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一和小岛瑛太合力将电梯井的盖子移开后,四个人趴在井口仔细观察了起来。可能因为电梯轿厢的体积较大,所以电梯井的直径也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大不少,而电梯的曳引钢丝绳的位置,就在离井口不远处的地方。
此时,按他们事先提出的要求,物业经理已经下令将这台电梯停运,所以,电梯轿厢现在正停在一楼。
从电梯井口往下看,井内一片漆黑,一眼看不到底,自然也看不到轿厢,它现在正在离他们足有一百多米的深处。
铃木光彦看得头晕眼花,干脆跑到一旁,默默地换上厚实的电梯维修服,戴上带灯的头盔和双层化纤手套,在腰带上绑好一根长撬棒,胸口也佩戴上无线红外摄像头。
等全部装备佩戴完毕后,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爬进电梯井口,开始顺着曳引钢丝绳慢慢往下爬。
剩下的三人怕说话会分散他的注意力,都很有默契地一言不发。
一进入电梯井,铃木光彦就感觉周围的光线突然全部消失了。虽然他的头盔有灯光照出来,但是眼睛所到之处,只有四面坚硬的墙壁。而自己因紧张而微重的呼吸声,更是在封闭的电梯井里产生了回声,又从四面八方反射回来,进入了他的耳朵。
那种天地万物突然消失不见,只剩自己的孤独感觉,好像快要把他压垮了。
刚往下爬了十米左右,铃木光彦突然停了下来。他有些慌张地抬头看了看他们,见大家都还关心地看着自己,便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活了二十几年,突然发现我好像有点幽闭恐惧症啊,自己一个人在里面真的怪紧张的。”
他一向冷静稳重,像这样自嘲的情况并不多见,看来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小岛瑛太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安慰他道:“没事,我们都在这看着,你一定要小心,不管还爬不爬得动,手和腿千万别松开绳子。”
铃木光彦点点头,他不再说话,甩开脑海中的一切杂念,开始专心致志地往下爬去。
十分钟后,他终于爬到了19层紧闭着的厅门处。
铃木光彦把腰带上系着的长撬棒取下,左手和双腿紧紧勾着钢丝绳,右手试图用撬棒去撬那扇厅门。
但是钢丝绳离厅门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别说撬开了,铃木光彦的手努力地向前伸了半天,那根撬棒根本连厅门的边都没碰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大着胆子整个人往前伸去。终于在左手快要拉不到钢丝绳的时候,顺利地把撬棒的一端插进了厅门中间的缝隙中。
撬棒插好后,铃木光彦连忙缩回身体,用双手紧紧地抓住钢丝绳,休息了一会儿。虽然手上戴着厚厚的双层化纤手套,身上也穿着结实的电梯维修服,他还是感觉到手掌和大腿内侧的着力点火辣辣地痛,可能磨破了皮肤。
尽管铃木光彦力气不小,但是钢丝绳的表面毕竟很粗糙,再加上出于求生本能作祟,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他反而会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身体受伤。
在短暂地休息了三分钟后,铃木光彦开始尝试用撬棒去撬开厅门。
但是,他想得实在太简单了。
如果用两只手去撬,仅靠双腿盘住钢丝绳的力量,根本支撑不住他的体重。铃木光彦尝试了一次,可双手刚刚同时离开钢丝绳,他就差点掉了下去。
如果仅用一只手去撬,由于距离较远,能使出的力气实在太小,厅门根本就纹丝不动,是怎么都撬不开的。
铃木光彦使尽浑身解数,尝试了十来分钟,都没能成功。更糟糕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也已经完全脱力。
听到耳麦中传来铃木光彦大口大口喘息的声音,剩下的三人都在井口急得团团转,小岛瑛太一把拿起对讲机,让铃木光彦立刻上来。
可是,此时的铃木光彦早就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只能勉强抓住钢丝绳不让自己掉下去。让他靠自己的力气再往上爬,那是万万不能了。
他在里面累得精疲力尽,外面的人等得心急如焚。林真一怕铃木光彦再不上来,很有可能会出意外,让他千万抓住绳子不要松手,然后马上打电话给物业经理,让他找电梯维修人员,将电梯的运行速度调到最低,然后打开电梯电源。
随着电梯开始运行,曳引用的钢丝绳也开始缓缓上行,把铃木光彦带了上来。
一到达电梯井口附近,铃木光彦连忙抓住小岛瑛太伸出的手,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一跃而出,然后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喘着气。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鼓点般密集,大脑也因为劫后余生而一片空白。双手和双腿因为刚才在井里用力过度,一直在不停地发抖。
林真一走上前去,拍了拍铃木光彦的肩,担心地问:“铃木君,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铃木光彦回过神,苦笑了一下:“还行,不需要找地方休息,我躺一下就好。主要是电梯停在一楼,所以脚下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老是在担心万一没抓住绳子,我就死定了。而且电梯井四面又都是墙,黑漆漆的,确实挺吓人的。”
林真一闻言,心里很是愧疚。本来物业经理和电梯维修工人给他们的专业建议是,将电梯轿厢停靠在18层楼,万一下井的人一时失手摔下去的话,不至于会受伤。
另外,还可以拴上电梯维修人员使用的安全绳做为二重保险。
这样的话,下到电梯井的人员安全就基本能得到保障了。
但是林真一却觉得,凶手在作案时,应该不会准备这么多的安全措施。为了模仿凶手作案时的心理波动,再加上林真一本来就打算自己下井,所以还是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
此时,见一向冷静的铃木光彦被吓得够呛,林真一也不禁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