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听的咂舌,对这种不顾现实的感情不知道该赞赏,还是说他们太傻。
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会坎坷不断。
真爱和现实的碰撞,最终落得一地鸡毛。
“爹当时就抱着脑袋蹲在墙根下,不停的说他不休妻。”柳叶神色复杂的道。
当时已经懂事的柳叶还觉得自己的爹很男人,知道护着妻女。
可现在长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柳叶才明白柳树根太窝囊了,根本就不敢为了他们母女几个和老宅抗争,也不曾把他们当做是最重要的人。
而自己的娘柳王氏,更是性格软弱,把柳树根当成是天,甚至认为他们会受苦都是她这个做娘的无用,只能因为心疼而偷偷抹泪。
姐妹几个都沉默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是故事,可发生在自家却是沉痛的。
“大姐觉着姥姥家都是啥样的人?”
原主对外家没有记忆,所以柳芽也不知道该不该劝说柳王氏去敞开心扉,和娘家人重归于好。
一个老宅已经够让他们厌烦的了,再加一个奇葩的外家,柳芽怕自己会‘离家出走’,只求一份清静的日子。
“姥娘他们都很疼娘和咱们的,要是娘和姥姥没有断了往来,咱们被赶出来的时候或许不会差点活不下去吧。”
柳叶的语气里有几分不确定,毕竟这么多年都不曾联系过,而人总是会变的。
柳芽沉默了片刻,对柳叶道:“姐,按照正常回娘家的礼,替娘准备一份吧。我进屋和娘说会话,咱们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
最终,柳芽选择相信人世间的亲情还是有存粹的。
只要外家人不都是极品,到时候区别对待便是,有娘家人的支持,柳王氏或许就能看清楚老宅人的真面目了。
“芽儿,那你和娘好好说话,娘的心里也不好受。”柳叶叮嘱道。
“放心吧,我晓得轻重。”
柳芽笑着应下,揉揉柳苗的头顶,让她和杏儿去给柳叶帮忙,这才进了柳王氏的屋。
小四刚刚吃奶睡下,柳王氏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
在心里无声的叹息着,柳芽坐到柳王氏对面,给小四盖好了被子。
“娘,要是我们姐弟几个做错了事,让娘伤心了,娘会不会原谅我们?会不会不要我们啊?”
怕吵醒小四,柳芽小声的询问着。
“说啥傻话呢!你们可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娘咋能不要你们呢?不管你们做啥错事,那都是娘没教好,说啥原谅不原谅的话?”柳王氏忙道。
柳芽轻笑,拉着柳王氏的手道:“娘是这么想的,那姥娘也是这么想的吧?娘可是姥娘十月怀胎,疼了十几年的闺女呢。”
柳王氏愣了愣,很快便明白柳芽的意思,咬着嘴唇无声的哭着。
哭着哭着,柳王氏又忍不住笑出声,许久才抹干了眼泪,松开柳芽的手道:“是娘犯傻了,就算是要磕头认错,娘也得回娘家去。这么多年都没回去尽孝过,娘……”
“娘想通了就好,咱不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明儿我就和村长爷爷借牛车,咱们先去姥娘家一趟,等年初二的时候再回门,把以前落下的都补上,让姥姥他们烦咱们为止。”
给柳王氏擦了擦眼泪,柳芽轻笑道:“娘快去找找新衣裳,看看有啥适合给姥娘家带去的,得让姥娘对咱们家的日子放心才是。”
“对对对。”
柳王氏这会只顾着高兴了,不管柳芽说什么都笑着应承。
柳芽则是留在小四身边轻轻的拍着,方才柳王氏激动的声音大了些,小家伙差点没被吵醒。
这是第一次,柳芽看到柳王氏毫无负担的开心,就像是个少女一样,对着模糊的铜镜比划着自己穿哪套衣裳好看,银簪子也是试了好几根。
这一刻柳芽眼里也都是笑意,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世界的父母。
从小到大,她和爸爸妈妈的关系都是疏离的,记忆中每次见面都有着无形的隔阂,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和眼中只有事业的他们相处。
“娘,你真好看。”
想着想着,柳芽脱口而出的说了句赞美的话,惹的柳王氏脸红的呸了闺女一句。
与其遗憾于不能重来的过往,不如珍惜当下,这才是人生。
第二日一大早,柳村长便让大孙子赶牛车来接柳王氏母子几个,自然也包括那些准备的年礼。
和柳芽准备的年礼一样,镇上那几个交好的人家也都实打实的给柳芽准备了年礼。
“辛苦堂哥了,这包子还热乎的,快尝尝味道咋样,我带了不少留着咱们路上吃呢。”
柳芽笑着递了两个热包子和一壶热水过去,这才招呼家人上了牛车,把小四和柳苗围在中间,又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以柳芽的赚钱能力并不缺银子,可他们家孤儿寡母的有值钱的物件容易被人惦记上,反倒是害人了。
是以陈老板直接送了一头猪,再加上鸡鸭鹅各两只,还有一些本地不好买到的食材。
李家送的是几匹细棉布,齐家那边送的则是一些走镖时从各地带回来的小玩意。
周家送的是药材种子和一头活猪,县城的黄老爷送的各色的绣花线和一些小珠子,陈老爷则是最得柳芽心意的送了几个红封。
所以这年礼,不用柳芽花银子置办了。
牛车走的速度很慢,快到晌午的时候才到了柳王氏娘家,中间隔了三个村落的兴旺村。
“就是那间屋子了,娘就是在这个小院长大的。”
进了村子,勾起柳王氏的的回忆,眼泪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过去了,院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房屋变得更旧一些,看得出这户人家过的并不好。
当柳芽一家人下了牛车之后,屋里正好有一个妇人出来倒水,看到门外的母女几个愣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问道:“是大妹吗?”
“大嫂,是我,王云啊!”
柳王氏激动的点头,双腿却灌了铅似的不知道该怎么迈步了。
在柳王氏的记忆中,大嫂还是个年轻的少妇,只比自己大个五六岁,怎么也不该是这般弯腰驼背的。
大嫂尚且被日子磋磨成这样,那爹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