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雾的语气有一瞬间的激动，但他又压了下来，让人听不出波动。
起码一兔一系统都没听出波动，只是感觉冷淡。
“宿主，碎片好冷漠啊……”
系统把黑化值面板看了又看，依旧不太明白这个世界的碎片。
按理说，黑化值这么高的碎片应该对宿主的执念非常深。
哪怕碎片正在密谋一些囚禁play、一些奇怪的仪式，系统也不会感觉特别惊讶。
可是孟雾的态度有些不寻常。
说冷淡吧，宿主只要主动邀约，他从来不会明确拒绝。
说热络吧，他又总好像不太热情。
“或许是因为孟岚的缘故？他是孟岚的弟弟，但我要和孟岚竞争局长的位置，可能还是会心存芥蒂吧……”
兔妖的声调很平，音量也不大。
她说不上自己对孟雾是什么感觉。
和以往发现碎片就注重攻略碎片的心态不同，在这个小世界，她似乎总是不自觉地被泽泽那只小猫分散心神。
结果就是小猫离她而去，碎片也对她并不热络。
好失败啊。
兔妖忍住即将出口的叹息，打起精神来回答孟雾。
“好的，孟处长。”
—
“听说了吗？这次兽族的代表团还派了一个神秘成员……”
小A又一次神秘兮兮地把小B拉进了茶水间。
“神秘成员？兽族代表团不是已经在咱们这待了有一阵子吗？该来的早来了，还会有别人吗？”
小B把头侧过去，好奇地问。
上次小A很早就知道了局长理论考试的结果，这次她又主动聊起八卦，小B觉得可信度很高。
“是啊，又调来一个！听说……是灵族的少族长呢！”
小A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
灵族的少族长白泽没有照片流传，但她听某些其它部门见过他的姐妹说过，白泽本人，帅得超出了人类的想象范围。
她觉得小姐妹这么说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但也从侧面说明了白泽的容貌之惊艳。
“少族长？就是那个？至于这么花痴吗啊喂！”
小B略微嫌弃地看了小A一眼。
“是啊……哎呦，你这个直男！你不知道！白泽可是兽族一等一的帅哥！”
小A有点急，为了证明白泽的帅气，甚至都有点破音。
“能有多帅？还有我帅？”小B做出一个不理解的表情，还故意捋了捋头发。
“你就帅吧，谁能帅得过你啊！”
小A翻了个白眼。
这个直男！简直不可理喻，说得都是什么话，气得她决定不和小B再说了。
只是……在无人发现的角落，小A的耳垂，偷偷泛起了粉嫩的颜色。
—
“现在宣布各候选人的评审团得票情况，全程公开透明，有异议的话请当场提出。”
局长的手里拿着一个手卡，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身后的大屏幕也开始滚动。
这场局长竞选越来越有综艺选秀的感觉了。
可是也没办法，这个场馆里密密麻麻坐着上万名特设局的工作人员，都是从天南海北驻地赶过来的。
直到站在展台中心、被全场的聚光灯照耀的时候，温瑶才切实地感受到了特设局的人员之多、规模之大。
之前她在总局接触到的人不及这个场馆里的百分之一。
“温瑶17票……”
局长按照顺序念票，看到排在最上面的名字是温瑶时，语气温和下来。
“孟岚……”第二名不出意外是孟岚，但他在看到孟岚的具体票数时愣了下。
“孟岚17票……二位候选人得票数并列……”
局长抬头扫视全场，见过大场面的他在这种万人场馆也毫不露怯。
“既然并列，按规定需要再次进行考核，以抽样调查的方法选取普通评审团……”
这次的评审是以人族和兽族指定陪审团成员的方式进行的。
评审团的成员多半都是有威望和领导力的中高层。
可是抽样调查出来的普通评审团就不一样了。
更能代表大部分人的意见，只是不确定性也更强，因为普通人的偏向性会更强，反而政治考量会占卜更小。
台下的人虽然碍于规矩不敢大声讲话，但是小声的窃窃私语多了，难免有些离中央展台近的议论会传到台子上。
“还抽样调查什么啊！既然评审团投票数一样，那就干脆按照理论考核的分数决定候选人吧！”
有支持温瑶的玄学分理事务会成员大声地喊了出来。
“嘿，谁不知道温副局长的理论考核分数那么高，我们孟岚副局长不像她，有陈局长那么好的师傅，理论考核的分数自然比不上，怎么能拿理论考核决定谁当局长呢！”
有支持的就有反对的。
就有孟岚的支持者大声反驳起刚才的话。
这么就是在阴阳暗示温瑶的理论考核成绩不是完全堂堂正正凭本事考取的
“哈！我们温瑶局长分数高是因为人家优秀，早就有人检查过陈局长的重点资料了，或许能帮人考600分，但绝对不可能帮人考900多分！
“我们温瑶局长能考到这个分数，还是因为他自身优秀罢了！你可不要空口无凭就乱说话！再说，指导你们孟岚局长的前辈也不少！不用在这里拿陈局长说事……”
中央展台有自动收音扩音的装置，站在展台中的人不用戴耳麦或者拿麦克风等设备，只要自然地说话就可以被全场清晰的听到。
这种展台的设置有诸多好处，但是也有弊端。
比如坐得离展台太近的人，他们的声音一旦喊大，也可以通过这套装置传出来。
温瑶和孟岚两方支持者的争执就比较清晰地传到了场上。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以抽样调查的方式选取新的代表团再次投票。”
局长只是轻轻笑了笑，又端正了表情，一句话决定了接下来的走向。
“且慢。”
展台后缓缓走出一个男人，双腿修长、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
聚光灯没有打在他身上，但周围一圈人的视线总是不自觉被他吸引。
通过大屏幕映照出来的那张脸表情淡然，每一个弧度都像是被精心雕刻过。
台下有人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小声的抽噎声。
见过白泽的人反应还好不算激烈。
但第一次见到白泽的人中，有个别心理承受能力差又很喜欢帅哥的，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
一定是这个场馆布置太像选秀出道了。
舞台设计少了些严肃性，某种情况下会令人会产生错觉、忘记自己是在特设局的局长竞选现场。
“灵族少族长白泽，代表兽族宣布撤销原评审团成员狼戾、狼屠的评审团资格，并以我和白海替代。”
男人的话语简洁有力。
坐在评审团上的狼戾、狼屠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少族长，这是族长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凭什么说撤销就撤销、说替换就替换？”
狼戾率先站起来，发出质疑。
他们的领队狼峰被遣送回兽族后下场凄惨，整个狼族最近的基调都是谨慎小心行事，不要留下话柄。
但……说换评审团代表就换评审团代表，这也太欺负狼族了吧。
真当他们狼族没人？
“少族长，你最好给我们一个正当的理由。”狼屠也不甘示弱地拍了下桌子。
“当然，既然狼族想让我公开原因，那……各位请看。”
白泽勾唇一笑，展台的大屏突然又变幻起来，播放起狼族和孟岚助理交流的视频。
全场，包括温瑶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事情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动。
大屏上的视频音质清晰、接连多段讲述了一个事实——
孟岚的助理在给特设局现任局长下毒，而毒是狼族提供的。
作为交换，孟岚许诺了狼族很多好处，而狼族则表示再这任局长下台后，会全力支持孟岚当选下一任局长。
“宿主，这……这也太超前了！这个局长真的中毒了啊……”
系统就差立马死机了。
想不到孟岚、狼族、局长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秘辛。
它当初还觉得这个局长的脸色不好，像是被人下毒暗害了呢……
想到这，系统有些得意地问温瑶，“宿主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就是中毒了，你还说他不是——”
温瑶没有多说，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
她很肯定局长没有中毒。
果然。
全场哗然。
只有个别人还维持着平静的神情。
其中有一个就是特设局正局长。
“小伙子还是太心急了啊，不过也好，血气方刚才是年轻人嘛……”
局长先是感慨了一句，还没说完，陈守正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老……局长，就别再感慨来感慨去的了，我还着急领温瑶回家、做饭给她吃呢！”
到底还是顾忌着场合，陈守正本来想叫局长“老东西”，最后还是没叫出口，只是比较规矩地称呼他为“局长”。
“好吧好吧……”
局长冷哼一声，同样心照不宣地没有回呛，只是对着白泽说。
“白少族长，既然你先闹到台前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让我的助理和大家说说，孟岚副局长和狼族的往来……”
奉命在暗中调查许久的助理有些激动。
他知道会有揭露真相的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这么快。
他理了理领带，从容上台，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局长是如何在一开始就觉得孟岚和狼族的关系奇怪、又是如何装作中毒观察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啊，宿主，他原来真的没中毒啊……”
上一刻还洋洋得意的系统这一刻已经有点不好意思到想把自己的系统格式化。
它刚和宿主夸耀，结果转瞬就被证实宿主的判断更精准。
“不怪小统，我也有点没想到。”
是啊。
一个正常人谁会觉得堂堂特设局局长，要忍气吞声假装没中毒来蛰伏？
温瑶认真地凝望和她隔了大半个展台的局长。
看着台上陈守正两个人频繁的眼神互动兔妖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
局长早就能处置孟岚却迟迟没动手，甚至等到了候选人竞选宣布结果这一天，不会只是为了减少麻烦吧？
—
这次台下的议论声纷纷大了起来。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有误会！孟岚你快澄清一下啊！”
支持孟岚的人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也没有换来她的一个眼神。
上一秒还从容拿到和温瑶一样最高票数的孟岚，下一秒已经神情冰冷泛白不见血色了。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原来局长是装的……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她因为改善狼族关系而提高的局内地位，原来都是陈守正纵容的结果。
真可笑。
孟岚开始思索退路。
其实当初做的时候就想过这种后果。
唯一放心不下的……
就是她那个弟弟孟雾了。
—
“由于出现了这个变动，原评审团成员狼就由白泽少族长和白海先生二位代替狼戾、狼屠，之前的投票结果撤销，现在重新计票。”
局长温和地看了眼白泽。
“少族长，你意下如何？”
“您能明辨是非，我代表兽族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与感激。”
男人施施然行了个兽族的礼。
他本来长得就帅，又穿着人族的礼服，行起礼来像古老的中世纪贵族，很难让人联想到残暴的兽族。
确实帅。
温瑶也盯着他多看了一会儿。
不过其实她的站位离男人还比较远，兔妖觉得一直大量人不好，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新的投票工作有序开展，特设局的众人比预想中要多等待了一会儿。
最后的结果也显而易见。
孟岚少了那两票狼族的支持，本来就比不上多了两票灵族支持的温瑶。
更何况她给局长下毒这样匪夷所思的行为被爆出来。
别说票数少了，就是票数多也会被直接取消竞选资格、等待处分。
温瑶在一片复杂的欢呼声中，终于当选了特设局的局长。
虽然，她的初心——那只小猫，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温瑶当选后是由陈守正给她佩戴局长勋章的。
戴着勋章的少女有些愣神。
远处的白泽全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