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毅的眼中映着火光,久久不能平静。就算是他,也无法接受一个大活人以这样的方式烟消云散。
“那个用斧的胖子水平不低,最后还有绝招未能使出。他带着杀意的行动,不知是‘罪与罚’会长的授意,还是他个人看我不顺眼?”丁毅暗自寻思着,一个糟糕的念头涌上心头——虽然说胖子的死是个意外,但多多少少与他脱不了干系。那“罪与罚”绝不会善罢甘休!
路逍柏等人已顺着他先前留下的箭头指示赶到了附近,一连串的爆破声让他们心惊胆战。
“这是‘罪与罚’的人在跟兽人交手还是怎么地?”陈玉春只觉得前方战况焦灼,空气中弥漫的土元素异常浮躁,怕是受到了强烈的魔法干扰,一时竟探测不出什么结果来。
路逍柏眉头紧皱:“我们先过去看看。”不待陈玉春回话,远行者公会的几个人便已驾着雷象冲在前列。
“哎,也不知道丁毅是否被卷入混战了……”唐瑄暗暗担心。就算他再强,也是一个人在行动!现在她只希望他没有乱出风头,别口口声声说是去侦察,实质上又在危险中掺和了一脚。
待他们渐近那一点火光,未见到壮烈的厮杀场面,也没发现像“要塞”那样四处横尸的景象,甚至周遭环境安静得有点诡异,唯有干树枝烧裂的细微“哔啵”声提醒着大家,这里曾发生了什么。一个萧瑟的背影映入众人眼帘,这不是丁毅又是谁?
“……老六!”“丁毅!”几个伙伴第一时间跳下雷象,奔上前去。
“刚才那些爆炸声是怎么回事?”唐瑄第一个甩出问题。她绕到他跟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只见他除了几处轻微灼伤,并无大碍。
“你小子真够独的,一个人跑这么老远,唐瑄都要担心死了!”申亮松了口气,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唐瑄嘴角抽搐。这申亮怎么像是被于悦附体一样,嘴越来越欠了……以前跟他不太熟悉,还真没注意过他的言行。
“怎么了,出了什么状况吗?”路逍柏感觉到丁毅神色有异,不禁奇怪地问。
见到同伴们,丁毅脑海中已明确了那个想法:“罪与罚”损失了一个人,这笔账肯定要算到自己头上!他们人数众多,若是因此而让远行者公会受到牵连,今后他们在北部荒野生存发展将更加困难!
“你怎么不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瑄催促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丁毅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到路逍柏身上,冷冷开了口:“你们先撤吧,兽人的线索断了。”
路逍柏只道他是因为追踪失败而懊恼,连忙安慰:“没事,线索断了就断了呗。今后我们再慢慢寻找机会吧。”
“现在我们人手多了,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熊伟也劝道。
“人手多了?”丁毅心中奇怪,抬眼却见第四野战军一大队人乘骑羚羊也赶到了这里。
“嗨,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乱来。”陈玉春冲他笑笑,而另外几张熟悉的面孔都对他摆出一副臭脸。房舒朗原本就跟丁毅不对付,后来又因为在帕朵拉城镇约战惨败而被会里人耻笑了一段时间,心存芥蒂。其他诸如白扬、段明奎之类,是因为不满于他跟唐瑄的亲密,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陈玉春注意到了这一片散乱的魔法分子。他凝聚精神,很快发现了“黑鸦”设下的防护措施。
“还真是个了不起的防御结界!”他咽了口唾沫,心中已经得出了结论——对方的法术能力与他不是一个数量级!这么大范围的精妙结界,是“罪与罚”的会长所为吗?
“谁能给我解释下,他们怎么会在这儿?”丁毅紧锁眉头,望着自己公会身后的第四野战军成员,明知故问道。他刚才正愁没有借口提起那个想法,而现在这就是个很好的借口。
“之前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两个公会已经决定合并了,等回到荣耀堡就会去办理变更手续。”路逍柏意识到丁毅似乎不太支持这件事,但他显然没法完全照顾到每个人的想法。
“不错嘛,你们找到靠山了啊……好好地跟着他们混吧,我不想奉陪了。”丁毅深吸一口气,“我要退会。”
“你说什么?!”一帮人吃了一惊。唐瑄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是跟着丁毅才加入的远行者公会,认识的这帮朋友!
“我要退会!”
“为什么?!如果是因为你不同意两个公会合并,我们可以再好好沟通一下!”路逍柏不再镇定,他总感觉现在的丁毅很不对劲。
“你们还想知道原因?很简单。”丁毅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我不想跟你们这帮弱者继续浪费时间了。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会长,领着几个只会拖后腿的成员,什么事都做不成……”
话还未说完,熊伟狠狠地一拳砸了过来!
丁毅并未闪避。他再度仰起头时,脸颊红肿,开裂的嘴角溢出一丝猩红血迹。这一拳带着朋友的愤怒和决绝,异常沉重。
“丁毅,你这话太过分了!”熊伟愤怒至极,于悦选择离开的时候已经让他深受打击,没想到他视为好友的丁毅内心深处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弱者也只能在这时候挥挥拳头,如果你要打便打吧。”丁毅哼了一声。
“熊伟,别难为他了,毕竟朋友一场。”路逍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言语中透着一丝自嘲,“他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编号在二百之前的体验者,跟着我们这些编号六七百的弱者一起行动,是屈才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走吧。”
他攀上雷焰的背,掉转过头朝着来路而去,一刻也不想多留下去。
唐瑄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汤福、申亮拉住。
他们先前还想好好撮合唐瑄和丁毅,多给两人制造机会,但现在想来那些举动完全是把妹子往火坑中推。“唐瑄,走吧。别自讨没趣,他压根儿就看不起我们!”
“哼,我就知道他这人不怎么样!”房舒朗幸灾乐祸的丢下这句话,跟着其他人一同离开。白扬走在队伍最后,望了丁毅一眼,若有所思。对第四野战军来说,丁毅的不妥协也是他们很大的损失。毕竟,他是远行者公会中最强的战力。
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丁毅的精神轰然垮塌,苦涩的一笑:“这熊老大下手还真狠,竟然比火烧还要痛几分啊……”
没有什么比亲自逼走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更痛苦的事了,而唐瑄那纯净的眼眸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亦让他无法面对。但若不尽快与他们划清界限……
“真不知道是应该夸你聪明,还是要骂你傻呢?”一声叹息从他身后传来。
“他把救兵都支走了,当然是傻的了!”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回应道,不以为然。
丁毅猛然回头,身后多出了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这儿已经待了多久。
“我们会长的‘鸦羽结界’能将内部的一切隔绝,让人无从感知。你从外面看,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而我们却将你刚才的情况从头看到了尾。”说话的是那个叹气的少年。他人长得瘦瘦小小,像个豆芽菜一般,套着一件与身材不符的月牙白色法袍。