡梦中无意识浮现出来的记忆碎片,一切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产物,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被盗走的问题。
“云如烟。”虽然感觉自己的巴结没什么戏,但她还是努力地尝试给对方留下一点印象,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哪怕有情道跟无情道的争论已经持续多年,其实也没听说过有哪个人真做到了什么太上无情。
大家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神人完全分隔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终极想法。
“他还愿意主动说话,说不定我还有希望!”
“云家的人?”
“对,天庆云家。”云如烟马上答道。
“曾经的天庆。”她补充了一句。
“这么多年,云劫应该也六阶了。”白墨回忆起十多年前的事情。
“您……认识家主?”
身为超级大国华亚联邦曾经的最高领导人之一,地球上的大多数人都对云劫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但云如烟问的显然不是这个,她想要知道的,是两人有没有私底下的交情。
在云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下,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枝丫,跟云劫所在的主家只有一点疏得不能再疏的亲戚关系。
除去同样姓云以外,平日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来往,也是靠着这一点点荫庇关系,维持着她家的社会地位。
二十多年的时间,倘若主心骨有意愿的话,已经足够经营出以一众五阶六阶高手为核心的巨型利益集团。
“再过百年,他们跟莽荒界的血脉世家又会有多大的区别?”白墨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超凡者的圈子越发封闭,权力、武力、财富全数都集中在他们手上。
分身、自动化机器、大数据程序引擎的相互配合,使得高阶修炼者一个人,就能够发挥出百人千人万人的生产力。
单凭普通人的个人工作能力,根本不可能在职场中跟这等怪物竞争,大多只能挑一些他们看不上眼的活去干。
……
“有快十年没见了。”他沉默了好几秒以后说道。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只剩下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
大约两小时后,车队在一幢郊外的别墅外停了下来。
“他们就这么害怕我?”白墨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孤零零的一幢别墅外,只有几个站岗的小兵,但在他们的头顶上,整整有三台卫星轨道炮在太空瞄着。
地底还埋了两枚小型氢弹,以及一颗略带些神秘气息,似乎有极强诅咒能力的未知炸弹。
连通行证都没检验,两个士兵就已经将别墅的大门打开,他们似乎也隐隐知道自己身下到底藏了些什么,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被蒙在鼓里的云如烟,狐疑地看着两个极不认真负责的士兵。
“就算里面只是些大人物的投影分身,他们也不该这么放松,简直就好像是完全不在乎有人秘密潜入的样子。”
“我在外面等您。”云如烟十分识趣地选择了留在外面,身体内一个莫名其妙的潜意识在提醒她,绝对不要跟着进去。
……
白墨刚越过外面的大门,里屋的门也自动地打开了。
只是从外面看去,屋内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云如烟远眺过去,还有几分像是个择人而噬的怪物大嘴。
“欢迎。”踏入里门的刹那,十多个声音异口同声地说道。
外面看唯有一片漆黑的里屋,实际上却灯火通明。
十八个宛如真人的投影分身,正坐在白墨面前的一张巨型圆桌上,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他的老熟人。
唯一一个空出来的座位,恰好就在离他最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